伴隨著到達極致的痛楚,在未知的黑暗中緩緩蘇醒。
從陽光普照的地面,墮入一個血紅的瘋狂欲冇望泥潭,繼而再沉沒到不見天日的漆黑深淵。
設法將破爛的身體、瀕死的生命點燃、再次燃起生命之燈。
到達極端的希望,窮途末路的絕望。
詛咒的聲音攀附在身上,死吧,放棄吧,活該。什么也看不到,聲音漸漸增強。好想死,受不了了,丑陋,好痛苦。什么都看不到了,好想死,不想聽。
全身上下都在痛,痛到令人發狂,痛到想滿地打滾。
——簡直、就像是為了受苦而生。
剛一蘇醒,血液的循環,骨頭的聯系,神經的結合,內臟的運作,一切的生命活動都產生“痛感”。
中傷,臟話,污蔑。
人權的剝奪,尊嚴的剝奪,自冇由的剝奪。
全都由這些構成的扭曲世界。
毫無間斷,永不停息的痛苦。
殺戮、暴冇力、死亡、血肉、內臟、、貪婪、腥臭…污穢的如此讓人生厭,這里大概就是所謂的地獄。
憎恨、悲哀、痛苦、孤獨、無助、絕望、怨恨、憤怒…濃稠得呈現淤泥狀的詛咒,化作漆黑的奈落之炎摧毀所有焚盡一切。
感情隨肉體被損害帶來的痛苦一同崩潰。
理智隨尊嚴被踐踏引起的悲傷不斷崩壞。
人格在這一刻已確實泯滅重生再繼續泯滅,增殖到千人百人的自己如同在調色板上翻滾不已,早已沒能確實的感受到清楚的自我,無數個區分不出的自己膩呼呼的融為一體。
這種混沌、早已空無一物的感覺,連痛苦都混合進去漸漸同化。
已經無所謂的“我”。
連為何還要復蘇、為何要遭受如此對待,都成了遙遠彼岸的事情。
不過,這里并非全是痛苦。
還包含永劫與空虛,上下四方沒有界限。
因此才會痛苦,因為超出人類的界限,無論如何祈求、追尋,都無法消除,所以——
“——呃、嗚……”
艱難的從床上撐起身體,蕭嵐呻冇吟著睜開了眼睛。
感覺的到自意識深處泛起的虛脫,身體如鉛球般的沉重倦怠,以及再次呼吸得到的充實。
是夢,但是…是噩夢。
并且不是一般的噩夢,而是屬于名為鄭吒的男人、真冇實的心象世界。
那黑色的戾炎,那實質化的詛咒。
就目前來說,還真有獨一無二的個人象征。
不過就在蕭嵐打算繼續推敲一下的時候,身邊傳來的一陣異常的動靜讓他瞬間慌了神。
卡洛琳…
她就睡在蕭嵐邊上,潔白的身體上不著片褸,在毯子外露出的俏麗臉蛋上還留著一絲昨夜歡愉的紅暈,但此刻的她卻仿佛發瘋了一般的在那里劇烈扭動著,絲毫沒有顧忌到自己的潔白軀體完全的暴露在了清晨的空氣之中,并且是如同要把嗓子撕裂一般的從喉冇嚨里發出了冇一陣尖銳到幾乎要將蕭嵐耳膜刺穿的凄厲尖叫!
——這是、噩夢?
蕭嵐在最短時間里反應了過來,一貫冷靜的他這一刻也是有點慌了神,不過終究還是理智的做出了正確的處理。
急忙的抓過已建議不擰成條塞進了卡洛琳的嘴里,阻止了她的尖叫也避免了她咬斷自己的舌頭,然后用盡可能的溫柔的動作抓住了她的手腳,一把的將這個不斷掙扎著的女人抱在了自己的懷中——
雖然她的表現已經很讓人后怕,但是身上并沒有出現什么瘀傷或者傷痕,沒有出現夢境傷害反映到現實肉體的痕跡,也就是說這尚且不是被拉入弗萊迪的第二階段夢境,因此只需要按照一般的方式就可以將其喚醒過來…理論上如此。
幸好的,理論這次沒有背叛他。
緊緊的靠在自己身上的赤luo嬌軀猛地一顫,然后懷中的金發麗人如同失去力氣似的停止了掙扎,但隨即就像是再也不想放開一般的摟緊了抱住自己的丈夫。
“好可怕,好可怕的噩夢…埃文,你一定不會離開我的對吧?”
“不會,永遠不會。”輕輕的撫摸著懷中愛人的腦袋,蕭嵐說出了這一刻內心的真正想法,“我會一直都在你身邊。”
這就是最好的鎮定劑。
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懷中嬌軀那僵硬的身體慢慢柔軟了下來,不過實話說這個女人的情況并不是很好。
這無疑是一個非常極端的噩夢,雖然傷害沒有映射到肉體上,但也已經把她整個人的精力和精神都消耗到了極限,此刻她的全身都已經被自己的冷汗浸透了,原本白玉一般的皮膚泛起了病態的慘白,隱約的還會出現一點點的痙攣,變得蒼白的嘴唇也是不住的打著哆嗦。
但現在,這些都過去了。
拿來毛巾給全身模擬著黏糊糊冷汗的妻子擦干了身體,并用上不少手法讓她緊繃的精神緩減了下來,蕭嵐即用盡可能平緩的語氣問起了她的夢境。
“能告訴我嗎,你…做了什么夢。”
他并不想勾起不好的回憶,更不想讓好不容易平緩了下來的精神又緊繃回去,但是他卻必須得到想換的情報,如果誤判了真冇實的情況結果很可能不堪設想!
卡洛琳表現的比他想的要好,沒有歇斯底里的再度尖叫,她只是身體顫抖了一下然后搖了搖頭。
“我不記得了。”有氣無力的低聲呢喃著,她的眼中泛著莫名的驚恐,“但是我有印象,那真的很可怕,我絕對不想再次經歷…”
而對于這么一個回答,蕭嵐不由的就是嘆了口氣。
他感覺得到卡洛琳沒有在說謊,這個情況最大的可能就是因為大腦的自我保護,潛意識的將其埋在了意識海的深處,如果用上催眠術的話應該能夠將其挖掘出來。
蕭嵐可沒有在這方面有什么研究,不過如果說有人會的話…那還真有一個。
“鈴鈴鈴!”
說曹操到,曹操就到。
小心的讓卡洛琳自己休息一會,他走到臥室的門外接通了電話。
“我是楚軒…”
還真的就是他,所以蕭嵐不等他發話就直接開門見山。
“我夢見了鄭吒的心象世界,那里到處都是實質化的詛咒,還有卡洛琳也做了普通層面但非常嚴重的噩夢,而夢境的內容如果不用催眠術我就無法得知…這就是我的情況,你那邊怎么樣?”
對面直接沉默了大約三秒鐘,似乎是在整理這性得到的情報,然后大校那淡淡的聲音才傳了過來。
“好消息是這一次一個人也沒有死,壞消息是所有人昨天晚上都幾乎瘋了,如果不是都帶著口球穿著束縛衣再綁在床上,有九成幾率咬舌自盡或者撞墻自殺,但即便如此也有兩個人因為嚴重的抽搐痙攣導致了暫時休克,而他們的夢境訊息也是如你的女人一樣被大腦遺忘了。”
“不過我使用了簡單的催眠裝置把他們帶回了夢境之中,但結果是他們再一次的發瘋了起來,幸好我沒有完全解開束縛…而根據他們的反應,我得到的結論是他們的夢境并不相同,但基本都是程度幾乎達到極致的噩夢,另外他們似乎普遍有被束縛在了什么地方的神態。”
聽完這包換了不少訊息的兩段話,蕭嵐直接愣了比三秒多得多的時間,冇然后才是有些嘴角抽搐的嘆了口氣。
“穿著束縛衣全身動彈不得,這樣還想睡得好?”暗自的先這么吐槽了一句,他一邊慶幸著自己沒有給卡洛琳做什么催眠,然后鬼使神差的反問了一句,“但你怎么樣,難道一直沒有做夢嗎?”
“我會做夢,但是我不需要睡覺。我的大腦能夠輪流的自動休息,所以如果我不想睡的話我可以一直保持在清醒狀態。”這真是個令人驚訝的答案,但比起大校即刻給出的結論還是差了一點,“這個暫且不論,因為你說自己夢到鄭吒的心象世界,我對這些情況有了個推斷。”
“昨天鄭吒經歷的那次意外讓弗萊迪局部的進入了他的內心,所以他心里的負面情緒被有心的散播到了其他人身上,因此導致了嚴重的噩夢…鄭吒有沒有淪陷還不知道,但是弗萊迪的目的很可能已經達到了,今天晚上的夢境就會進入到第二階段!”
這一次蕭嵐是徹底愣住了,默默地掛斷了沒有了后續的電話,他的目光落在了還躺在床上的卡洛琳身上。
第二階段,也就是夢境傷害會映射到現實中。
弗萊迪的真正攻擊,終于要到來了嗎?
蕭嵐的心有些亂了,曾經的救援星野美樹失敗,讓他沒有了十足的把握去救下別人。
他原本是希望第一階段能夠撐久一點,留下時間給他找到解決問題的機會,但是有他參與部分的鄭吒事冇件成為的因,由于被弗萊迪乘虛而入導致了第二階段提前到來的果。
如果那時候能救下蘿麗,如果那時候能夠讓鄭吒解開心結…
他的心中泛過這樣的念頭,但隨即又將其一掃而空。
后悔沒有任何意義,人能把握的只有現在!
鑒于這個原因,這一天他根本沒有出門,除了接聽了一個楚軒打來的鄭吒遭遇第二次“死神來了”的訊息以外,他就是一直的陪在卡洛琳的身旁,直到入夜時也是緊緊的攥著她的手腕。
“我不會放手的…無論在哪里,我一定會趕到你身邊!”
帶著這樣堅定的信念,他強制著自己進入夢境,但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安睡著的麗人眼角淌下了一絲晶瑩。
她不是傻子,這些天丈夫的異常她都看在眼里,對夢境和弗萊迪的關注已經超出了興趣的范疇,而且還發生了一些很不尋常的情況。
無論事實如何,絕對是有事情發生了。
如此的作出判斷,然后…她在心中同樣許下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