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大樹底下好乘涼,有著一個彪悍的表哥,倒是能省心不少。董尚舒這人,打小頑劣,長大后,更不安分,單刀赴會,愣是將南唐市大半的公子哥整得哭爹喊娘。剩下的,因為在董尚舒眼里,沒有欺負的價值,得以幸免的同時,這些逃過一劫的公子哥沒有慶幸,而是悲哀。
欺上瞞下這算不上本事,單挑砍人也只能說魯莽沖動,但膽大包天到給倭島使館更換國旗,這險些挑起兩國爭端的行徑,事后還沒有任何愧疚,說膚淺,他能整人,而且專挑牛氣哄哄的主。說他不知死活,捅了天大的簍子,依然還牛氣哄哄在南唐招搖過市。這一次兩次,姑且算得上運氣,但久而久之,就成了技術!
有著這么另類的后臺,兩張簽證,倒是小事一樁。
不過,有一件事,卻讓葉鈞大呼意外。
瞥了眼身邊的董尚舒,在這漆黑的夜景中,臉上滿是想問,卻不知從何問起的欲言又止。只因董尚舒竟然偷偷摸摸買了張機票,而且現在還坐在葉鈞身旁,將滿臉郁悶的侯曉杰給擠到頭等艙去了!
“哥,你真打算去美利堅?”
這話出口,葉鈞就升起掌嘴的沖動,這明知故問的話,因為此刻都乘坐在一架飛機上,而顯得極為多余。
饒有興趣欣賞窗外夜景的董尚舒,只是咧著嘴笑道:“當然,我老早就想去那邊玩一玩,放心,我不會給你惹麻煩。”
董尚舒說不闖禍,葉鈞能信?
不能!
這俗話說得好,江上易改秉性難移,葉鈞滿腦子都只希望董尚舒能消停一點點,就能感恩戴德。這次前往美利堅,不能說是去旅游,一大堆麻煩事等著處理的葉鈞,還沒這么多閑工夫使喚。可打娘胎出生就注定愛闖禍的董尚舒,卻先斬后奏上了飛機,若是在那邊稍稍心生歹意,天知道會捅出多大簍子?
葉鈞只能朝壞處想,畢竟這次玩日經,一定要在暗地里進行,切不可招搖過市惹人生疑。
所以,并不打算吐露這次前往美利堅的真正目的,葉鈞只是推說純粹是為了考究西方建筑,能夠學以致用。但實際上,卻在暗地里叮囑侯曉杰切勿聲張,下飛機后,就前往梁皓預先訂好的酒店。
而葉鈞,則打算陪著董尚舒招搖過市,一來是圓謊,二來,也是盯緊這位表哥。畢竟身處異國,真闖了禍,國內的特權絕然伸不進來!
葉鈞之所以擔心,原因也恰恰是還沒摸透上輩子董尚舒入獄的真正原因。
十幾個小時過去,葉鈞等人下了飛機,時值晌午,美利堅的氣候稍顯溫和,沒有國內南方的悶燥。
出站臺,老遠就看見梁皓高舉著塑料牌,揮手示意。
對于不懂洋文的梁皓,能在美利堅待上這么多天,自然是因為神通廣大的胡有財,特意給梁皓聘了一位翻譯兼萬事通。對方看起來像是越南人,通過一陣交談,才知道這貌不驚人的矮個子男人,確確實實有著越南人的血統,只不過,卻是混血。
這混血的男人姓謝,因為名字拗口,傾向于越南方言的口音,所以,梁皓一直管這混血叫老謝。
老謝今年四十歲,脾氣不錯,小時候在國內待過,直到上中學那陣,才移民到了美利堅。所以,也能說出一口流利的中文。
葉鈞讓老謝將侯曉杰帶到酒店,而他,則與董尚舒在街上閑逛。
董尚舒頗有紳士風度的雙手插兜,與葉鈞并肩而行,路到一半,笑道:“小鈞,你有事就去忙,不需要顧著我。”
“哥,沒事,難得到處走走,反正這趟過來,也是為了考察歐美市場的裝修風格,總歸是要四處走走的。”
笑話!
葉鈞可不敢放任董尚舒一個人在這陌生的國度閑逛,這管洋文叫鳥語的彪悍表哥,放在這國外,就是一個完全沒有交流能力的啞巴。甭說跟警察問路,怕是打車,都不知該怎么跟司機描述目的地。
“其實,我不怎么喜歡到國外瞎逛,早知道你這趟要保密,我就不跟過來了。”走著走著,董尚舒忽然咧嘴笑道。
“哥,我…”
董尚舒的心思其實相當細膩,葉鈞也沒指望這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能瞞多久,只不過剛下飛機就被識破,多少有些意外。想解釋,卻被董尚舒揚手攔住:“哥知道,自個性子愛惹禍,不怎么安份。但你年紀不大,擔心你出國吃虧,不放心,就跟了過來。不過,為了不影響你的計劃,哥隨便走一走,就回國去。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不礙事,哥知道路。”
一股愧疚油然而生,葉鈞忽然止住步伐,凝視著董尚舒那道有些蕭條的背影,忽然,他發現自己有些自私。
不過,葉鈞卻沒有跟那些扭扭捏捏的娘們一樣,說著一些矯情的客套話,反而快步走到董尚舒身邊,笑道:“哥,咱們先四處走走,然后就回酒店。等到明天,咱們就去干一筆天大的買賣,可先說好,我可不打算分臟。”
董尚舒一愣,而后,便笑瞇瞇道:“好!沒問題,管吃管住就行。”
之后,兩兄弟就漫無目的游走在大街上,只不過,兩人的神色都有了明顯的變化。葉鈞眼中,多了一份柔和,少了一份擔憂。而董尚舒,亦是如此。
華爾街作為全球金融最大的信息廣場,出入這里的男人無一例外,都有著讓人津津樂道的資本。盡管依然有著三六九等的劃分,但實際上,卻沒有那種你有我沒有,我就妒你恨你的火藥味,畢竟講究強者為尊的西方,上位者就算牛氣哄哄,也會好言好語傳授著成功之道,以便迎來旁人的關注,同時襯托著自身的紳士風度。
至于下位者,卻懂得迎合上位者的口味,通過不恥下問的討教,擴充自身還未健全的領域知識。這算得上你情我愿的各取所需,注定在西方的國度,很難發生強買強賣的場面。但這不能說就是和諧的社會,因為這種你情我愿的場面大多發生在名流社交圈,而任何一個國家,都有著底層社會,這底層社會的混亂絕不僅僅局限在暴力、犯罪、貧困這些范圍。
畢竟,每個國家的國情都一個樣,富人更富,窮人更窮。
“骯臟的乞丐,這條街也是你能閑逛的地方?趁早滾一邊去,別礙著這地方的環境!你說你天天蹲這里跟人要飯,知不知羞?你也是有手有腳的男人,就不能好好找一份工作,非得做這下賤的勾當?”
第二日一大早,葉鈞就領著侯曉杰等人光臨這片金融界的樞紐,華爾街!
可是,沒走幾步,就瞧見一個胖胖的高個警察,正惡狠狠刁難一個行游者。這所謂的行游者,就是個要飯,不過,卻是靠本事要飯。比方說靠彈奏吉他,博得路人的歡心,偶爾有好心的路人就會丟上幾枚硬幣。
“哼!我也是納稅人,總統都給我們生活的權利,憑什么你這惡警就非要砸人家飯碗?這是法制社會,講究人權,講究言論自由,你有什么權利驅趕我?再說了,倘若有朝一日我能大賺一筆,一定讓總統脫掉你這身制服!”
這乞丐怒視著胖警察,但這話明顯招來警車內另一個警察的嗤笑:“安東尼,聽見沒?人家說要花錢讓你滾回家待業,這是我這輩子聽到過的最狂妄的笑話。”
“哼!我沒空跟你這乞丐啰嗦!再讓我看到你在這附近瞎逛,我就繳了你討飯的工具!”
這胖警察臉皮掛不住了,惡狠狠盯了眼乞丐,然后便上了警車,當車啟動時,還伸出手臂,朝這乞丐高高豎起一根中指。
“呸!婊子養的!”
這乞丐朝警車回了一個中指,才罵罵咧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滿臉頹廢。不過,卻偶爾用一種朝圣般的目光,望著四周一座座高聳入云的大樓,眼中透著一股毫不掩飾的向往。
“你好。”
在梁皓等人疑惑的目光下,葉鈞走到這乞丐身旁,笑道:“要不,來一段加州旅館?”
說著,葉鈞手指便多出一枚硬幣。
這乞丐眸子一亮,笑道:“行,小兄弟,你是好人,愿上帝保佑你。”
聽著這乞丐興奮的彈奏手中的吉他,口中還唱著風靡全球的加州旅館,葉鈞目光充滿著玩味。
洛克!
被華爾街所有金融專家冠以‘瘋子’頭銜的金融界狂人!
之所以狂,是因為這洛克敢拼敢賭,目光奇準!
記得上輩子,侯曉杰曾津津樂道談起洛克的發跡,似乎是忽然跑到馬路中間,攔住一輛迎面駛來的轎車。而坐在轎車內的,正是當時氣運不佳的大企業家!因為這不要命的擋道攔車,這企業家給了洛克一個機會,讓洛克在一分鐘內,說出讓他愿意請洛克上車的言論。
而洛克,僅僅花了二十秒,就讓這原本心煩意亂的企業家大喜過望,三十秒,這企業家就親自打開車門,滿心歡喜將洛克請進車內。
這也是洛克發跡的開始,因為有著洛克這位助力,這企業家在金融市場上終于挽回頹勢,還成功斬獲不少財富。但僅僅兩年后,洛克就被殺了,有傳聞說洛克喜歡上這企業家的女兒,一男一女還私定終身,不過這企業家并不認同這門婚事,因為有著一個曾在大街上行乞的女婿,會讓這企業家在權貴名流面前抬不起頭,所以,就指使殺手開車撞死了洛克。
“小兄弟,謝謝你。”
一曲終罷,葉鈞禮貌的將手中那枚硬幣放進洛克的帽子里,笑道:“有沒有興趣到里面看一看?”
葉鈞指了指不遠處一幢人來人往的大廈,洛克有過一瞬間的興奮,但很快就苦笑道:“不用了,我還要繼續唱幾曲,然后湊夠明天的飯錢。”
“我給你一百塊,并且送一套干凈的衣服給你,你能多久還給我?”
起初,洛克不明白葉鈞這話的意思,不過很快醒悟過來,驚訝道:“小兄弟,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葉鈞擺擺手,笑道:“絕對沒有,我以上帝的名義保證。”
“感謝上帝。”
洛克仰著頭,朝著天空感恩一陣,才凝視葉鈞,喜悅道:“一個月!不,半個月!不對!十天,就十天,我連衣服的錢,都能還給你!”
“好!你跟我來!”
葉鈞暫時還不打算收下洛克,畢竟只是道聽途說,而且目前的洛克值不值得他投資,還是一個問題。
不過,萬一當真是人才,葉鈞自然不會輕易放過。同時,還打算趁著洛克這段時間混跡華爾街,他也好跟在屁股后面,觀察洛克購買的指數。倘若能跟著發上一筆橫財,倒是意外的驚喜。
打從一開始,葉鈞就算計著,倘若僅僅擁有一百塊的洛克,能賺夠價值上千的西裝還給他。那么,暗道用十幾萬塊陪著洛克胡鬧,豈不是能賺到上百萬?
可別忘了,在美利堅,只講美金!可不是那縮水的中華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