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兒在一邊聽得云里霧里,見縫插針地問,“葉記奴婢知道,咱們去過。死胖子大約是說葉記的老板吧?多和善厚道個人,你們干嗎給人家起外號,太沒禮貌了。還有,’那個人’是誰?”
說錦衣是厚道和善的人,錦衣聽到會很得意吧?偽裝太成功了。但是…
“那個人,是小姐我喜歡的人。”春荼蘼突然說,態度大方坦然,理直氣壯,又帶著令人無法懷疑的真誠,“雖然現在還不能和你們說他的真實身份和背景,但你們記住,他是我的心上人,我很喜歡很喜歡他。所以,你們對外一定要先保密。”
身邊的人,是瞞不住的。
正當兩個丫鬟目瞪口呆之際,春荼蘼忽然想起了什么,神色怪異地問小鳳,“我不是讓你別露臉?怎么你滿口死胖子、死胖子的?”
“我是被他發現了。”小鳳被轉移了注意力,老實地回答,“小姐,奴婢不騙你,我到了那地方,直接上了茶樓。可才要了個位置最好的包間坐定,就有小二進來,端了好幾樣茶水、點心和糖果。我說我還沒點吃食呢,小二哥說是一位錦大爺付了賬,叫他送來,連同包間的的費用,還有給您帶回來的點心。至于杜三小姐到店里說的話,后來那死胖子包了隔壁的雅室,透過板壁跟我說的。其實,我真的沒露面。”沒直接看到臉,就算沒露面吧?
“看來他本事大得很哪。”春荼蘼哼了聲。
小鳳卻兩眼發亮,“小姐也看出來了?奴婢一直覺得他武功很高。對了小姐,點心錢您給我吧。那死胖子說,請我,但不請小姐。”
“沒有!”春荼蘼挑眉,“這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要給。你拿自己私房銀子給,我沒有銀子!”說完,抱著飯碗猛吃,再不肯多說了。
第二天一早,走馬燈般的,春大山又來了。這回他沒再等待,而是直接讓小鳳把女兒叫了起來。春荼蘼立即知道他有急事,只略梳洗了下就下了樓。
樓下,春大山來回走動,顯得焦躁不安。
“什么事?”春荼蘼忙問。
春大山看了眼在旁邊侍候的小鳳和過兒。見女兒沒表示,就直接道,“之前我和一刀在溪流附近尋找線索。因為兇案的日子發生太久,實在沒有找到什么證據。后來我們一合計,范圍擴大到溪水附近的樹林,以兩百步為限,從左側搜起。再繞過來搜右側。雖然是笨法子,花的是水磨功夫,但總希望能找到些對你有用的。”
“我聽包縣令說,張氏的人頭就是你們找到的。”春荼蘼拉父親坐下,因為她被轉得頭暈。
春大山露出戚然的神色,“你覺得。方娘子冥冥之中在指引我嗎?”他突然問,“還是老天仁慈,不忍方娘子一世受苦。可憐她臨到離世之際,還是橫死深山。所以,才會那么巧!”
“發現了什么?”這下,倒是春荼蘼跳起來。
“昨天我從你這兒走后,就直接去了山里。”春大山濃眉微鎖。“這些日子一刀都沒有下山來,有時候還不顧山里危險。連夜搜索。我本打算去替他,哪想到他不肯走。我們半夜在一處懸崖附近宿營,因為那邊樹少林稀,難得是的風不大,懸崖也不是很高,所以只要有火光,野獸就不敢靠近。可是大約在半夜的時候,我們突然聽到隱約的哭聲,把我和一刀嚇了一跳。其他韓世子借給我們的府衛士兵都在睡覺,倒沒有被驚動。開始,我還以為是聽錯了,可沒道理兩個人全聽錯。再說那哭聲來自懸底,斷斷續續的,忽遠忽近。”
一邊的過兒打了個哆嗦,因為春大山所說,聽起來像個鬼故事。
春荼蘼穿越而來,從無神論變成了有神論,但她仍然認為鬼魂不會無故傷人,所以并不怎么害怕,而是想到了其他可能。比如目擊者…兇手本人…或者其他相關人士。這是邏輯使然,因為若非如此,父親不會急吼吼來找她。
“一刀耳力比我好,聽了半天后告訴我,那哭聲中夾雜著救命聲。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敢耽誤,立即叫醒了其他兄弟,把所有長繩都拴起來,下去救人。”春大山繼續說,“大家在山里辛苦多日,身子都有點吃不消了。唯有我體力還足,所以就由我下去。到懸底后,我發現了兩個人,一死一活。那個活著的,也是奄奄一息,看到我后大喜,把所經歷的事斷斷續續說了一遍,人也…就那么去了。”
“那兩個人是誰?跟爹說了什么?他們與兇案有關嗎?”春荼蘼一連串的問。
她腦海里突然閃過一道光,強烈的光線。這種感覺她太熟悉了,那是抓到問題關鍵時的本能反應。其實說起來并沒有什么邏輯性,但那是一種多年職業生涯形成的預先判斷,超準的。
春大山神情沉痛,一個一個回答女兒的問題,等全說完,他就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量,好半天才呼出氣來。
“荼蘼,事關重大,你可以嗎?”他問。
雖然很想還方娘子一個公道,為她申冤,但若為此,傷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他寧愿一輩子良心不安。原諒他的自私吧,和女兒比起來,世上沒有更重要的東西了。
“爹,我可以。”春荼蘼很鄭重地點頭,“但這件事,你要完全交給我,相信我,自己再也不插手,只等著我的消息。可做得到?”
“荼蘼…”
“您知道,我還有大萌和小鳳可以用,一刀過幾天也可以歸隊。人手上,我是夠的。至不濟,白…祖父也會借人給我。”春荼蘼不知是該高興是煩惱,“不管我愿不愿意,反正在外人眼里,我已經是白家的六小姐,再不能掰扯得清。所以我若輸,祖父也是輸。他老人家不會坐視的,尤其是面對那人的時候。所以,爹您盡可以放心。”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春大山就不再堅持,盡管很想從頭到尾跟著這個案子,也怕給女兒帶去麻煩。他只有把幾個人的尸體先寄放在義莊,等案子審結,再讓他們入土為安。
他走后,春荼蘼立即親筆寫了一張拜貼,交到小鳳手上。
“送給誰?”小鳳問。
“奉國公府杜含玉杜三小姐。”春荼蘼笑得像狐貍。“我們好歹是共患過難的,大家又都身在京中,若不走動來往。顯得多不團結啊。所以明兒一早,我要帶人去看杜三姐姐。過兒,給我準備幾樣禮物,貴重點,但不要太扎眼。”
“是。”兩個丫頭答應。各自下去辦事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被特許留在院子里吃小灶的春荼蘼同學,打扮得妥妥當當,去參加家庭聚餐了。白敬遠看到她,照例是很高興,其他人看到她。也照例的表面和氣,眼刀卻恨不得扎死她。同樣的,她照例頂了長孫白毓秀。被白敬遠拉到身邊坐,還不時親自布菜,上演了一幕祖慈孫孝的好戲,然后春荼蘼才說出今天來的目的。
“想請祖父示下,明天我可不可以去看看杜三姐姐?聽說之前她病得不輕。身子一直不大好。我想,好歹有幾面之緣。她還來府里找過我玩,我是應該回訪的。”她說得溫柔委婉,一派大家閨秀的氣質,只有白敬遠看得出她眼神里的算計。不過他不以為忤,反而覺得這個外孫女聰明伶俐,詭許多智,心中很是喜歡,于是臉上就帶出不一樣的慈祥和喜愛來。
至于杜三身子不好云云,是因為白、杜兩家封鎖了消息,畢竟,被綁架也不是什么光榮的事,還可能帶出些不干凈的聯想來,于是真正的知情人少之又少。
“但是我和杜家不太熟悉,所以想請四姑、五姑、五姐姐和八妹妹一同前往。”她提出最后的要求,因為人多搗瞎亂,她好混水摸魚。
二伯娘葛氏、嫡母黃氏,老姨娘歐陽氏,以及被點名的四個人還沒來得及表態,白敬遠已經大手一揮,“都去都去,我記得人家杜含真也來看過你,若咱們家就你出馬,豈不失禮?”
老爺子,您真配合。春荼蘼暗挑大拇指,臉上卻文雅和順,和白敬遠一樣,演技超一流。
而白敬遠這話都說出來了,所以不管多不愿意,被點名的年輕姑娘,還沒被點明,卻需要為之打點的中年婦女們,不得不點頭應下。背后怎么罵春荼蘼且不說,反正在第二天上午早飯后,四個年輕的都打扮得亭亭玉立,花枝招展的上了早備好的馬車。后面一輛車,裝著女性長輩備的禮。
“六姐姐,我能和你一起坐嗎?”八庶妹白毓靈鼓足了勇氣對春荼蘼說。
春荼蘼的性格是欺硬怕軟,人家跟她橫,她就非常不客氣,但別人若在她面前示弱,或者是真的很弱,她就很有些保護之心。
……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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