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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我,能嗎?

  錦衣怔了怔,無奈的嘆口氣,放下油燈,坐在夜叉的身邊。

  “殿下,您覺得,這是好事?”

  夜叉一愣,“什么意思?”

  “只一方動心,還不能如何,若雙方動心,以后要怎么辦呢?”錦衣極力耐下心問,“要不要成為情人?要不要向她求親?要不要真的娶她為妻?真走到最后一步,殿下我恭喜您。可是您要給她什么地位?鐵匠的糟糠之妻?殺手秘密的女人?還是讓她跟著您浪跡一生?”

  “沒那么…嚴重。”夜叉艱難的解釋,心瞬間就冷了下來。因為,他沒辦法回答錦衣的問題。

  “就有這么嚴重,甚至,更嚴重。”錦衣認真用力地點頭,“今時不同往日。之前殿下喜歡她,我也是反對的。除了我覺得殿下會帶給她危險,最后令殿下傷心外,我打從心底覺得她配不上您。您的血統無比高貴,那臭丫…春小姐只是軍戶出身,她父親那小小的武職也做到頭了,何況她還操了賤業。但現在,她是白相的親孫女,大唐皇帝的表侄女,殿下用如今這個身份,又配不上她了。即使她自己愿意,可她的家里人會答應嗎?而且春小姐有多重視家人,殿下比誰都明白吧?傷害她,她倒還可以忍,但若傷了她的家人,就跟捅了馬蜂窩似的。她報復起來的戰斗力,可怕呀。”錦衣心有余悸的搖搖頭,“殿下覺得,若新王巴戈圖爾知道您有了心愛的女人,就算您把春小姐保護得好好的,她的家人呢?若傷了一個,尤其是春氏父子,您覺得她會不會發瘋?到時。您該如何自處?”

  夜叉說不出話,只感覺心頭那點點暖意,慢慢消失得干凈。好像,他的心底有個大洞,不管他灌入多少心血,想滋養、想灌溉,到最后都一滴不剩,只有無盡的干澀。

  一邊的錦衣有些不忍,他也知道自己這樣說太殘酷了,可殿下身邊。必須有他這樣的“惡人”存在,他也必須盡到“惡人”的義務。沒有人比他明白,殿下雖然很少現身于人前。對周圍的人也似冷酷無情,其實心里有多么渴望別人的真心對待。而他一旦認了真,那是絕對回不了頭的,只有萬劫不復。

  “除非…”他繼續說,并小心觀察夜叉的神情。見到夜叉眼睛一亮,趕緊又送上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刀,“除非殿下回到突厥去,把巴戈圖爾殺了,坐上王位。那樣,您還有機會。而且。時間不能太長,畢竟春小姐今年都十六了。”

  “錦衣,你明知道…”夜叉臉現痛楚之色。

  “是。我明知道。知道您想過平常人的生活,我們就這樣躲著,再過幾年,或者頂多十幾年,大唐天下穩定。突厥權利更迭完畢,再不會死盯我們。那時。我們把一切安排好,您就可以成為一個平凡的人,過普通人的日子。因為您討厭權利斗爭,因為那將伴隨鮮血,很多時候還是親愛之人的血。可是,您若真想要春荼蘼,就必須回突厥去,不管腥風血雨多猛烈,不管自己多痛苦,不管多么厭倦,不管付出什么代價是,也要給自己一個配得起她的身份。她可以不在乎,但您真的不在首嗎?而為了她,改變您的人生計劃…您,能嗎?”

  我,能嗎?

  夜叉問自己,結果卻是不知道。他有多么憎恨那個王廷,他自己明白。他也知道,他根本不是狼神之子,更沒有王族血統,那不是他應該坐的位置。他更知道,要奪得王位不是那么容易的。雖然他師出有名,頂著狼神傳承的光環,若要舉旗,百姓從者必眾。雖然他相信自己的能力,畢竟錦衣的祖父一直在教他兵法權術,他可以內御群臣,外戰強敵。雖然他有不少支持和追隨者,僅殺手組織的高手就非常之多,還有不滿巴戈圖爾的勢力。雖然他連錢財上也很充足,多年來殺手組織的積累,還有父王留下,未被巴戈圖爾發現的寶藏。他富可敵國,足以支撐幾年的戰爭。

  但是!

  當西方亂相一起,大唐的態度會如何?若為了穩定計,支持巴戈圖爾呢?當他需要突然大貴族的助力,對方要把女兒塞過來呢?

  那樣,他不但得不到荼蘼,反而會失去她。

  他與她沒談過妻妾的問題,但本能的,他知道她一定抗拒激烈,而且態度會非常強硬。而他,心好像都讓她快挖空了,哪還有地方放別的女人?

  所以,錦衣不明白,這不是他一個人的選擇。這關系到很多很多,包括一直追隨他的人的寶貴生命。因為,若爭天下,必尸骨遍野!

  但錦衣有一點說得對,除了危險,他給不了荼蘼什么。事關于她,他總是不能保持冷靜理智。他一向自詡心思不為外物所擾,殺伐決斷,從不曾猶豫和后悔,但她就是有那個本事,讓他的心亂成一團,很多最淺顯的道理、最明顯的事實都被他忽略掉。

  其實和他比起來,韓無畏和康正源都是良配。他應該遠離她,只是他舍不得,他就是做不到。心,是天下間最任性的東西,因為它不聽理智的指控。何況,他的理智早就所剩無幾。

  而他的愿望其實非常卑微,只要,能在暗中看著她就好。

  “我會想想。”他低沉沉地說,一把扯下那礙眼的粉色帕子。

  因為傷口結痂,帕子粘連了血肉,這猛烈的外力,令那傷,再度鮮血淋漓。

  而相對于夜叉的痛苦為難,春荼蘼只是糾結難眠,第二天早,頂著一對黑眼圈上了馬車。

  “難道太高興了,晚上睡不著?”韓無畏騎馬在車邊守護,此時俯下身子來,對著車窗笑嘻嘻地說。

  春荼蘼唰的掀開車簾子,送出兩記白眼飛刀,逗得韓無畏哈哈大笑。而當她摔下簾子,莫名其妙的,她的心情也好了些。暗中嘲笑自己小氣。

  也許,去青龍寺真是個正確的選擇,聽聽佛法,聽聽晨鐘暮鼓,也許心境會開闊許多,不再躑躅于一些不應該的不良情緒。

  一路無話,到了青龍寺后,春荼蘼被安排在后面的香客院落。因為不是大型法會,名門望族的女眷來得不多,春荼蘼帶著小鳳和過兒占了一個小院。環境頗為清幽。為了安全起見,韓無畏就住在隔壁的院子。他們之所以提前來,是怕第二天普通香客太多。在寺門口堵住,而且住在寺里,可以燒到頭柱香,還可以受到禪師的單獨接見。

  這是特權階級的待遇,春荼蘼不追求。但享受起來也毫無壓力,不會覺得不公平什么的。

  人,就得享得起福,受得了罪,該干嘛干嘛,氣憤難平是和自己過不去。

  “明天一早。我們在門外碰頭。”韓無畏趴在院墻上約春荼蘼,“一起燒了香,聽本愿大師講完經。或者還可以解你心中之惑。之后嘛,我帶你到四處轉轉。青龍寺內外,真有幾處好景致,咱們只撿人少的地方,明天沒那么多香客。再去左近處。用了午飯,能在天黑前趕回去。”

  聽韓無畏這么說。春荼蘼也很有興致,他的安排真的很好,比現代的導游還好。可看他的模樣,不禁又失笑,“韓大人,您就守點規矩吧。這是寺廟,您還要爬墻頭,成什么樣子。”兩人第一回見面,就是她與父親那前妻母女吵架,他趴在墻上看熱鬧。

  如今這場景,忽然令她有輪回之感,可明明,才認識兩年不到。

  韓無畏哈哈笑,“我又沒做什么,不過隔墻與你說話。若是不守規矩,我就跳過來了。”

  這話有點調笑之意,不過春荼蘼沒什么反應,只心道幸虧是在大唐,若是歷史上的宋明和清,男客和女客都不可能住得這樣近的。

  “你不會害怕吧?”韓無畏又說,“若有什么不安心的,只管在這邊喊我,我雖然只帶了四名侍衛,可都是高手,我更是頂尖高手,保護你還是沒問題的。”

  “韓無畏,你真是大水仙吶。”春荼蘼忍不住笑。

  “什么意思?”韓無畏疑惑,“難道你說我是那種細長葉子的小白花?”

  “不是啦,我是形容你太自戀了。”春荼蘼忽然想起這是希臘神話,于是含糊解釋,“是我從胡人那兒聽過的一個傳說,據說有個男人是河神和仙女的兒子,長得俊美異常,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但他太愛自己了,覺得自己特別好。有一次,他無意在湖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竟然舍不得離開,最后枯坐而死。”

  韓無畏愣了愣,然后露出一口小白牙道,“荼蘼,如果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可以直說。”

  這回輪到春荼蘼哈哈笑了。

  這家伙,只選自己喜歡的理解,她的本意不是這個好不好?但管他呢,大家開心就得了。

  由于坐了一上午馬車,春荼蘼還是有些累了,就沒和韓無畏去專門的飯舍吃飯,而是叫小鳳取了來,拿回院子里。不過小鳳端著飯菜回來的時候,還帶回一紙花箋。

  ……66有話要說……

  那天翻看《姐姐有毒》,很詫異的和府天說:這是我寫的嗎?前面真的很好玩誒。府天說:你一向就寫得很俏皮啊。難道你不知道啊。

  呵呵,被夸獎了,拿來和大家得瑟一下。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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