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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防的就是她

  從酒樓出來,春荼蘼心情舒暢極了。

  人生的際遇就是這樣,開始,她只是想救父親,然后又要幫方娘子,哪想到就遇到了兩個貴人。進而,看起來遙不可及的脫籍之夢,就吧唧一下砸在頭上。

  至于說那點必須的功勞,她堅信自己的實力,會最大程度的幫助康正源。而父親的保護之功就更簡單的,找幾個武生戲子,演一出忠誠手下,盡忠保護上鋒的戲,事先想辦法讓康正源知道并配合。最后,齊活!

  她心里高興,也不逛街了,繞了幾步路,告訴小九哥不用送她和過兒之后,就直接回了家。

  一路上,過兒都懵懵懂懂的,進了西屋的門,她才狠狠扭了一把自己的臉蛋兒,帶著哭音兒說,“小姐,這是真的嗎?咱們家能脫軍籍?”

  “噓,小聲點兒。”春荼蘼上前把房門關緊,看到小琴在院子里東張西望,“這事還不能往外說,否則就不定就有變數。只你我、我爹和我爺爺知道就行。”

  “那咱家也沒別人了啊。”過兒想了想,“除了老周叔,就是太太她們了。”

  “防的就是她!”春荼蘼又走到窗邊,拉開一條縫往外看,防止有人偷聽,“雖說這是春家的事,雖說太太是春家的媳婦,但她真的一心在春家過日子嗎?她那個娘,不總吵吵著不行就和離嗎?好像這是多光榮的事似的。”

  “嗯嗯。”過兒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老周叔厚道,不知道就罷了,知道了就怕別人來套話兒,還是瞞著點的好。”隨后又切了一聲,“一個和離的女人,還有誰肯娶?真不知親家老太太腦袋是怎么長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哼,當自個兒的閨女是金雕玉琢的啊。”

  怎么想的?她當然就覺得小徐氏是金玉堆出來的,又覺得徐家有錢,小徐氏若真肯離了春大山,到時她再給女兒招個女婿就行。人長得好壞,人品優劣都無所謂的,能讓她隨意擺布是第一條件。反正,吃軟飯的男人自古就有,而且數量不少。春荼蘼活了兩輩子,第一次見到老徐氏控制欲這么強的人。

  “你去和老周叔說一聲。我爹只怕會回來得晚。但不管什么時辰,都讓他先通報我。”春荼蘼吩咐過兒,自己則躺到床上去。把今天這事翻來覆去的想,看看有無漏洞。

  她知道徐氏在窺探她,就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下午把她那一手絕不能見人的字練了一會兒,又看了會兒書。晚上吃飯的時候。徐氏難得的叫小琴到外面買了飯菜來,招呼春荼蘼到正屋去一起吃。要知道,平時春氏父子不在家,她總是回屋吃自己的,從來不管春荼蘼主仆。

  春荼蘼很坦然,知道徐氏是借著春大山不在的時機。向她打聽方娘子的事,以及今天父女二人到鎮上是做什么去了,為什么春大山還沒回來什么的。她也不好不回答。只撿無關緊要的說了。比如方娘子來是談臨水樓租約的事,父女倆到鎮上只是隨便逛逛,只是正好遇到兵訓回來的魏叔叔,于是就拉著父親一起去喝酒了,她只好先回來等等。

  但凡女人。都有敏銳的第六感。徐氏總覺得春荼蘼說得不盡然,似乎家里和春荼蘼身上有大事發生。卻又看不出丁點端倪,也只得作罷,不冷不熱,不咸不淡地假裝關懷了幾句春荼蘼的身體,就各自散了。

  差不多到了二更初刻,也就是戌時末,春大山才回來。按照現代的時候來看,才晚上不到九點,可在古代,人們睡得早,尤其鎮外的鄉間,早就漆黑一片。

  “老爺,您慢點。”老周頭的聲音傳來,“小姐,快來幫忙,老爺只怕有點醉了!”

  春大山沒回來,東西兩屋就都還留有燭火。不過徐氏怪春大山什么也不跟她說,賭氣不出來接,春荼蘼卻是和衣歪在塌上,聽見動靜,一骨碌就爬起來,跑到院子里。過兒本來就著燭火做針線,也立即扔下活計,跟上來。因為知道三天后要出遠門,這小丫頭正連夜趕制鞋子呢。

  “爹,怎么回來得這么晚啊?入冬了,仔細著涼。”春荼蘼一邊說,一邊把春大山的左臂搭在自己肩頭,用力扶住他。過兒機靈,立即在另一邊攙扶,然后給老周頭遞了個感謝的眼色。

  春大山有些愕然。

  他是喝了點酒,不過他酒量很大,在軍中是有名的千盞不醉,今天又很節制,所以雖有微醺之意,卻并沒有醉。他不知道為什么老周頭要扶著他,還那么大聲稟報,更不知道女兒要干什么,但只見女兒丟了個眼色過來,就聰明的沒有吭氣兒,生生被架到西屋去。

  他這邊剛進了屋,趴在門縫上偷看的小琴就把情況告訴了賭氣不出來的徐氏。徐氏也不拿架子了,立即就蹦起來,快步到西屋的門口,揚聲道,“荼蘼,可是你爹回來了?”

  這不廢話嗎?老周頭鬧出這么大的動靜,隔壁家都聽見了,現在還問什么問?

  雖是這么想,春荼蘼還是掀開簾子,走到當院說,“是我爹回來了。”

  “怎么不回東屋呢?”徐氏很少見的當面嗆聲道,“荼蘼,不是我說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哪有爹在外面喝多了,直接架到女兒屋子里的道理。”可見,會咬人的狗是不叫的。她表面上看起來蔫了巴嘰的,但該拉下臉的時候,從來不會猶豫。

  “太太這話說的。”春荼蘼也不生氣,笑嘻嘻的,看起來脾氣好得很,“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我爹商量呢,耽誤不得。拉到我這兒說幾句,總比當女兒的直接闖進父母的房里要好吧?”

  “就不能等到明天?”徐氏的聲音壓低了些,又流露出平時那委委屈屈的模樣,幸好沒有外人在場,不然會以為春荼蘼欺侮繼母呢。

  “回太太。”春荼蘼一臉誠懇,“還真不能。”

  徐氏氣得低下頭,嘴唇緊抿。她平時心里不樂意,但嘴上卻不說時。就是這幅模樣。

  春荼蘼可不理她這些,躬了躬身道,“天太晚了,太太快歇著吧。我跟我爹就幾句話的事兒,完了就送我爹回去。”說完,也不等徐氏答應,轉向就走。

  進了屋,見春大山正坐在塌上喝醒酒湯。那是早做好的,一直在小茶爐上用炭火煨著,此時不涼不熱。剛剛好。這令春大山不禁想到東屋那邊,只怕什么也沒有預備,連口熱水都沒得喝。而且。他聽見了徐氏在院子中說的話,不禁有點尷尬。

  “荼蘼,什么事這么急?”他問,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不禁吃驚。“是不是方娘子…”

  “不,爹別亂瞎,跟方娘子無關,是天大的好事呢。”春荼蘼使了個眼色,過兒立即端著個碗,跑到廚房去。

  在廚房門口站著。可以把整個院子一覽無余。徐氏要想派小琴偷聽,那是門兒也沒有。果不其然,過兒出門時差點和小琴撞上。而當過兒進了廚房。小琴只好悻悻地又回到徐氏那里了。

  唉,小門小戶就這點不好,聽窗戶根兒、聽壁角這種事太容易、也太經常。

  “什么好事?不是又有人請你打官司吧?”春大山想了想道,“那可不行。以后啊,爹再也不讓你做那種事。”

  “爹啊。凡事別說滿了。”春荼蘼縮了縮脖子,挨在春大山身邊坐下。“爹要答應我,一會不要笑得太大聲,也先別讓太太知道。太太凡事聽她娘家的,爹您那位岳母又是大嘴巴,若泄露出去,恐怕好事變壞事,最后牽連到咱們春家全家也說不定。”

  “什么事,還能讓爹大笑出來?”春大山親昵地拍了女兒的額頭一下。

  今天他心情十分不好,那點子酒意也入了愁腸。只是見了女兒這幅鬼頭鬼腦的模樣,整顆心都似輕松了不少。他和方娘子是有些超過朋友的情分,卻又沒到心上人的程度,只惆悵幾天就會好起來。

  “爹,我有辦法,讓咱家脫離軍籍。”春荼蘼故作神秘地說。

  “什么?”春大山怔住,有些難以相信。可又深知,女兒絕對不會和他開這種玩笑。這是他們全家三代人的愿望,很沉重的目標,不能拿來說笑的。

  “怎么說?”他緊接著問。

  春荼蘼就把遇到韓無畏和康正源,以及他們三人之間的約定,詳詳細細的說了出來。除了自己轉的歪心思沒提,其余全無隱瞞。

  春大山聽了,更是一時無法接受。老實人就是這樣,習慣踏實努力,隨遇而安,對突然降臨的奇跡,總是覺得不真實。

  他熬到一個從九品下的小官,用了多少年啊,可這一眨眼,就是正九品下階了。而且脫軍籍的事,他和父親雖然都極度渴望,但心底深處,卻也覺得其實沒多大機會。這也就是為什么他沒有兒子,將來死了都沒人頂喪架靈,沒人往墳頭添土,他卻絲毫不著急的原因。

  他不希望他的兒子,從一生下來就注定要上戰場。如果孩子自己樂意當兵倒沒什么,他只是害怕孩子會跟他一樣,從來沒有過選擇。可是,要接受這個幾乎算天上掉下來的好事,就得犧牲女兒的安靜生活。或許,還有名聲。

  韓康二位大人固然安排得不錯,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66有話要說……

  大家,今天是雙倍最后一天(可能吧?不是昨天咩,我現在也分不清)。還沒來得及投的,請繼續。我無愧于心地說,66憑借純讀者票(堅定的不怕查),跟刷子戰得難解難分,硬是讓他們甩不掉,真是謝謝你們。沒你們支持,我肯定讓人踩泥里了。所以咱們大家,互相為對方驕傲一把吧。好咩。

  謝謝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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