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然快點睡。”
“來,和媽媽靠緊一點。”
“別哭,爸爸很快就回來了。”
“想想爸爸這次會帶什么回來,是棒棒糖,是小然最喜歡吃牛肉干,還是別的什么?”
“媽,我餓了…”
灰黑破爛的毛毯下,響著這對母子低聲竊語,但最后在兒子呢喃下,又陷入了長長的沉默,再也沒有一丁點聲音。
陳青河側目看了一眼,內心微微嘆息,便繼續向外圍區深處走去,他目光從附近一個個幸存者身上掃過去。
有嘴里呢喃著夢話的孩子,
有蜷縮在媽媽懷里,卻餓得不行,往胸口咬去想要吸吮的小嬰兒。
有相擁而睡的年老夫婦。
有默默等待的死亡殘疾幸存者。
有緊盯大門出口期盼丈夫回來的新婚妻子。
一條爛毛毯、一件破大衣、一床臟棉被、乃至一份過期的報紙,這都是外圍區幸存者保暖的工具,或許十分簡陋,但卻是確保他們能夠活下去的重要東西。
對,沒有人愿意呆在這種寒冷露天的地方。
但離開又能去哪里?
他們正是由于各種原因被迫離開了原來避難地,歷經千辛才輾轉來到服務區,就算此處再如何不堪,至少不會被怪物襲擊,還有機會賺取食物。
陳青河悄無聲息走著。
忽然,他左手邊一斷手殘疾的男孩,從包裹全身大衣中露出頭,眼神空洞,麻木看他一眼后,又重新埋回去。
他除了這件大衣以外,已經沒有什么可被搶的。
這里幾乎所有幸存者都是如此,不像車隊區幸存者那般對陌生人十分警惕,生怕有不軌的念頭,搶奪物資。
“人太多了。”
陳青河停下站在這斷手男孩身旁。
遙遙望去,幸存者分成幾個區塊,但那密集度根本無法深入,如此更別提去近距離觀察是否有行為異樣,反常的幸存者。
事實上,陳青河不能肯定執行官就會在這里出現,他是僅憑著前世的經驗,判斷這服務區聚集地十分符合執行官出現的條件,所以才決定在服務區稍作停留,親自去查看情況。
陳青河瞥了一眼,他腳邊這斷手男孩。
想要尋覓到執行官,還要從生活在這外圍區的幸存者入手,畢竟若非每日生活在這里的人,很難發現一些不同尋常之處。
“醒醒,我有些話要說你。”
時間流逝。
陳青河車隊便在服務區度過了首日。
期間,他一共出入外圍區三次,但卻沒有任何收獲。
第三次結束以后,他本人便回到車上修煉《黃金秘法》,足足吸收了半天暗能量,才再次進入外圍區尋找線索。
次日,進入服務區第二天。
服務區每四天舉辦一次的拍賣會正式開始,舉辦地點位于通達超市,所以普通幸存者被清空,專人整理出一個適合作為拍賣會的場地。
午夜零時,寒星夜月。
通達超市內人滿為患,能夠來到這里的幸存者,至少也是二等車隊區中裝備精良的車隊,但大多都是有進化者存在的中小型團隊。
作為拍賣展示物品的金屬展臺前,有一穿著白色西裝,長相清秀的年輕人,右手拿擴音器,滔滔不絕地介紹第五件拍賣品。
這人叫楊濤,綽號小刀。
末世前是一家古董拍賣公司的拍賣師,每次服務區拍賣會都由他主持。
此刻,展臺上拍賣這是五套仿造唐朝的金屬胄甲。
甲身黑色,結構輕巧,卻沒有鐵物的繁重感,這是由金屬能力變形而來的胄甲,其金屬強度可以連續抵擋血蝠十余次爪擊。
如此一套能夠提高生存率,尤其對普通幸存者極大幫助的防御裝備出現。
不管是進化者,還是普通幸存者都對這五套金屬胄甲都充滿興趣,畢竟進化者并非每個都是孤家寡人,不少人都有或多或少的親戚朋友。
這些人在可怕的怪物面前幾乎沒有一點防護力,如此胄甲出現,立即引起參加拍賣會的所有人興趣,報價不停被刷新著。
陳青河感興趣盯著展臺上,擺放于木桌上的五套金屬胄甲。
金屬胄甲的樣式三大兩小。
三副大的是標準的華夏成人體型,兩副小的則是十歲左右孩童體型,可見制造者充分考慮到買家的各種需求。
錘子輕響。
當拍賣師宣布此次競拍開始的剎那,場內激烈競價立即展開。
有的以食物競拍,有的以保暖物競拍,更有以汽油競拍,但面對如此繁雜競價,拍賣師小刀卻能在瞬間評判出報價高低。
展臺下靠前排的座椅區,許平站在陳青河一旁。
“大人。”
他側目看著陳青河,輕聲問道:“您對這東西也有興趣?”
陳青河瞥了許平一眼,微微點頭。
或許這東西對他和黃子澄作用不大,但不管如何若是弄到這五套金屬胄甲,車隊內其他人的生存率將有不少提升。
“大人,您如果喜歡。”
許平注意到,就坐在陳青河旁邊的印度人,悄然朝他投來暗示的目光,咬牙說道:“那不如,小的替您買下來——”
他知道這金屬胄甲!
即便是一副價格也十分昂貴,但短短一日,他不知面前這煞星小子,究竟那次同韓經理喝酒發生過什么,竟然讓他背后進化者不敢造次。
甚至在那日當天,他本人就連同其他人一起被公然剔出檢測隊,淪為整個服務區的笑柄。
但這都不算什么,最令他揪心的還是被這祖宗缺德的印度人,變著法地操練折磨,過了一陣他認為比被怪物追殺還要痛苦的時光,由此他徹底對這只車隊的人服氣了,尤其是這煞星小子畏懼無比。
不過,當他從印度人口中得知,首領可能只在服務區停留三天,他這生從未感覺到脫離一人陰影是如此幸福的事情。
“你買得起?”
陳青河意外看了許平一眼。
但轉而想到這家伙,以前就是服務區號稱扒皮的征稅隊一員,想要暗中克扣下一些稅款,這實在再簡單不過。
如今有機會對他扒皮,何樂而不了為?
“大人。”
“不知您想要幾副?”
許平吞了吞口水,忐忑問道。
“當然是全部了。”
“這種好東西一副怎么可能夠呢?”
印度人手一按在許平肩膀上,立即引得這中年禿子臉色微變。
“五副!”
許平心底詛咒這印度人的祖宗大爺。
他聽著拍賣會內的報價,每副金屬胄甲已經上漲到了約十瓶汽油的地步,以他千辛萬積攢下的小金庫,五副全買下來絕對要了他的命根子。
“對吧?”
看出了許平這廝內心搖擺,印度人咧嘴,露出一口保持得白凈的牙齒,微笑道:“況且相對你犯下的過錯,這點出血不算什么吧?”
聞言,陳青河很是時機地投來目光。
雖然以黃子澄的能力,能夠提純出高強度金屬,再加上水善的能力,他們確實也可以做出這種金屬胄甲,但對于才剛完成一批大恒河火箭筒的水善來說,消耗暗能量還未完全恢復。
此時,并不適合發動能力制造金屬胄甲。
況且若不付出半點東西,隨便張張口,再瞪瞪眼睛,就能平白弄到五副金屬胄甲,這種大便宜誰能不心動?
“是,是是…”
“辛格先生說得沒錯,相對小的犯下過錯,這點出血確實不算什么。”
在陳青河目光下,許平內心做著天人交戰,一邊心痛自己辛苦積攢下的家當即將復出東流,一邊又恐懼回想起臺省人被燒成灰渣的記憶。
“嗯?”
“我聽你這口氣好像很不樂意?”
印度人瞇起眼,聲音略沉問道。
“哪有,哪有!!”
許平表面惶恐否認著。
但他在聽到已經上漲到十二瓶汽油的價格,心頭在滴血之余,更操念印度人全家十八代,嘴上卻不得不違背本心說道:“這是件榮幸的事情,難得大人他對這東西有東西。”
“那就叫價吧!”
印度人目光看向臺上將氣氛炒熱的拍賣師小刀,嘴里念道:“我聽說這胄甲是末世一銀行分行長龔德,還有一個語言學校姓方的老師,分別用金屬強化,還有金屬變形合力重能力制作的。”
這龔行長就是制造服務區雨棚的進化者!
還有他聯手的這位語言學校方老師,在服務區也都是極有名氣的進化者。
“是,是。”
事已至此許平不得不硬著頭皮上了,他舉起手喊道:“十五瓶汽油!”
一瓶汽油約600毫升裝可樂。
十五瓶也就是九升,一般轎車油箱容積是五十至六十升,卡車則是一百升至三百升,若是一些特殊的車輛則更多。
在滿油箱狀態下,一般車輛都能行駛五百公里以上,可見這五副金屬胄甲之昂貴。
但考慮到這是由兩名金屬系能力的進化者一共費時兩天,才聯合制造的裝備,許平所報出的十五瓶汽油很快就被其他報價頂下。
“十六瓶!”
“十七瓶!”
“十箱泡面,六瓶汽油!”
拍賣會上,不斷有金屬胄甲報價被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