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廝殺仍在繼續,但廝殺的聲音卻越來越小,當最后兩個仍在拼死抵抗的金兵在絕望之下跳下城后,城頭上便再也看不到站立的金兵。
地上,到處是被長刀砍死的金兵尸體,撕裂的創口血淋淋的翻在外面,讓人望之膽寒。沒有死的則在那哀嚎慘叫,還能動的則苦苦掙扎著想要站起和明軍拼命,可他們的身子剛動,明軍的刀劍就砍了過來。
殺紅了眼的明軍可沒有救治敵人傷員的念頭,為了發泄心頭的怒火,為了那些死在城頭上的弟兄,他們唯一做的就是不斷的補刀、補刀....直到那些受傷的金兵被剁成了肉醬才罷休。
一個又一個渾身是血、滿眼通紅的明軍在城墻上來回尋找著,手中的刀始終沒有停落的跡象,這讓一些裝死的漢軍旗金兵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有些漢軍發現不對后,忙從尸堆中跳出來,把頭磕得直響,求著明軍能饒他們性命,可是等著他們的還是長刀。這些明軍中甚至還有這些漢軍的相識,昨日還是同為女真人賣命的同僚,今日卻成了要命的屠夫,這世道變得真是太快,太快...
那些眼都不眨一下就把昨日同袍腦袋砍了的明軍在下刀之前好像都很喜歡說一句“老子是大明的兵!”,好像不這么說不足以顯得他們身法的合法性和正義性一樣。
肅清城頭上的金軍后,明軍很快便從云梯源源不斷的爬上來,然后潮水一般沖下城——東虜的心臟已經呈現在他們眼前,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這顆心臟上不斷的扎刀扎刀,直到這顆心臟停止跳動。
攻進城的錦州軍還算有秩序,仍知道在百戶、總旗的帶領下向城中逐步推進,沿途只宰殺逃跑的金兵,對老人孩子置之不理,發現被包圍的人群有金軍的大官也會盡量活捉。
而那些旗兵和歸附漢軍們卻完全是跟土匪一樣了,他們興奮的吼叫著,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毫無章法,甚至還有人當街就拉著旗女要奸.淫的,這讓錦州軍在不屑之余更加嘲笑。這幫土包子,難道不知道有組織屠殺和輪.奸這回事嗎!
以前看到自己就低眉鼠眼的漢人奴才這會一個個變得兇神惡煞起來,嚇得那些八旗婦孺在驚慌失措下反倒向剛才還躲避的明軍求救,不過她們的求救沒有得到這些明軍的回應。
明軍不是不想救這些八旗婦孺,而是根本不愿救,或者說,他們在等待命令,一旦命令下來,他們的刀絕對不會比那些旗兵和漢軍鈍。在此之前,他們必須攻占八旗權貴盤踞的汗王宮、貝勒府,六部衙門,直至完全控制內城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行動。而這行動也得有組織,有秩序,如此才能達到大帥想要的效率。
再說,那些旗人婦孺對明軍大多數士兵而言,不過就是些兩條腿的豬羊,便是不吃了,也遲早都要殺,既然如此,救她們做甚?
李忠輔和耿仲明兩人的受傷讓尚可喜有了更好的發揮余地,在奪取城頭后,他立即帶著手下的兵沖到城門,然后快速搬開城門后的石塊將城門打開。
城門打開后,尚可喜沒有率部往城中殺去,而是留在余地控制城門,確保沒有金人從城門逃出去。同時,他還組織一些攻城的漢民到城頭上割取金兵的首級,按真滿州、假滿洲分類,好事后報到朝廷計功。
大勇進城的時候看到了尚可喜和堆在城門的金兵首級,對他的舉動很是贊賞,隨后交給他一個重任,率部攻打代善的大貝勒府,若是能活捉代善,便是大功一件。
尚可喜欣然領命而去,他手下的那些雙島兵也早就耐不住性子了,眼瞅著別人在城中大肆搶劫,他們卻要在這城門和一堆人頭做伴,換誰都不樂意。要不是尚可喜在他們之中威望甚重,錦州軍的軍法又嚴厲,恐怕早就有人跳出來鬧事了。
此時內城之中已是亂成一片,甚至還起了火,不知道是金軍放的火還是明軍放的火。
到處都是婦人的尖叫聲、孩童的哭泣聲,大街上都是鬧哄哄殺掠的旗兵和漢軍,這讓大勇眉頭為之一皺,但旋即展開,命人叫來額必倫,吩咐他馬上收攏那些旗兵,然后包圍濟爾哈朗的府邸,不許府中一人出來也不許一人進去,同時也不許殺一人,只圍起來就好。另外派人去將圈禁中的阿敏找出來,不能讓這人死了。
額必倫本是想找代善報仇的,但略有猶豫后還是領命而去。
大勇又命令跟在他身邊的歸附漢將張定遼、裴國珍、陳邦選等人馬上去整頓進城的漢軍,然后各自去控制住岳托、薩哈廉等隨洪太出征的小貝勒府邸,同樣也是不許進不許出,不許殺。
這個命令讓張定遼他們很是憋屈,好不容易殺進內城,都指著好生搶一把,再多殺幾個金國大官換取功勞,現在卻攤到去給人看家的命令,一時之間都有些惱火,可他們也不敢不遵令,只能暗罵大勇兩句出出氣。
大勇又派王飛、林俊義率所部親兵包圍阿濟格三兄弟的貝勒府,再命蔣萬里統領向寵、杜道所部步軍坐鎮城門,協調外城和內城的聯絡。
董忠和沈義的兩個炮軍千戶沒有入城,轉而和維持外城秩序的郭城、李固部接防外八城門。
大勇隨后又派親兵持令將內城已破的消息傳給曹變蛟,同時命令彭四錘的輕騎立即撤進沈陽待命,隨時準備往遼陽撤退。
得知有一隊金兵往汗王宮逃竄后,內中似乎有代善的身影,大勇頓時來了精神,親自帶兵往汗王宮。
汗王宮這會也炸了窩,再蠢的人也知道城門失守了,否則這城中哪里來的喊殺聲。宮里僅存的幾個擺牙喇押著一幫奴才將宮門死死關住,妄圖拼死抵抗明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