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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沙河之戰(上)

  占據沙河的叛將陳有時乃海寇出身,天啟三年招安于皮島毛文龍帳下,隨毛文龍收復過金蓋二州,后毛文龍受薊遼督師袁崇煥冤斬,東江人心惶惶,毛舊部各謀出路。陳有時為求自保,投了由女真反正過來的劉興祚、劉興治兄弟,在此期間,方識得有“山東三礦徒”之稱的孔有德和耿仲明。

  陳有時之所以投劉氏兄弟,是因兄弟二人在東江各部兵馬最多,其部又有女真兵,勢力冠諸軍之首。在他兄弟帳下,不用擔心被人算計。

  豈料,崇禎二年,朝廷突然將劉興祚調走,兄長走后,感到獨木難支的劉興治發動兵變,斬殺毛文龍手下另一大將陳繼盛,欲圖獨霸東江。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朝廷得知陳繼盛死后,并沒有委任劉興治為東江總兵,而是派參將黃龍來任總兵。

  知朝廷不信劉氏兄弟,毛文龍舊部張燾、沈世魁遂又發動兵變襲殺了劉興治和他所率領的女真親兵。如此一來,劉興治部將便被其他東江兵將排擠,根本沒辦法再在皮島立足。

  無奈之下,陳有時便隨孔有德等人遠走他鄉,投在登萊巡撫孫元化帳下。知東江諸將來歸,正急于編練火式新軍的孫元化大喜過望,立即任命孔有德為步兵左營參將,耿仲明則被派往登州要塞,而陳有時則在孔有德的步兵左營出任都司。

  在登萊的這兩年,不能不說是陳有時這輩子最快活的時光。登萊巡撫孫元化對他們這幫從東江來投的遼將極為看重,軍餉給得極足,供給也非常的充分。在海上漂泊了一輩子的陳有時以為這輩子就要在登萊度過,甚至還取了妻子,可誰知吳橋的那場大雪卻改變了他的命運。

  打傷王家仆人的士兵是陳有時的部下,群情激憤之下把王家仆人打死的也是他的部下。

  最后,在把買馬銀子輸光,擔心回去沒法交待的李九成的慫恿下,害怕被部下牽連的陳有時隨孔有德在吳橋樹起了反旗。其后,立時露出海寇本性,連家中的妻子也不顧了,率部攻府掠縣,成為孔有德的左膀右臂。

  在孔有德東去詐降登州后,陳有時當仁不讓的成為斷后大將,帶著孔有德給他的三百精銳遼兵,裹挾著五千烏合之眾占據了東去登萊的必經之地——沙河。

  沙河,連綿太行山最東首,乃往登萊必經之地,若不從此過,則須繞道百余里經山東境內而過。

  沙河得名緣于境內有流沙河,不過沙河地形平坦,雖是太行山東首,卻不險峻,幾乎無險可守。但就這無險可守的沙河,卻是硬生生擋住了高起潛的京營和北直隸的明軍。

  當真是,小小的沙河,大大的賊軍。

  明軍的膽怯無能越發讓陳有時目空一切,竟然連著兩日在只留五百老弱守營的情況下,帶著兵馬四處擄掠,一次更是堂而皇之的從商縣城下穿過。還讓手下帶著幾十桿鷹銃(大桿子銃)朝城頭射擊,嚇得城上那些京營跟烏龜一樣縮在垛口下,連抬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官軍無人更無能,已經是陳有時和所有沙河叛軍的共識。在這共識下,叛軍上下根本不相信沙河有朝一日會在自己手上丟掉。

  可惜,世上的事沒有絕對,正如他陳有時不是叛軍最精銳的兵馬一樣,同樣,商縣的京營也不是大明最能打的軍隊——在離沙河還有十六里的小徐莊,曾給東虜八旗軍造成重大傷亡的錦州軍在參將施大勇的率領下正向著沙河殺奔而來。

  突襲、突襲、突襲!

鑒于沙河的叛軍人  太多,憑借己方有限的兵力,不可能打一場正面殲滅戰,只能采取擊潰戰,否則,有可能失去機動的優勢。因此施大勇決定只帶騎兵攻打沙河,利用騎兵和突襲的優勢,盡可能的避免與叛軍發生膠著戰,速戰速決!

  只要拿下沙河,目的便達到,至于殺傷多少叛軍,卻是其次的了。當然,如果能擒殺叛將陳有時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沒什么好遺憾的。

  畢竟,山東巡撫的軍令如一把利劍一樣現懸在施大勇頭頂,他必須盡快趕到登州,不然等著他和錦州軍的就是軍法處置了!

  參加襲擊的力量是曹變蛟的狼騎,蔣萬里帶領的兩百“騎馬步兵”。

  從秋水鎮帶回來的軍馬全部被利用,由蔣萬里挑了兩百會騎兵的士兵隨狼騎行動。

  這一次,可不是將人縛于馬上的自殺戰術,錦州大戰后,施大勇已經有意識的開始對昌平步兵們開展騎術訓練。南下的路上,騎術訓練也小規模的進行著。

  這兩百昌平兵雖然還不能如狼騎兵一樣在馬上操控自如,但也能勉強坐在馬上不倒。不過要他們如狼騎一樣沖鋒陷陣卻是不可能了,施大勇帶上他們的最主要目的,就是借助突襲的優勢,使叛軍摸不清到底來了多少騎兵。

  既是突襲,自然也是輕裝上陣,重甲一律留下,甚至連干糧也不帶。

  施大勇對參加突襲的士兵們說,今晚就住在沙河,睡叛軍的屋子,吃他們的酒肉。

  主將的自信自然感染了士兵們,參與突襲的四百軍士人人興奮,情緒激動,似乎已經睡在叛軍的屋子,嚼他們的大肉,喝他們的酒了。

  另外三百沒有參加突襲的昌平兵則在邵武和李大山的帶領下,繼續向沙河步行前進。

  狼騎的重甲及從京營那里收來的武器、裝備、糧食堆在二十五輛大車里,緩緩的向著東方駛去。

  東去的路上,盡是馬蹄踏過的血印,以及那一道道的車輪印,一直到盡頭。

  彭大錘等三十九個馬賊也被要求一起攻打沙河,對這個沒有商量的命令,彭大錘的態度倒也堅決——愿隨將軍同去。施大勇給他們的命令是擒殺叛軍的偵騎,以防襲擊暴露。

  為了保存馬力,中途休整兩次,每次半柱香時間,這樣,便可以在傍晚趕到沙河,然后趁著夜色殺進沙河。

  沿途,也不知是叛軍太過大意,還是因為這場大雪的緣故,竟然沒有看到叛軍的偵騎,也沒有看到有百姓。倒是看到一個已人去屋空的村子,從村子被毀的程度可以判定,叛軍肯定來到這里。但沒看到尸體,屋子里也沒有血跡,想來并沒有發生屠殺,村民們有可能是知道沙河來了叛軍而舉家逃難了。

  因為一路沒有遇到叛軍偵騎,也沒有遇到人,所以進展太過順利,竟然比來時估計的時間早了一個時辰,錦州軍到達沙河的時間是申時(后世下午三點到五點)。

  遠處的太行山上一片雪白,好像一座雪山一樣。流沙河至山中流出,至這里轉了個彎,向東面流去,也不知隨后會匯入哪條大河,又或是徑直流向大海。

  沙河鎮,就在前方兩里處,也是這東西的唯一交通要地。

  流河沙早已結冰,冰面上也積著一層雪,聽不到半點流水的聲音。

  河對岸,依稀可見村鎮,鎮子里有人在活動,離得遠,辨不出是叛軍還是百姓。

  不知流沙河的封凍程度如何,所以施大勇不敢冒然從河上過,因為流沙河是一條大河,河中央的水深足以吞噬人馬。要是冰結得不厚,冒然踏冰,很可能就要全體葬于魚腹了。

  不能從冰上過,只能找橋。

  但遍尋視野,竟然未發現河上有一座橋,有眼尖的軍士倒是發現在左手斜上方的河邊上似乎有斷橋的痕跡。

  難道這橋是叛軍故意毀去,也是這方圓唯一的一座橋?

  沒有橋,這河如何個過法,這仗又如何打?

  施大勇眉頭緊皺,他們已經在沙河附近,叛軍就是再大意,不往外撒偵騎,也總不可能不在老窩附近設立軍哨吧。要是現在沿河找橋,這么多人,又隔得這么近,不可能不被叛軍發現,那樣一來,這突襲就失去了意義。要么強攻,要么撤退,別無他圖。

  若是強攻,有了準備的叛軍也不是傻子,他們肯定也會和京營的那幫廢物在秋水鎮一樣,躲在鎮子里不出來。

  到時,叛軍就跟刺猬一樣,是打還是不打。打,只能增加自身的傷亡而一無所獲,不打,冰天雪地的圍在這?

  若是就此撤退,那豈不是正中高起潛的下懷?

  自己剛剛對部下們說要證明給京營、證明給高太監、證明給天子看,我錦州軍是天下第一強軍,任何敵人都不能阻擋我們前進的腳步!

  轉眼卻是自食其言,不戰而撤,這叫士兵們如何看自己?又會對軍心造成什么樣的打擊?

  怎么辦?

  施大勇進退兩難,不知道如何應付這個無解的棋局。

  曹變蛟和蔣萬里也是面面相覷,這個情況也讓他們始料未及的。

  彭大錘等響馬盜們倒是沒有任何反應,坐在馬上看著遼軍的人在那發愁。

  見鎮子里好像有人朝河這邊來,蔣萬里忙提醒施大勇:“將軍,鎮子里有人出來了,是進是退,請早作定奪。此地太過接近叛軍,咱們不能久呆。”

  聞言,施大勇抬首朝對岸看了眼,發現確是有人向河邊來,要是被來人發現對岸來了官軍,那鎮子里的叛軍肯定會被驚動,到時只能灰溜溜的撤走,沒有任何辦法了。

  由不得他多想,無奈便要下令先撤,豈料,未等他下令,卻聽身后突然遠遠有人在笑罵:“他娘的,吳大傻子你真走了狗屎運,老子們空手而歸,你卻撈了肥財,真他娘的傻人有傻福!早知道老子親自帶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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