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厲的眼神是垂死的掙扎,也是惡毒的詛咒。
瞬間,鹿參政的頭皮發麻,只感覺全身上下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
倒吸一口涼氣,便要失聲驚叫。卻見,刀光一閃,一柄尖刀卻突然朝那睜開雙目的人彘剌了過去,傳入耳畔的是惱怒的喝叫,“狗韃子,作死!”
喝叫聲中,閃著寒光的刀尖已經殘忍的扎進那人彘的左眼之中,微不可聞的入肉聲中,人彘的眼球整個被剌穿,又被狠狠的帶起,隨著刀尖一起帶出眼眶。
圓圓的眼球連著一根發黑的血筋一起被拽斷,釘在刀尖上,再也看不出一絲神彩,疃孔之中,也再也沒有任何影象。
白的、黑的、紅的,混合在一起,再也不知道是什么。
“將軍,這韃子驚了大人,小的叫他知道點規矩。”
持刀的是一個年輕的士兵,略帶惶恐的望著自家將軍和一眾大人,眼神之中有一絲歉意,似乎在為自己的看管無方感到自責。
施大勇微哼一聲,沒有說話,只看著那刀尖上的眼球。臉上冷如寒霜,邊上眾將見了,均是一凜。
那兵見了,更是驚惶,一個激靈,抬手便將那刀尖朝自己嘴邊剌去。
關門眾官見狀,只道那兵要自殘,嚇得都“啊”的叫了起來。不想那刀尖卻在那兵的嘴邊突然停了下來,爾后叫人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那兵竟毫不猶豫的張嘴去咬那眼球,然后吞進口中,就那么囫圇在嘴中,幾下大嚼,整個吞了進去。
似是脆骨的聲音,又似在嚼貝殼般,“咯吱咯吱”的聲音叫人聽得毛骨聳然。
那兵動作之快,快到沒人能夠阻止,吞下那眼球后,他還不忘用袖子抹了抹嘴邊。
許是沒有嚼碎,那兵有些艱難的喉嚨咽了兩下,眼球才徹底入肚。人也安下心來,定定的望著施大勇。
此時,施大勇的臉上才露出笑容,贊許的沖那兵點了點頭。
回首再看那人彘,透過滿臉的血污,依稀認出,那是建奴的白甲兵安巴靈武。
安巴靈武不愧是滿洲兵的精華白甲兵,經如此酷刑,又親眼目睹自己的眼珠被明兵吞下肚子,臉上始終不改其色。
鮮血從無珠的眼眶中溢出,十分的磣人。若是在深夜見了這幕,只怕再膽大的人也會心虛。
沒有怒罵,也沒有痛呼,安巴靈武的嘴咬得緊緊的,用他僅剩的一只眼惡毒的望著眼前的明國官員和士兵。
好一個鐵骨錚錚!施大勇暗自敬佩。
另一個壇中的什得拔阿昌阿卻是再也忍不住了,他拼命的掙扎,想從壇中鉆出,可是任他怎么掙扎,也只是將那壇子左右晃了晃而已。
又掙扎了兩下后,他突然不再掙扎,因為他看到對面的明將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
那熟悉的眼神使他回想起兩年前在關內的一幕——那時,他親手扒光了一名明人婦女的衣服,將她按在身下,不顧她的叫喊和掙扎,貪婪享受著她的身子。
而就在一邊,這個明人婦女的丈夫、兄弟、幼子被五花大綁的捆在地上,他們的頭顱被自己的手下用大刀威逼著抬起,他們憤怒,他們掙扎,他們哀嚎…
那一聲聲凄厲的哀嚎卻讓他更加興奮,他們的掙扎和怒吼只會讓他的動作更加殘暴。
淫.人妻女,卻逼人親眼看著,這是何等的喪盡天良。
淫.人姊妹,卻逼人親眼看著,這是何等的禽獸之舉。
淫.人母親,卻逼人親眼看著,這是何等的泯滅人性。
眼神,熟悉的眼神,當初,自己不正是這樣看著那明人婦女的丈夫、兄弟、兒子嗎?
自己不正是將他們當成猴子,當成螻蟻一般嗎?
當他們掙扎,當他們哀嚎時,自己的心軟過嗎?
當獸欲發泄之后,我不是親手剁下那明人婦女的腦袋扔在他們面前的嗎?
阿昌阿失神了,一幕幕的回憶令他的心越來越冷,他知道,現在的自己跟那明人婦女的丈夫、兄弟、兒子是何等的相似,甚至連他們都不如。
在那明將的眼中,自己只怕連一只蟲子都不如。
他根本沒有將自己當做人,甚至連條狗都不如,在他命人削斷他們的手腳時,他們的命運就已經注定。
可是阿昌阿并沒有悔恨,他只感到不甘和憤怒,自己怎么就會落在這些低賤的漢狗手中!為什么!
失控之下,他憤怒的大聲咆哮起來:“南人野蠻,禽獸不如!南人野蠻,禽獸不如!…”
那咆哮聲卻是十分的低沉,低沉到對面的明國官員們都聽不清他在吼些什么。
可是阿昌阿并不知道,他盡情的咆哮著,似乎他越用力,罵得就越痛快。
罵聲中,曹變蛟的臉色變了,一個箭步沖到馬車邊,張口喝道:“你他娘的,嚷什么!”隨手拿起馬車上的一柄斧頭,反手就砸在了阿昌阿的嘴巴上。
砸向阿昌阿的不是斧刃,而是斧背,實心的鐵塊。
“啊”的一聲慘叫,阿昌阿的嘴巴被斧背爛成一團,血肉模糊,再也分不出哪里是上唇,哪里是下唇。
所謂的嘴巴現在就是一團碎肉,鼻子受了無枉之災,也被一下砸扁。
巨痛之后,阿昌阿只覺整個臉都麻木了,口中亂七八糟一團,塞了許多東西,一口淤血上涌,“噗哧”一口噴出鮮血。
說是張嘴,其實他的嘴巴根本沒有動,一口鮮血直接就是從大血洞中噴出。
阿昌阿的嘴實際已經不存在,他甚至連張動嘴巴的能力都沒有了。
那口鮮血混合著口水、碎肉一齊噴在馬車上,叫人意外的是,卻聽見“霹靂叭啦”的聲音,原來,那口血水中,竟然還有十幾顆被砸碎的牙齒隨著這口血水一起噴了出來。
“嗚嗚…嗚嗚…”
沒有了嘴巴、沒有了牙齒的阿昌阿在那“嗚嗚”的吼著,卻是再也發不出話來。
“他媽的,找東西把他們的嘴巴都堵住,省得在這鬼叫。”
曹變蛟不耐煩的揮手吩咐聲,轉過身來,卻見鹿參政他們的臉好像失血過多一樣,白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