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雖然已經立秋,但秋老虎卻依舊兇猛,天氣悶熱無比,宜城火車站擠滿了拎著大箱小包的人們,偌大的候車室好像一個大蒸籠一般,人們都是汗如雨下,渾身濕黏,許多人臉上都透著煩躁不安。
正是大學新生開學的時候,許多學子在家長的陪伴下,有些忐忑和興奮的等待著新生活的開始。
王錚百無聊賴地坐在椅子上,蹬著人字拖,穿著洗的發白的褲衩和汗衫,手里拿著雜志當成扇子不斷扇著,看著形形色色的旅客們,王錚心里實在是有些郁悶。
本來自己在宜城鄉下過得逍遙自在,每天睡到自然醒,閑來無事還能調戲一下村里愛臉紅的小姑娘,結果那該死的老頭一個電話打破了自己安逸的生活,對于這個看著自己長大的老頭,他根本沒法拒絕,于是王錚踏上了前往首都的列車。
“真憋屈,真新鮮,這老頭子居然讓我去給一個小妞當保鏢,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妞這么有福氣。”保鏢說白了就是男保姆嘛,肯定要被雇主呼來喚去的,這可讓王錚心中著實有些不爽,卻又無處發泄。
“下面開始播報宜城一周要聞簡介。”
火車站的電視里開始出現了宜城的那個齙牙女主播。
“周一,江寧銀行搶.劫案嫌疑人已經在宜城落網,令人驚奇的是,警方一早便發現嫌疑人被五花大綁扔在警察局大門口,警方現在正在尋找神秘的見義勇為者。”
“周二,宜城辟鄉希望小學宣布成立,神秘出資人從頭至尾都沒有露面,這所希望小學也將成為北川地區規模最大的希望小學,預計可以解決一千貧困家庭子女上學難的問題。”
“周三,宜城最大的房地產商漢方集團董事長徐明涉嫌非法集資已被立案調查,一位神秘線索提供者向警方證明了徐明非法集資已逾四十億…”
聽著這條條震撼神經的新聞,王錚那略微郁悶的臉上終于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就這樣告別了宜城,不過還好,稍微留下了一點點值得回憶的東西。
好不容易挨到了檢票,火車上更是擁擠不堪,車廂里人滿為患,王錚費了好大的力氣,終于擠到了自己的座位邊。
“哥們讓一下,這是我的位子。”
一個帶著黑框眼鏡,一身大學生打扮的男孩正坐在本該屬于王錚的位子上,一臉討好的笑容,正對著身旁的女孩子說些什么。
而那個女孩明顯不愛搭理這個眼鏡男,回答都很敷衍。
讓王錚感到不爽的是,這個眼鏡男顯然聽到了自己的話,抬起頭鄙夷地看了自己一眼之后,竟然不理不睬,繼續為身旁的女孩獻上諂媚的笑容。
“這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王錚見此,心中的不爽反而消失了不少,嘴角牽起一個玩味的弧度。
“這位同學,這是我的位子,麻煩你讓一讓。”王錚少見的開始有禮貌起來。
眼鏡男再次抬起頭來,鄙夷的從上到下將王錚打量了一遍,然后從錢夾中抽出一百塊錢,說道:“鄉下人,給你一百塊,買你的位子。”
那個女孩也看到了眼鏡男的舉動,眉間掠過一絲厭惡,卻沒有說什么。
“一百塊,那么多?”王錚露出受寵若驚的模樣,傻樂著。
“沒見過世面,還不快拿去!”眼鏡男很不耐煩地說道。王錚這個鄉下人打擾了他的泡妞時間,讓他很不高興。
“可是俺更喜歡這個啊!”王錚一笑,沒有接錢,卻伸手搶過眼鏡男手中的Iphone4S,使勁一拋,竟然直接扔到了車廂的另外一端!
整個車廂人擠人,手機被扔的那么遠,直接沒入人群中不見了蹤影!
“你這鄉下人怎么能搶我的手機,長得跟搶.劫犯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眼鏡男氣急敗壞地站起身來,對著王錚吼道。
王錚聳了聳肩,無所謂地道:“如果你再不去撿的話,估計你的手機就沒有了。”
眼鏡男狠狠瞪了王錚一眼,隨后向車廂的另外一端擠過去,這可是自己剛買的手機,絕對的泡妞利器,可不能這樣丟了。
王錚幸災樂禍地笑了笑,直接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自言自語地說道:“臭小子,俺們鄉下人也不是好欺負的。”
周圍的擠著的許多旅客都發出善意的笑聲,剛才眼鏡男目中無人的舉動著實讓他們感到不爽,王錚的做法雖然粗魯了些,但確實夠解氣。
旁邊的女孩也笑了,轉過臉對著王錚說道:“你真有趣。”
這姑娘上身穿著粉色t恤,長發束成馬尾,下身穿著卡其色短褲,露出的小腿像蓮藕一樣白凈,白白的,眼睛很大,看起來十分清秀,屬于鄰家女孩的那種類型,也難怪剛才眼鏡男死皮賴臉地粘著人家。
“認識一下,我叫蘇緩緩,首都醫科大學大二的學生。謝謝你把那個討厭的家伙趕走。”這個名叫蘇緩緩的女孩子一笑起來眼眉彎彎,很是甜美好看。
“我叫王錚。”
蘇緩緩發現,這個身穿褲衩汗衫的男人長得并不像他的穿著一樣粗魯隨意,如果刮去那亂亂的胡茬,他的長相甚至還稱得上是頗為清秀,微笑起來的樣子還挺親切。
不得不說,一般情況下,男人女人都是外貌協會的。
“你個鄉下人,你個搶.劫犯!”那個眼鏡男終于從車廂另一頭擠了過來,揮舞著那裂了屏幕的手機,憤憤罵道。
王錚嘴角掠過一絲惡作劇的笑容:“如果你再敢多說一句,信不信我把你也扔出去?就像剛才扔手機那樣!”
“嘴這么臟,這就是你們鄉下人的素質么?到底是個農民工,沒受過什么教育!”眼鏡男有些膽怯,不過嘴上還是毫不相讓。
“占我的位子跟我談素質,你也配?別說我,就這一車廂的老少爺們,你的素質能比得過誰?”
除了開學的學生之外,車廂里還有許多進城務工人員,眼鏡男的話早就挑起了他們心里的怒氣,聽到王錚的痛罵,頓時大呼過癮,甚至有好事者開始喝彩。
“你等著,你等著。”眼鏡男成為眾矢之的,氣的渾身直抖,指著王錚道:“等到了首都,我再找人收拾你!沒素質沒家教的鄉下人!”
“不用等到首都,我現在就把你收拾了。”王錚咧嘴一笑,顯得十分開心。
王錚脫下自己的人字拖,擺了擺,示威性地喊道:“如果你再敢多說一句話,我就把你扇成豬頭。”
眼鏡男明顯是欺軟怕硬的那種類型,好像真怕王錚手里的人字拖會扇下來一樣,嘴角動了動,卻沒敢再出聲。
“帶著有色眼鏡看人,這樣的人活該受點教訓。”蘇緩緩撇了撇嘴,樣子很是好看:“王錚,你到首都是去上學還是旅游?”
王錚搖了搖頭:“都不是,我是來首都工作的。”
眼鏡男不思悔改地再次出聲道:“工作?你就是一民工吧?還工作?你在哪塊工地上搬磚啊?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保安的活計?”
王錚鄙夷的看了看那個眼鏡男,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嘴唇動了動,好像低聲說了句什么。
眼鏡男有些疑惑地說道:“你剛才說什么?大點聲說,我沒有聽清。”
王錚顯得有些不耐煩地道:“我說你尿褲子了,帥哥!”
王錚的這一聲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不自覺地把目光投向眼鏡男的褲襠處!
“你扯淡!”眼睛男大叫,但還是本能地看向自己的褲襠!
這一看可不要緊,眼鏡男的黃色休閑褲已經濕了一大塊,并且褲襠處還在濕漉漉地往下滴水!
王錚捂著鼻子一臉嫌棄地說道:“好難聞啊!多大的人了還尿褲子!”
所有人都掩上了口鼻,車廂里本來就是封閉的,不通風,一股異味從眼鏡男的褲襠處傳出來,隨后迅速擴散,眼鏡男附近的旅客都是迅速后退,滿臉都是嫌棄之色,生怕那味道沾在自己身上!
“真丟人啊,連自己撒尿都控制不好!”
“快去別的車廂,咱們別被熏到!”
“火車上當眾尿褲子,這人有沒有素質!有沒有公德心!”
“他本來就沒有素質嘛!”
“得快點拍下來發到微博上去!”有許多人已經掏出了手機,對準了眼鏡男的褲襠。
“天啊!怎么會這樣!”
眼鏡男已經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某處不受控制地在往下滴水,自己已經夾.緊了雙腿,卻怎么也憋不住!
“丟死人了!”眼鏡男一抬頭,突然看到了王錚那充滿著嫌棄加鄙視加幸災樂禍的眼神,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慘嚎一聲,捂著褲襠滿臉通紅地擠向洗手間!
估計在這列火車到達首都之前,眼鏡男會一直在衛生間里呆著,他是再也沒臉出現在眾人面前了。
看著眼鏡男落荒而逃的背影,整個車廂爆發出一陣陣哄笑。
王錚笑瞇瞇地說道:“城里人怎么了,莫裝×,裝×會尿褲子的!”
蘇緩緩見到這樣的場面,雖然滿臉通紅,卻也笑的非常開心,低聲對王錚說道:“你真厲害,剛才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什么?”王錚一臉無害地說道,他現在發現,這個小女生臉紅起來很好看,給人一種柔柔可愛的感覺,這才故意逗逗她。
“就是…就是讓他尿褲子。”蘇緩緩臉更紅了,不過還是問道:“我能看得出來,是你做的。”
“我只是不小心戳到了他的閉禁經。”王錚一臉無所謂地說道。
“閉禁經?你對人體經絡這么了解,你懂中醫嗎?”蘇緩緩一臉驚喜:“我也是在醫科大學中醫的,有空可以探討一下!”
“中醫不都是老頭子嗎?”王錚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這么清秀這么年輕的中醫嗎?我是個隱藏在民間的武林高手,不是中醫。”
“不過,”王錚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有空真的可以探討一下別的問題。”
果然,那個眼鏡男直到下車之時才從衛生間灰溜溜地出來,一直低著頭,誰也看不到他的臉色。
王錚和蘇緩緩并肩走出首都站,二人聊了一路,已經很熟絡了,王錚性子本就開朗,很是善于調節氣氛,一路上把蘇緩緩逗得心花怒放。
“和你聊天很開心,留個聯系方式給我吧。”蘇緩緩拿出自己的手機。
“不用了,大家都在首都,估計見面會是很容易的事情。”王錚瀟灑地一轉身,拎著自己破舊的包裹離開。
蘇緩緩俏臉上寫滿了淡淡的遺憾。
一個西裝革履、身材高大的男人看到了王錚,稍稍猶疑了一下之后,走上前來,問道:“請問是王錚先生么?”
王錚一揚眉:“你認識我?”
“老板把您的一張照片給了我。知道您今天到達首都,特地派我來接您。”
說這話的時候,這高大男子還在不停的打量王錚的穿著,一臉的不信任,這可是老板花大價錢為小姐請的高級保鏢啊,怎么一副鄉下人進城的模樣?大小姐可是有潔癖的人,如果看到保鏢是這個邋遢樣子,豈不是又要發飆?
而且大小姐最討厭老板給她增派保鏢,有一種籠中金絲雀的感覺,這一下,不知要怎么為難這個新保鏢呢!
想到大小姐發飆的樣子,這個高大男子的額頭不禁冒出冷汗。
比了比對照片,高大男子發現兩個人確實長得一模一樣,也不想再跟王錚多說,反正一切都由大小姐決定,估計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會讓王錚進入大門的。
“呃,好吧,那就請王錚先生隨我去見大小姐吧。”
高大男子幫助王錚拉開梅賽德斯S600的后車門,王錚便大大咧咧毫不客氣地坐了進去。
眼鏡男站在遠處,看到王錚離去,眼中那抹怨恨頓時變得更加濃郁,往地上憤憤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拿出手機:“喂,二叔,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可惡的家伙,能不能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