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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民心天下

  大唐西征軍在埃及那邊打得熱火朝天,可是在長安這邊,人們似乎對這場戰爭的興趣并不是很大,百姓們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整日里翹首企盼,等著遠方傳回來的捷報。

  歸根結蒂還是因為這些年來,大唐武功太盛,取得的勝利也太多了,要是打敗了,那才叫怪事。

  長安依然是天下商賈,士人的聚集地,每日里迎來送往,好不熱鬧,百姓們還是該干什么干什么就干什么,生活一點兒都沒受到影響。

  倒是最近發生的一件事,吸引了人們的關注,就在前日,一個名喚房舒的小子,在東市縱馬,踏死了人,結果人倒是被抓到了萬年縣衙,可是不知怎的上報的判決文書,也呈報到了大理寺,刑部也核準了,內閣也擬票了,就等著皇帝批紅,可是卻遲遲不見動靜。

  要說這些年來,大唐國泰民安,百姓生活安樂,官員廉潔奉公,每年死刑的案件,也不超過百數,少的時候,一年被判決死刑的,只有十幾例。

  就算是掌人生死,皇帝也要小心謹慎,可是這樁案子證據確鑿,就連那房舒到了萬年縣衙也是供認不諱,按道理說,沒什么可猶豫的了,偏偏繼位以來,一向勤勉的李賢那邊裝聾作啞,就是不予批準。

  根由在那邊,百姓們很快就知道了,那房舒不是旁人,乃是當今圣上的親姑姑高陽公主的嫡長子。

  高陽公主自被太宗皇帝拘禁,后來又鬧出謀反大案,這些年也沒能離開封地,不過人倒是老實了很多,人們幾乎都要忘記了大唐還有這么以為大長公主的存在了。

  房舒乃是高陽公主和房遺愛所生的嫡長子,雖說母親不受待見,父親全無實權,可到底是鳳子龍孫,天家的血脈,自小便錦衣玉食,養成了一個嬌縱的性子。

  這次跑來長安,沒想到第一年便闖了大禍,鬧事縱馬,居然將人給撞倒踩死了,鬧事縱馬原本就是重罪,整個大唐,誰能有這樣的恩寵,無外乎也就是宋國公杜睿了,可杜睿一向行事謹慎,低調,便是有這份權利,也從來都不曾用過,房舒倒好,明知故犯,撞死了人,非但不逃,反而大模大樣的等著人來抓。

  到了縣衙,雖說對撞死人一事,供認不諱,可是卻全然不知道事情有多嚴重,大鬧縣衙,將萬年知縣都給打了。

  萬年知縣原本涉于房舒的特殊身份,不敢專斷,準備上報給大理寺處理,可誰知道房舒是個混不吝,叫嚷著“當今圣上是我表兄”,更是對縣衙大堂這等神圣的所在,沒有半分的敬畏。

  萬年知縣也是個讀書認死理的倔強性子,一怒之下,便判了個斬立決,直接呈報上去了。

  遠在封地的高陽公主知道后,登時就急了,她的年歲也不小了,早就不復當年的容姿,這些年也安分守己,當起了全職太太,膝下就這么一個兒子,豈能讓他死了,也顧不得當初太宗高宗皇帝的圣旨,急匆匆的離了封地,到了長安,入宮向李賢求情。

  李賢原本不予理會,可耐不住高陽公主哭求,也不禁心軟了,大唐皇室紛亂,到了他這一輩,親近的兄弟姐妹,幾乎一個也沒有,唯一的異母兄弟也早早的被杜睿趕去了封地,還有個妹妹,不過才四五歲的年紀。

  李賢這才對內閣票擬了的死刑判決書拖而不辦,只想著等杜睿找上門來的時候,能給房舒求求情,畢竟房舒年少,才十二歲的年紀,能法外開恩,寬宥一次。

  李賢的心思,杜睿自然是一清二楚,他倒也不裝聾作啞,既然李賢在等著,他就很干脆的去了。反正杜睿還有一個太傅的職銜,每日里散了內閣會議,都要去給李賢授課。

  “微臣杜睿參見圣上!”

  李賢見杜睿到了,連忙起身相迎,道:“姑父到了!快快請坐!”

  杜睿等內侍搬來錦墩,便老實不客氣的坐了。

  李賢原本想要開口求情,但是見杜睿一副肅穆的表情,到了嘴邊的話,卻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只得顧左右而言他:“姑父!不知不知埃及戰事如何!?”

  杜睿淡淡的一笑,道:“埃及戰事自有薛仁貴料理,圣上無須憂心,今日臣不想與圣上縱論那些無關緊要的兵事。”

  李賢奇道:“國戰關系大唐國運,姑父怎的說無關緊要!”

  杜睿笑道:“臣說無關緊要,蓋因此戰大唐必勝,沒什么可說的,圣上專等捷報就是,臣今日想要與圣上說的是真正關系著國運的大事!”

  李賢聞言,也來了興致,早將為房舒求情的事放到了一邊,道:“是何要事!?”

  杜睿道:“臣想問圣上,本朝高祖皇帝開國,何以得天下!?”

  李賢道:“前隋煬帝無道,禍亂百姓,百姓離心,而我大唐高祖皇帝龍興太原,與民謀福,是以萬眾歸心,群雄敬服,而得天下!”

  杜睿點點頭道:“圣上說得不錯,高祖皇帝得天下,是因廣聚民心,《孟子�6�1離婁上》有云:‘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與之聚之,所惡勿施爾也。’意思就是說,要想取得最高統治權、獲得整個天下,是有辦法的,那就是獲得民眾,就可以得到天下了。要想獲得民眾,也有辦法,那就是獲得民心,就可以得到民眾,要想獲得民心,也有辦法,民眾所需要的,就給予他們,反對的,不要給予,也就是順應民心這四個字,圣上以為如何?”

  李賢忙道:“姑父所言有理,乃是至理明言!”

  杜睿笑道:“圣上謬贊了,不過得民心者得天下,這七個字是不會錯的,不能為人民著想的君王,遲早有走向滅亡的那一天,俗話說:"水可載舟,也可覆舟。"就是這個道理。一個處處存著一片惻隱之心,常常對臣民和下層階級抱著同情和善態度的帝王,欲獲得民心,江山就越做越穩。本朝太宗皇帝有一顆仁慈的心,然而,或許由于太宗皇帝少年時習練武藝,馳騁疆場,加之天生相貌威嚴,有一種令人不敢仰視的氣質,使人覺得他不可親近。實際則不然,經常是一副悲天憫人、富于同情心的菩薩心腸,甚至為了黎民百姓而忘身忘我,對待部下也非常體恤,這就樹立了一個心地慈善,有恩有義的圣王形象。

  貞觀二年關中大旱,又鬧蝗災,百姓無衣無食,甚至賣兒為奴,賣女為婢,以求一飽。太宗皇帝見此心中凄楚,馬上派御史大夫杜淹去關中巡查災情,把皇家庫府中錢糧拿出來,賑濟饑民,并贖回那些慘遭販賣的災民子女,還給他們的父母。

  然后又詔告天下:‘因去歲霖雨不息,年谷不熟,今年旱、蝗相繼,亦將歉收,擬免天下百姓一年錢糧。’,后又下詔自誓道:‘如能使年谷豐稔,天下安定,請皇天移災于朕身,以存萬國之民,這是朕的心愿,絕無悔吝。’

  晗好于詔書頒下不久,天公湊趣,普降甘霖,百姓因而對太宗皇帝更加悅服,以為他發下宏愿,皇天佑之,洵以太宗皇帝為民之父母。

  臣少年時曾相伴與太宗皇帝左右,一日,進入御苑,見到蝗蟲,臣親眼見太宗皇帝捕捉了幾只,捧在手心里,對他們禱告道:‘百姓以谷物為性命,但汝輩卻專吃谷物,這不是要老百姓的命嗎?不如來吃朕的肚腸吧。’

  言罷便舉起蝗蟲,意欲吞下,時有內侍王德慌忙諫止太宗皇帝道:‘陛下不要吞,這等惡物吞下去,或許會有害陛下之貴體,導致疾病。’

  太宗皇帝卻道:‘朕之民受災,還怕什么疾病。’

  隨不聽侍臣的勸告,竟然將蝗蟲吞了下去。此舉雖屬意氣用事,無益于事,蝗災依舊肆虐,但太宗皇帝心系萬民,對蝗災憂心如焚,甚至以身試蝗的種種行為卻打動了臣民們的心。從此全國上下都在太宗皇帝的號召下,與災害相抗,官府開倉,富戶納糧,終于熬了過去。”

  李賢聞言,也不禁心馳神往,道:“皇祖宅心仁厚,心懷萬民,朕當以為榜樣!”

  杜睿接著道:“雖小民以訛傳訛,言吞蝗后,蝗災即息,這自然是百姓們對太宗皇帝的一種神化。事實上,太宗皇帝吞蝗之事實有,而蝗災的消除則是自然而然的,這二者之間并無關聯,主要還在于太宗皇帝帶頭對抗蝗災,并動用國庫錢糧賑濟百姓,使這災害深重的一年不至于餓殍遍野,赤地千里。太宗皇帝一系列對抗災害的行為是難能可貴的,他在這一年中樹立起來的仁慈圣主形象,極大地鼓舞了臣民們和災害相對抗的斗志,也極大地加強了臣民對當時即位才兩年的太宗皇帝的信心。

  太宗皇帝即位之初,可以說天時不利。由于霖雨形成澇災,關內大饑,貞觀元年一斗米竟然值絹一匹,貞觀二年,天下蝗災,貞觀三年,很多地區又有洪水為患,饑民遍及天下。

  太宗皇帝順應民心開國庫,輸錢糧,百姓都感恩戴德,雖然為想吃頓飽飯而東奔西走,甚至走到別的州縣去,但未嘗口吐怨言。直到貞觀四年不再鬧災害,在官府的幫助下,百姓于這一年獲得大豐收,流落外地的災民也都回到了家鄉。臣記得那一年的米,一斗不過三四錢,那一年東至于海,南到五嶺,都外戶不閉,行旅之人不帶干糧,饑食供給,于道路上就可買到。這都是太宗皇帝一朝,君臣上下齊心協力,團結一致賑濟災區,勤撫百姓的結果,也是勤勞善良的百姓們對朝廷增強了信心,對前途充滿希望,辛勤勞作的結果。可以說,作為一名帝王,太宗皇帝在這三年中所樹立的體恤百姓、唯愿災移自身的仁主形象,在這三年中是一直輝映在臣民心中的。

  太宗皇帝不但zìjǐ體恤百姓,而且經常教導先皇和大臣要愛惜百姓。先皇初為太子之時,深居東宮,嬉戲無度,頗虧禮義,不愛學習,太宗皇帝深以為憂。曾對臣說過一番話:‘朕十八歲時尚在民間,深知百姓之疾苦。如今身居大位,處理政事治理百姓,仍不能沒有u過失。太子生長于深宮之中,從未到民間體察過民情,百姓的艱難困苦不曾耳聞目睹,將來一旦讓他治理天下,能體恤民情嗎?能不驕矜而貪圖逸樂嗎?卿常在太子左右,負責輔佐太子,正其言行,不能不極諫,使他多留意民生之多艱,使他懂得守成之不易。’

  是以臣便常隨先帝走訪民間,先帝宅心仁厚,觀百姓疾苦,時常流淚自省,這才方有貞觀之后的永徽之治。

  太宗皇帝曾對臣說過‘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載舟復舟,所宜深慎’。臣無狀,得幸太宗皇帝擢拔信重,又蒙高宗皇帝托孤以待,無時無刻戰戰兢兢,深恐有負重托,圣上初登大位,當時時自省,萬勿懈怠,以負萬民之望!當知得民心者得天下,作為帝王,一定要執政為民,心為民所想,利為民所謀,權為民所用。只有這樣才能得到人民的信任,圣上的大業才能得到人民的支持和擁護。”

  得民心者的天下,這是歷朝歷代以來統治者都信奉的一條至理。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孟子主張君王執政應以民為本,民心所向即為天下趨勢。

  然而華夏歷史上好多統治者,最虛偽、最愛標榜zìjǐ的合理統治的一句就是一一得民心者得天下!

  得民心者得天下,貌似聽著很順耳,也很有真理,然而蒙古人不得民心yīyàng得天下,滿族人更不得民心不是yīyàng坐擁天下二百五多年,民心就是妓.女,當一個勢力的武力強大到,讓民眾反抗會付出生命代價的時候,這個勢力就能穩騎天下。

  杜睿始終都認為,當反抗的成本高于可得到的利益時,即使是被壓迫,被奴役,民眾yīyàng是會接受的。

  只要保住基本的生命,慢慢的就會適應新的壓迫,久而這種壓迫,就成了普通不過的社會形式,可以參照滿清的統治來看。

  歷史的警示,后世的教訓,無所不在,奪取天下需要仰仗著武力,但是坐穩天下卻不能單純的憑借武力威懾,而是需要凝聚民心。

  所謂順應民心,簡單來說很簡單,百姓希望的事情就去做,百姓不希望的事情,就極力避免,如是而已。

  杜睿的一番說教,李賢聽罷,連忙起身,對著杜睿深施一禮,道:“姑父的教誨,侄兒謹記于心。”

  杜睿笑道:“圣上如能通曉,臣也不盛歡喜!”

  李賢接著走到龍書案前,翻出一份奏折,在上面書寫了幾筆,遞給了杜睿,道:“這份奏折,朕準了!”

  杜睿結果,翻開一看,正是內閣票擬的那份死刑核準奏折,上面御批了幾個字一一死有余辜,朕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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