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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機會

  李義府不過是個正八品,不入流的小官,在長安這個地界上,隨便一塊轉頭扔出去都能砸中一個國公,兩個侯爺的,像他這等小官根本就沒人待見。

  再加上李義府本身出身寒門,雖說杜睿變法,打擊世家大族,讓那些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精英”們,如今早已不復當年的威風,可是門第之見,畢竟是上千年的慣例了,人們思想轉變,也需要很長的時間,寒門出身的人,還是會被人瞧不起。

  李義府在朝中為官也有十余年的時間了,可要說到相交甚密的朋友,卻是一個都沒有,更何況他這個官職本身就是個得罪人的活計,他自己又是個沒事找事的,平日里,那些同僚躲他都來不及,還能到他的府上來拜望。

  所以聽到有人叫門的時候,就連李義府自己都是一愣,仔細聽著這個聲音,也覺得十分陌生,不過既然有人來拜訪,李義府也不能將人家拒之門外,吩咐了家人一聲,便將人請了進來。

  來人一進門,李義府便察覺到了有些不同,他本身就是個善于察言觀色的主兒,從對方的一言一行之上,就能窺出端倪,眼前這個身量高挑,衣著華貴之人,顯然不像中土人士。

  “閣下就是李義府李大人吧!”來人雖然拱手為禮,像極了中原人的模樣,可是李義府還是感覺到了一些異樣。

  “正是本官,閣下是”

  李義府一邊說著,腦子里也開動了起來,仔細的思索著這個人,可是任他怎么回憶,也想不起來自己認識的人當中,有這么一位。

  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天草四郎和近藤勇兩個,天草四郎聞言笑道:“李大人不用想了,大人并不認識在下,可是在下對大人確實聞名久矣!”

  “哦!”李義府一聽,不禁有些好奇了,按說他一個正八品的小官,在這長安城里,幾乎到處都是,自己又能有什么名聲,對方居然知道自己,想著,李義府不動聲色道,“原來如此,卻不知閣下是哪位?來找本官有何要事?”

  天草四郎笑道:“在下田四郎,揚州人氏,家中做得是海外的生意,久不再中原,今日來長安,是有件要事,要說與大人聽!大人的官聲,在下也時常聽人提起,知道大人一向剛正不阿,因此這件事便只能與大人說,否則其他官吏礙于那人的官威,怕是要讓那人逍遙法外了!”

  李義府聞言,心里登時一動,雖然對方還沒說出那人是誰,可一向對朝局政治都十分敏感的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想著,李義府正色道:“究竟何事,你大可說來,本官既然做的是這監察御史的位子,倘若有人知法犯法,本官絕不姑息!”

  天草四郎聞言心中一喜,他前世看史書,對李義府的為人絕對知之甚深,知道這是個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的家伙,如今歷史發生了改變,李義府非但沒能隨著李治登基稱帝,飛上枝頭變鳳凰,反而在監察御史這么一個小位子上蹉跎歲月,想來心中一定不甘,他此來非但不用求著李義府,相反的,他還給李義府送來了一個進身之階。

  天草四郎可不會認為李義府會怕了杜睿,這人就是條瘋狗,只要給他一個機會,他上去就能發了瘋一樣的咬住不放,尤其還是杜睿這等位極人臣之人。

  這對李義府來說絕對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不管成與不成,他都將聲名遠播,就好像許敬宗一樣,天草四郎已經打聽清楚了,許敬宗因為幾次三番和杜睿為難,還咒罵評定吐蕃的將士,被李承乾貶為庶民,可既便如此,如今大江南北,有誰不知道許敬宗的名號。

  只不過許敬宗出的是惡名,而李義府如果成了的話,那可就不一定了!

  天草四郎笑道:“這人在朝中也稱得上是位極人臣了,若不是此人所作所為太過目無君上的話,在下這等小民也不會與他為難!”

  李義府果真越聽越是興奮,他已經預感到自己的機會就在這個自稱田四郎的陌生人的口中,忙問道:“你說來看看,本官倒是要見識一下,在大唐有誰膽敢目無法紀,胡作非為的!”

  天草四郎故意面露為難的沉吟了一陣之后才道:“此人不是旁人,乃是當朝的宋國公,杜睿,杜承明!”

  李義府聞言,差點兒跳了起來,既是興奮的,同時也是被嚇的,杜睿是誰,那可是當朝皇帝李承乾的摯友,兩人在李承乾還是太子的時候,就過從甚密,杜睿幾次救了李承乾的性命,對李承乾忠心耿耿,李承乾更是對杜睿信任有加。

  這等人簡直稱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特別是剛剛平定了吐蕃,更是聲威日盛,在大唐軍界,杜睿的聲明一時無二。

  這等人豈是那么好參的,要不然的話許敬宗怎么會倒臺?

  要知道當初許敬宗可也是太宗皇帝駕崩之前的托孤重臣其中之一,可就是因為得罪了杜睿,功名利祿一下子全都沒有了,還被發配了出去,這輩子估計都不要想回長安了。

  聽到天草四郎要狀告的人,居然是杜睿,李義府焉能不怕。

  說起來,杜睿對李義府還算得上是有些恩情,當初要不是杜睿手下留情的話,恐怕李義府也會像趙恭存一樣,被盛怒之下的太宗給砍了腦袋。

  可李義府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嗎?

  顯然不是!

  歷史上他就因為武則天勢大,他居然背著良心,背叛了一手將他提拔起來的李治,倒向了武則天的陣營。

  他這樣的人,當然不會因為別人的些許恩惠,就放棄最功名利祿的追求,他的心中雖然有對杜睿的畏懼,可是更多還是興奮,為什么?其實很簡單,杜睿既然是當朝第一權臣,只要能參倒了他的話,那么自己必然會聞名天下,到時候李承乾就是再怎么恨他,卻也不得不重用與他。

  李義府的心中雖然盤算的話,但是卻依然不動聲色,反而表現的有些惱怒,斥道:“住口!你不過以尋常小民,如很敢詆毀當朝國公,難道你不知道杜大人的聲明嗎?豈敢如此放肆,念在你不懂國法,本官繞你一回,今后不可任意妄言!”

  李義府雖然說的嚴厲,可是他說得那些話,只要有些心機的人就不難聽出,這些話都是些場面話,說了和沒說一樣。

  李義府如果當真惱怒了的話,就不會這樣和天草四郎說話了,直接將人趕出去也就是了,而且還提什么名聲,顯然就是在告訴天草四郎,想要搬到杜睿,沒有點兒真材實料,是根本不可能的。

  天草四郎也是個人精一樣的人物,哪能聽不出來,見李義府已經有些意動了,只是在等著證據,不禁心中暗喜,卻裝出了一副焦急的模樣,道:“大人!宋國公乃國之重宰,社稷能臣,威名遠播海內,小人若不是有真憑實據,如何敢來大人的府上胡言亂語!難道小人就不怕國法嗎?”

  李義府聞言,裝著驚訝的模樣,道:“哦!難道杜大人果真犯了國法,你且不要著急,慢慢說來,如果杜大人當真做了有礙國法之事,本官自會在圣上面前參奏于他!不過你可也要想清楚了,若是沒有真憑實據,僅憑揣測的話,便狀告宋國公,到時候本官就先治你一個誣陷之罪!”

  天草四郎知道李義府此時已經上鉤了,也不再釣李義府的胃口,言道:“小人家中操持的便是海外貿易,這些年來時常往來于倭州,就在一個多月以前,宋國公和家眷到了倭州,小人久慕宋國公,也曾到港口處迎接。”

  李義府不耐煩的打斷了天草四郎的話,道:“說這些作甚,本官可沒時間聽你說這些廢話!撿重點說!”

  天草四郎忙應道:“是!是!大人!或許大人還不知道,那倭州都護府的大都督劉仁軌已然謀反!”

  “什么!?”李義府一聽就跳了起來,此事和杜睿有什么聯系,可單單是劉仁軌謀反,這件事就已經非同小可了,大唐征服倭國已經過去了六年的時間,雖說倭州叛亂不斷,可卻始終牢牢的被大唐掌控著,如今劉仁軌居然謀反了,讓他如何不吃驚,“你你萬萬不可亂言,那劉仁軌當真謀反了?”

  天草四郎指天發誓道:“在下所言句句確鑿,若是有半點兒假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義府按捺住心中的興奮,顫聲道:“好!好!你且接著說,那劉仁軌謀反,和宋國公有何關系!”

  李義府說著,聲音一頓,兩眼反光的看著天草四郎,道:“難不成劉仁軌謀反都是那杜睿授意,杜睿難道是要割據倭州稱王不成!?”

  天草四郎聞言,都不禁佩服李義府的想象力,可是這件事卻不是可以隨便誣賴的,不然的話,用不了李承乾調查,可就要穿幫了,連忙道:“這倒是不曾?”

  李義府聞言,不禁一陣失望,皺著眉道:“既然如此,你又來狀告宋國公什么?”

  在李義府想來,這件事最好就是杜睿和劉仁軌兩人勾結成了一個叛國小集團,陰謀顛覆大唐的江山社稷,要是那樣的話,這件事可就熱鬧了,想想看,當朝國公,三位公主的駙馬,皇帝李承乾最為信任的人,居然謀反了,而且這件事還是被他李義府揭發出來的,到時候,他就是刻意低調,想不出名都不行。

  天草四郎見李義府面帶失望之色,趕緊道:“宋國公大人,雖然不曾謀反,可是卻也相差無幾,劉仁軌謀反之后,宋國公便親自前往了平安京,將其說服,可卻假借圣命,赦免了劉仁軌的謀逆大罪,不予追究!大人!劉仁軌謀反,罪在不赦,可杜睿一沒有情勢皇命,二不加懲處,便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等目無君上之人,難道不該治罪嗎?在下雖然是一介商人,可卻也是大唐的子民,實在不忍心看著大唐將士用性命打下來的疆土,因為一個狂悖亂臣,被人割了去!”

  天草四郎說得義憤填膺,就好像當真是個大唐小衛士一樣,那模樣,要是此刻杜睿在他面前的話,他都能和杜睿真人PK!

  李義府聞言,眼睛再次亮了起來,姑息養奸,私縱叛逆,這個罪名可也不小啊!

  而且杜睿居然不請示李承乾,便自作主張,不管杜睿自己是怎么打算的,可是在外人看來,這么做,顯然是沒把李承乾放在眼里。

  至于杜睿為什么這么做,這件事可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只要李承乾因此心中惱恨杜睿擅權的話,那可就好辦了,到時候將杜睿也牽連進劉仁軌謀反一案里面去,揭發一個驚天大逆案件,李義府仿佛都已經看到自己平步青云之后的模樣了。

  見李義府之時沉默不說話,天草四郎還以為自己說的不夠,忙問道:“李大人!在下說的句句屬實,絕對沒有半句妄言!”

  李義府猛地反應了過來,看著天草四郎笑道:“好!好!好!”

  李義府三個好字,猛地站了起來,道:“田先生人在草莽,卻心系國事,殊為難得,若不是有田先生揭發的話,險些便讓杜睿這無父無君的大逆之人逍遙法外,田先生,等本官奏明圣上,定要為田先生請來封賞才是!”

  天草四郎聞言心中一喜,忙道:“李大人客氣了,在下也不過略盡綿力,若沒有李大人這等剛正不阿的朝臣,在下便是想告,也是求告無門啊!”

  李義府被天草四郎這個馬屁拍的格外舒服,笑道:“田先生謬贊了,本官別的不敢說,只有這一顆忠正之心,卻不是假的,那杜睿雖然位高權重,深受當今圣上信任又如何,他受皇恩卻不思回報,劉仁軌大逆謀反,他卻為之遮掩,這等人如何能在朝輔佐圣上,本官不知此事還則罷了,既然知道了,便一定要徹查到底!”

  李義府連連表著決心,要不是天色漸晚,皇城宮門封閉的話,他恨不得現在就到李承乾的面前,揭發杜睿的罪行。

  天草四郎見事情已經辦妥,也不再多留,便是這長安也不能再留了,他知道他的對手杜睿也是個聰明人,一旦杜睿回來,只怕立刻回察覺到是他在興風作浪,到時候,長安戒嚴徹查,他便是想走都走不了。

  拒絕了李義府的挽留,天草四郎以怕被杜睿報復為名,當即便離去了。

  走出李府的大門,近藤勇忙問道:“大人!如此當真就能搬到那杜睿嗎?”

  天草四郎詭異的一笑,道:“就算是不能將其搬到,唐國皇帝為了堵天下悠悠之口,也會給杜睿一些懲罰,只要杜睿離開了朝堂,到時候,我們就有機會了!”

  近藤勇也猜不透天草四郎的心里究竟在盤算什么,不過這種事天草四郎既然不說,他也不敢多問:“大人!我們現在要去什么地方!”

  天草四郎沉吟了一陣,道:“離開長安,去揚州,等待機會,大和一定會復興的!”

  再說李義府這邊,天草四郎走后,李義府興奮的簡直都要睡不著了,他并不懷疑天草四郎的話,因為他很清楚,像他這樣的小官,天草四郎沒理由會害他,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杜睿真的坐下了那等包庇縱容的事。

  李義府在床榻之上翻來覆去的,怎么都睡不著,披上了一件外衣起身,就開始寫奏折,他實在是等不了了。

  心情激動之下,他的手都在打顫,以往一向筆頭子功夫甚好的他,這一次一本奏折居然反反復復的修改了多次。

  語氣太嚴厲了不好,如果到時候此事查無實據,再加上李承乾有意縱容的話,這件事還當真麻煩,得罪了杜睿不說,估計還要被李承乾記恨上。

  想想看許敬宗的下場就知道了,堂堂托孤重臣,居然因為得罪了杜睿,就被李承乾發配到了嶺南受罪。

  李義府雖然不怕這些,可是如果那樣的話,他可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失去了功名利祿才是他最為擔心的。

  語氣太輕了也不行,到時候李承乾一句“空穴來風”,說不定還要治他一個誣陷詆毀的罪,要是那樣的話,可就麻煩了。

  李承乾和杜睿親如手足,這件事全天下人都知道,要是李承乾有意回護的話,說不定就因為他的語氣輕了,結果就來了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直等到東方天際露出了魚肚白的時候,李義府的奏折才總算是修改好,看著手上的奏折,李義府的心頓時一陣狂跳。

  能不能成事!就在此一搏了!

  杜睿啊杜睿!這可怪不得本官,要怪就只怪是你自己放平了身子,來做本官的墊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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