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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高陽公主與辯機和尚

第六十四章高陽公主與辯機和尚  若是單論容貌的話,高陽公主和安康公主這對姐妹相差不大,可是要說到對男人的吸引力,風情萬種的高陽公主可就不是安康公主所能比擬的了。

  眼波流轉之間,只是一個微小的動作,就能讓男人難以自持,杜睿看著,心中也不禁暗嘆,難怪辯機那么一個頗有佛性的高僧,都要拜倒在這位高陽公主的石榴裙下了。

  便是他自己,平日里也自詡定力非凡,可是在面對的高陽公主的時候,也是一樣心神蕩漾,趕緊錯開了目光,抹去那些胡思亂想。

  眾姐妹難得聚在一處,自然親熱無比,一幫公主圍在一處,嬉笑燕燕的說不出的熱鬧,杜睿他們這些駙馬則在公主府下人的安排下紛紛入座,看著各自的妻子,各個都是面帶苦笑,很顯然這種聚會,他們也不大習慣。

  “杜兄!可是頭一次來!?”唐義識的座位就在杜睿旁邊,兩人又是舊相識,自然要親近幾分。

  杜睿道:“正是,去年和公主大婚之后,便去了遼東,緊接著又在三韓征戰,哪有閑暇時光,唐兄也是第一次!?”

  唐義識道:“在下去年時還在夷州任上!卻是不曾來過!”

  杜睿聞言,忙問道:“夷州!不知馮刺史如今可好?”

  杜睿聽到唐義識曾在夷州任職,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好友馮夢倫,當初杜睿開拓夷州之后,第一任刺史便是馮夢倫。

  如今當年在杜陵隱居之時的好友已然多年不曾相見了,杜鯤鵬外放明州任刺史,薛養言和鄭君可任職西域都護府,鄭君戴不耐官場,早已經掛印而去,不知在什么地方逍遙自在,只有馮夢倫不得消息。

  唐義識道:“在下赴任夷州之前,馮大人便已經不再任上了,聽人說前些年到了蜀中任職,后來又調任漠北都護府了!”

  杜睿聞言,心中也是感嘆不已,沒想到當年杜陵之時,常常歡聚的好友,如今居然各奔東西,再想似這些公主一般歡聚,卻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機會了。

  杜睿正想著,突然感覺道兩道炙熱的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杜睿猛然驚醒,順著目光看過去,頓時又是一驚,不為別的,只因為看著他的這個人是高陽公主。

  高陽公主看著杜睿,心中不由得一陣嫉妒,若論太宗的寵愛,她與安康公主不相上下,甚至小的時候,還要遠遠勝于安康公主,更不要說病怏怏的汝南公主了。

  可是在夫婿的選擇問題上,太宗卻過于偏頗了,安康公主嫁得如意郎君,而他的夫君確實個粗鄙莽夫。

  突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高陽公主居然拉著安康公主的手,朝著杜睿走了過來,杜睿見躲不過去,趕緊起身行禮。

  “臣杜睿,拜見公主殿下!”

  高陽公主一笑,道:“姐夫萬萬不可如此,沒得折殺了小妹,要說安康姐姐和汝南姐姐也真是好福氣,居然嫁得如此如意郎君!”

  杜睿低著頭,回道:“公主殿下過譽了!”

  高陽公主嫣然一笑,倒也不再糾纏,轉身便去了主位,房遺愛則侍立在一旁,看上去倒像是個護衛一般。

  “諸位姐妹,諸位駙馬,今日難得團聚,還請暢飲!”高陽公主飲罷一杯酒,接著話鋒一轉,道,“今日難得有這般閑暇之時,高陽為諸位姐姐妹妹們請來了一位高人。”

  高人!

  眾人皆是一愣,這可是家宴,尤其還是皇家的家宴,高陽公主居然找來了一個外人,說起來卻是于理不合。

  高陽公主看也不看眾人的表情,吩咐道:“還不快請辯機大師出來!”

  辯機!

  杜睿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身子猛地一顫,急忙像廳堂門口看去,總算見到了神交很久的辯機大師了。一身灰色僧袍,年青俊俏的光頭佬,扭著水蛇腰,飄飄渺渺的走了進來,很是文質彬彬的朝著眾人頷首為禮,長的不錯,有股子濃重的奶油小生味,也算得是個風度翩翩的家伙:“諸位施主,貧僧有禮了!”

  “你就是辯機高僧?”安康公主也曾聽說過辯機的聲名,知道他是玄奘法師門下的譯經大德之一,佛法高深的很。

  辯機和尚一聞此言,原本古井無波的嘴臉突然間有點兒走形,嘴角扯了扯,連念幾聲佛祖慈悲之后才恢復平靜:“小僧并非高僧,不過是一苦參佛理的俗人罷了。”

  果然,一句話就讓他佛心起波瀾,看樣子,這家伙并非是啥佛心堅定、心如止水之人,怪不得日后會干出那樣的破事,這種人要是在后世就該乘早清除出革命隊伍,免得日后當上叛徒漢奸。

  最讓杜睿惱火的是,他看到了這個妖僧眼中那轉瞬即失的亮芒,那是一種驚艷與貪慕的綜合之光,杜睿的目光一凜,心中已然生出了殺機,只是不知道此時他和高陽公主之間是否已經行了那齷齪事,要是沒有的話,杜睿一點兒都不介意宰了這個佛門敗類。

  不過看高陽公主看辯機和尚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情郎,顯而易見,兩人此時已經敗壞了李唐皇室的清名。

  杜睿前世在讀史的時候,就十分不理解,要說高陽公主的夫家也算是大唐頂級的豪門了,那可是清河房氏出身山東高門,房玄齡受封為梁國公,歷任中書令、尚書左仆射、尚書令,司空等職,總領百司,掌政務達二十年。

  房玄齡又以“房謀杜斷”成為太宗建國治國的左膀右臂,能嫁入房家足見太宗對高陽公主相當的重視。

  高陽公主深得太宗寵愛正史亦有佐證,高陽公主的駙馬房遺愛以主寵“故特承恩遇,與諸主婿禮秩絕異。”

  也就是說在已經出嫁的所有嫡庶公主當中,房遺愛以高陽公主得寵的緣故在太宗前的待遇比其他駙馬都尉要優惠,禮秩指禮儀等第和爵祿品級。房遺愛官至太府卿后為房州刺史,太府卿乃從三品“掌財貨、廩藏、貿易,總京都四市、左右藏、常平七署。凡四方貢賦、百官俸秩,謹其出納。賦物任土所出,定精粗之差,祭祀幣帛皆供焉”是太宗朝駙馬都尉中少有的財物實權肥缺。

  同時高陽公主的婆母范陽盧氏也性格剛烈非常有名,在《新唐書》列女傳中記載了盧氏剜目明志的典故,又有《隋唐嘉話》趣事“千古風流一壇醋”的名號。想來高陽公主嫁入房家遇到這樣一個性格鮮明的婆婆想要為所欲為也當有所顧忌。

  房玄齡見諸史料有三子一女:長子房遺直為嗣,妻杜氏未見有載,次子房遺愛尚高陽公主,第三子房遺則娶荊王李元景之女,女為韓王李元嘉王妃,傳說名曰奉珠。

  房家子女可謂個個攀龍附鳳,地位顯赫,這樣的豪門,高陽公主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當然,有唐一代,婦女的地位很高,其生活開放之程度讓是其他朝代所不能比擬,而李唐皇室的宮闈之內,便盛傳著許多風流艷事。

  高陽公主,也稱合浦公主,《新唐書》記載了她的生平:“合浦公主,始封高陽。下嫁房玄齡子遺愛。主,帝所愛,故禮異它婿。主負所愛而驕。房遺直以嫡當拜銀青光祿大夫,讓弟遺愛,帝不許。玄齡卒,主導遺愛異貲,既而反譖之,遺直自言,帝痛讓主,乃免。自是稍疏外,主怏怏。”

  高陽公主原本依仗太宗的寵愛而驕橫,但卻因為想獨霸家產而被太宗大罵,以至于怏怏不樂。

  再加上原本就對自己的駙馬房遺愛不滿意,這才有了之后,高陽公主與辯機和尚的私通,實際上,辨機并不是高陽唯一私通的和尚,《新唐書》記載,和尚智勖能占卜禍福,惠弘能視鬼,道士李晃醫術高明,全都私下和高陽公主有過私通。

  關于辯機和尚,也是歷史上很有名的人物。年少即以能文著稱,貞觀十九年玄奘于長安開始譯經,參預其事。著名的《大唐西域記》,即由玄奘撰述,辯機綴輯。

  據他在《大唐西域記》卷末的《記贊》中自述,他少懷高蹈之節,十五歲時剃發出家,隸名坐落在長安城西南隅永陽坊的大總持寺,為著名法師道岳的弟子。后來道岳法師被任為普光寺寺主,辯機則改住位于長安城西北金城坊的會昌寺。十余年中潛心鉆研佛學理論,至貞觀十九年玄奘法師回國在長安弘福寺首開譯場之時,便以諳解大小乘經論、為時輩所推的資格,被選入玄奘譯場,成為九名綴文大德之一。

  與辯機同時入選為綴文大德的還有另外八人。這九人皆為一時上選,而辯機、道宣、靖邁、慧立四人名聲特著,因為他們除了參與譯經之外,都另有史傳著作行世。辯機編撰了《大唐西域記》,道宣著有《大唐內典錄》、《續高僧傳》,靖邁著有《古今譯經圖記》,慧立則有《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不但功在釋氏,且為一般士人所喜讀而樂道。

  而這四人中辯機最年輕,風韻高朗,文采斐然,尤為俊異。他在玄奘譯場中擔任綴文譯出的經典計有《顯揚圣教論頌》1卷,《六門陀羅尼經》1卷,《佛地經》1卷,《天請問經》1卷;又參加譯出《瑜伽師地論》要典,在100卷經文中由他受旨證文者30卷,足見他才能兼人,深受玄奘器重。

  《大唐西域記》一書,是玄奘奉太宗的詔命撰著的重要著作。此書記述玄奘游歷西域和印度途中所經國家和城邑的見聞,范圍廣泛,材料豐富,除大量關于佛教圣跡和神話傳說的記載外,還有許多關于各地政治、歷史、地理、物產、民族、風尚的資料。當時太宗懷著開拓疆域的大志,急切需要了解西域及其以遠各地的上述情況,所以初與玄奘見面,便鄭重地囑他將親睹親聞,修成一傳,以示未聞。

  玄奘見太宗如此重視,不敢怠慢,特選自己最所倚重的辯機作撰寫此書的助手,將自己游歷時記下的資料,交給辯機排比整理,成此巨著。此書問世后,影響極大,致使一些同類著作相形見絀。如隋代吏部侍郎裴矩所撰《西域圖記》、唐初出使西域的王玄策所撰《中天竺國行記》,高宗時史官奉詔撰成的《西域圖志》,今皆不傳,唯獨《大唐西域記》流傳下來,備受中外學者的珍重。這固然由其書內容豐富所決定,也與它的文采優美有關。

  辯機之死是否因與高陽公主私通而死,在后世,大部分學者均采信。但也有人持反對態度,認為太宗殺辯機,完全是因與高陽公主父女之間交惡,而利用公主將金寶神枕供養辯機而大作文章,用以震攝教訓其女。

  其實辯機和尚完全可以以另一種方式在歷史上留下他的名字。辯機沒有想到,他的師父玄奘大師也沒有想到,這個未來可能會繼承他衣缽的,已逐漸成為僧林中新一代領袖的弟子有一天會被戴上“通奸”的罪名腰斬于世人面前,而在歷史中,留下“淫僧”“惡僧”之名讓后人口誅筆伐。

  貞觀十九年,四十六歲的佛門龍象玄奘大師從印度歸來。正月二十四日進入長安,稍作安頓,即赴洛陽面謁將伐遼的太宗皇帝。二月初太宗皇帝見到了這位高僧,在請求玄奘還俗,和一起出征均遭婉拒后,讓留守的司空房玄齡廣召佛界碩學之士,在長安弘福寺準備譯注,其參與者均為當世高僧大德。

  后人湯用彤先生以如此之言語描述匯集在這個譯注團隊中的人:“集一時還內之碩彥,且可謂歷代佛徒之英華”。

  辯機是這個由“碩彥”和“英華”組成的團隊中最耀眼的人物之一。當時被選入“綴文”一組,與其余八人被時譽為“九德”。

  他的任務是把由梵文翻譯成的漢文進行整理和修飾,前提是他必須要通熟于當時流行的大小乘經文和出眾之文學才能。玄奘法師應該是很滿意這個容貌俊逸,氣宇不凡,且才情橫溢的小伙子。能夠進入“綴文”一組的九人,皆是唐初名噪當世的大德,辯機能解大小乘經論,為當世備受推崇。

  貞觀二十二,辯機還筆受了《天請問經》一卷,看到在玄奘法師最受重視的百卷《瑜伽師地論》中,年輕的辯機筆受并綴文其中《攝抉擇分》三十卷,足見玄奘對他的倚重。

  玄奘為何西去印度,直接一點說,就是為了這部《瑜伽師地論》。

  《瑜伽師地論》相傳為彌勒所說,是瑜伽行宗學說的根本,是最主要的論典,也是大乘經論中規模最大,法義最完備,而且體系完整,組織謹密,說理究竟的權威之著。玄奘認為求得此經綸,可以解決當時中國佛教“眾師所論不一,驗之圣典亦隱顯有異,莫可適從”的混亂之狀。而回到大唐,集結天下著名義學僧人,全力以赴。謹慎再三,各委其任,作為玄奘大師最喜歡,也最倚重的弟子,辯機當仁不讓,為此論筆受者之冠。

  《瑜伽師地論》自貞觀二十一年五月起開譯,到二十二年七月結,玄奘率辯機等弟子完成他西行之初衷,也讓他內心愉快起來。這樣的歲月變成文字在歷史中會積沙成金般爍爍閃著自己的光芒。

  綴文九德,以辯機、道宣、靖邁、慧立四人為最著,辯機為“四德”之首。

  許多年后,年長辯機二十歲左右的道宣在《大唐內典錄》和《續高僧傳玄奘傳》中,一再提及了當年的辯機執筆,錄文,雖無詳語,但追懷雀誼,耿耿思念之心躍然于目。那時的辯機不足而立之年名列“九德”之首,俊朗高材,不僅僅是玄奘大師喜歡,與之相處之人,會有誰不喜歡這個年輕的僧人呢?

  知道“九德”中最盛名者為此“四德”,道宣,佛門大德高僧,律宗之“南山宗”創始人,學識之淵博,可謂佛史少有,是中國佛教史上最負盛名的史學大師。有律宗著作《四分戒律本疏》、《四分戒刪繁補闕行事鈔三卷》、《四分戒拾毗尼義鈔》三卷、《四分戒刪補隨羯磨疏》二卷,使律學成為系統之學。而于佛史,則著有《徐高僧傳》三十卷,《廣弘明集》三十卷,《大唐內典錄》十卷,并有《集古今佛道論衡》,《集神州三寶感通靈》,《道宣律師感通靈》,《釋迦氏譜》等著作。其門下弟子眾多。東渡日本的鑒真大師是道宣的徒孫,將律宗傳入日本,確定日本之施戒制度,奠定律宗在日本之影響和地位。

  道宣之聲名,玄奘在印度時就聞其“秉持第一”,并對這位年歲相仿的同道表示了欣佩。

  道宣都如此了得,更何況是九德之首的辯機和尚了。

  唐貞觀末年,有人在長安街上抓住一名小偷。這件事雖微不足道,但所繳獲的贓物卻非同一般,那是一個鑲金飾銀、艷麗奪目的女用豪華玉枕,絕非一般人所用之物。經過嚴厲的審問,小偷招供,玉枕乃從弘福寺內一個沙門的房間里偷出來的,這個沙門就是辯機和尚。

  如果小偷盜去的是香爐或文具,就不會有人懷疑,但豪華艷麗的女玉枕頭卻和高僧沒有一點關系。御史臺立刻召辯機詢問。起初,辯機態度強硬,堅不吐實,但在巧妙而又嚴格的審問下,終于無法隱瞞,坦白說出這是高陽公主親自賞給他的東西。事情既然關系到太宗的愛女高陽公主,問題就不簡單了。官方經過調查,很快就知道了,高陽公主下嫁房玄齡之子房遺愛后不久,即和辯機發生了密切關系,而且已經持續年之久了。

  說到房遺愛,他和以學識、識才知名的父親不同。從小討厭學問,卻有一身蠻力。他借著父親的威勢,成為太宗愛女高陽公主的丈夫,因此被封為右衛將軍,得到了比其他駙馬都尉優厚許多的待遇。只有蠻力的房遺愛,在儒教風行的國度里,等于是不學無術。

  驕傲、年輕有魅力的高陽公主,對他根本不感興趣。從一開始就很不滿意,從懂事起,高陽公主沒有受過指責,在任性、奢侈中長大,但對于一生中最重要的婚姻,卻只能由父皇和重臣們安排決定。

  對象不是功臣,就是他們的子弟。公主,不外是給功臣的一件獎品而已。即使目空一切的高陽公主,對父皇決定和選擇的對象,不喜歡,也不能反對。高陽公主是太宗最寵愛的女兒,在她剛成年的時候,太宗就精心挑選了宰相房玄齡的次子房遺愛,作她的駙馬。

  但是房遺愛雖然是當朝宰相的兒子,卻一點也不合高陽公主的胃口。從后來發生的事情看來,公主喜歡的是溫文儒雅的書生,這位駙馬可能不是這種類型,于是公主對他一百二十個不滿意。高陽公主氣憤之余,從結婚那天起就不接納她的丈夫。洞房花燭夜之后,房遺愛就再沒有被宣進公主閨房的機會了。

  如今發生的一切,也與歷史上的大致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高陽公主與辯機和尚的私情還沒有達到年那么久罷了。

  而高陽公主與辯機和尚的相遇卻同歷史上一般無二,婚姻不美滿的高陽公主,唯一的消遣,就是縱馬郊外,游山玩水了。而擔著個駙馬虛名的房遺愛,當然也不得不陪伴在左右。

  就在前年婚后不久的某一天,高陽公主和房遺愛到長安郊外的公主領地打獵。當時的辯機,離開了會昌寺,住在一處無名的草庵里,正在用功讀書。公主累了,想休息休息,房遺愛和侍從就帶著公主到草庵這里來,貴人突然造訪,辯機放下一切,急急出來招呼。

  公主見到這位年輕的僧人,立刻兩頰緋紅。雖然,辯機穿著粗布衣裳,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英俊和飽有學識。敏感地察覺出公主感情變化的辯機,也突然陷入一般男女的煩惱之中,在荒野破舊的草庵里勤奮向學,突然出現了麗如牡丹的年輕貴夫人,用熱情的眼光凝視他,這對辯機來說,正如女菩薩顯現,來拯救他年輕人的煩惱。

  隨從和宦官、宮女們,把攜帶的帳床等用具,抬進草庵。公主將辯機召進去,兩人立刻就任欲.火燒身了。這時房遺愛象對女主人盡忠的良犬,怕這件事泄露,以其他隨從妨礙公主休息為名,全部斥退。

  而空頭駙馬房遺愛,不知是出于一種什么樣的心思,一直在為公主和辯機遮掩此事。甚至還常常出面將辯機召入府中,自己親自為這對偷情的人兒做放哨的衛兵。是愛公主愛得寧愿委屈自己乎?是畏公主之勢乎?或者是公主不滿包辦婚姻而他也恰好心有同感乎?

  此后,在房遺愛的護衛下,公主和辯機繼續幽會,當然,房遺愛的忠心耿耿也得到了高陽公主的報答。公主容許他與府中的侍女明來暗往,還常在太宗面前為他說好話。這對奇異的小夫妻因此倒也相處得和睦,兩人還彼此互相同情。

  公主陶醉在女人的幸福里,她美麗的容貌不需胭脂就散發出玖瑰色的紅暈,眼睛閃爍著艷麗的光澤。雖然,這是有夫之婦與犯女戒的憎人所做出的不可寬恕的偷情,但對高陽公主來說,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戀愛,是使身心都變得生動、興奮的青春之戀。

  高陽公主和辯機和尚從此一見鐘情,渾然忘卻了皇家身份與僧家戒律,如膠似漆地癡纏在了一起。

  正因是不可告人的戀情,情火也更為熾烈。繼續幽會之后,辯機便感到煩惱多于歡樂,萬一事情被揭穿,怕影響學術抱負,使他非常苦惱。但是,一旦與公主相會,美麗的女菩薩的熱情,便使他身心皆醉,為此,他寧愿受地獄之苦刑。事后,心理矛盾,又使他痛苦不堪。

  恰巧這時候,玄奘法師隨同杜睿的船隊一通返回了大唐,隨即辯機就被玄奘法師選為無上光榮的譯經者,對辯機而言,是心中矛盾的一大救星。他要借這個機會擺脫煩惱,專心致力于這項偉大的工作。

  在譯經的工作中,他比年長于自己的大師們,負責更多的部分,更特別被選為《大唐西域記》的撰寫人。就算辯機英才卓絕,如果精神仍為偷情分散,是沒有辦法完成這項偉大的工作的。

  高陽公主雖然滿懷熱情,但為了情人的光榮使命,也只好退讓了。公主把玉枕交給辯機,以慰藉相思之苦。

  大概此時兩人還都沒有想到隨后將會發生的一切,因為在歷史上,就是這個玉枕成了奸情的憑證。

  在原本的歷史上,宰相房玄齡去世之后,他的長子房遺直繼承了父親的爵位。高陽公主一向討厭這個大伯,便要駙馬房遺愛與哥哥分家。房遺直不肯分出家產,還將房遺愛痛罵了一頓。高陽公主大怒,便跑到皇宮里,對父親唐太宗告房遺直的狀,說他常對皇帝口出怨言,心懷不軌。太宗調查之后,發現是高陽公主任性胡為,不禁大為惱怒,將她訓了一頓,自此原本父慈女孝的兩父女生了嫌隙。

  隨后的某一天,負責治安的官員抓住了一個小偷,從小偷的住處搜到了一只鑲滿珠寶的玉枕。小偷承認,自己是從弘福寺辯機和尚的住處偷來這只價值連城的玉枕的。所有的人都對著這只玉枕發愣了,因為那實在不象是該在和尚禪房里出現的物件。負責糾察的官員一番徹查之后,才得知,這只玉枕,乃是高陽公主私贈辯機的。

  這是一件極大的丑聞,誰也不知道案情報至皇帝那里會有什么后果。但是事已至此,辦案的人也捂不住了,只得斗膽將奏本送交到太宗的案頭。

  御史公的奏文送到太宗的手里之時,太宗想到高陽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丟自己的臉面,頓時怒發沖冠,咬牙切齒,立刻下詔,將辯機處以腰斬的極刑。

  腰斬,就是把的罪人放在大木板上,從腰間斬成兩段,這恐怕是世界上最凄慘的極刑了。

  高陽公主的奴婢數十人被處斬刑,表面上對公主和房遺愛沒有處罰,卻無限期地禁止公主入宮。

  高陽公主萬萬沒想到等到的卻是這樣一個噩耗,頓時魂飛魄散,奔到皇宮門口,想要向太宗求情,當她發現自己再也無法進入宮門的時候,頓時昏死過去。

  對此公主幾乎快發瘋了,她把自己關在臥室里,不許任何人進去,拒絕吃東西,揪發捶胸,咬破衣服,如瘋狂的女鬼,日夜嚎哭。

  公主之所以沒有隨辯機之后自殺,也沒有真正發瘋,為的是心中充滿對太宗的憎恨,有一天,一定要向太宗報復。這種如鬼般慘厲的決心,才使公主活了下去。不久之后,公主停止了蟄居生活,為了復仇而活著。她的相貌已沒有了往日的影子,豐滿的臉頰已消瘦,原來洋溢著幸福光澤的瞳孔,如今充滿了陰冷兇暴的光芒,時而象鬼火一般閃過,以前的高陽公主已經隨著辯機消逝了。

  然而,此時唐太宗自己的人生也走到了盡頭,幾個月后,就在這年的初夏,五十一歲的太宗駕崩了。

  高陽公主恨透了自己的父親,她恨他為什么要多活這半年?如果他能早死半年的話,自己的心上人就不會如此痛苦地死去,成為父親籠絡大臣的犧牲品。自己那些情同姐妹的貼身侍女,也不會莫明其妙地冤死。為太宗送葬的時候,高陽公主連一點悲哀的表情也沒有。

  不久,高宗李治登基。

  恢復了自由的高陽公主,行為開始瘋狂起來。她派人四處去尋找俊俏的年青和尚,專與這些和尚尋歡作樂。

  然而她只能在與這些和尚的糾纏中,得到暫時的幻覺。辯機畢竟只有一個,每當她從瘋狂的肉.欲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只有加倍的失望和傷痛,再一次歇斯底里的痛哭失聲。

  于是,高陽公主又轉而投向巫術的慰藉。

  和尚智勖善于占卜禍福,惠弘則能夠看見鬼魂,而道士李晃則有高明的醫術。

  高陽公主祈求能夠通過他們,讓自己能夠再見到辯機的魂魄,尋找一絲安慰。

  在交往中,高陽公主和這三個僧道都發生了關系,這三個不守清規的出家人自從登上了公主的床榻,頓時覺得所謂高貴的皇家也不過如此。于是他們心里的妄想不住地膨脹起來,想要依靠高陽公主,辦成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成就自己的功名利祿。

  達成共識以后,這三個家伙不住地蠱惑著已經失去了理智的高陽公主。尤其是針對高陽公主不滿父親這一點,鼓動她推翻太宗選李治作繼位人的決定,推舉一位新的帝王掌政。

  高陽公主相信了他們的話,暗地里讓掖廷令陳玄運去察看內宮的祥禍,推演星象。

  當高陽公主得到了所謂的確實答復以后,她開始涉足政事,聯絡了好幾個對李治不滿的公主駙馬,密謀叛亂,要改立叔父李元景為帝。

  這樣看起來,這三個出家人倒也不是一味胡言亂語的草包,沒準他們還當真給高陽公主招來過辯機的魂魄呢。

  還是那位與高陽公主不和的房遺直,他打聽到了高陽公主夫婦的秘密,將訊息報告給了新皇李治。

  其實,李治對這位異母姐姐的感情還是很可以的。

  但是李治實在不是一個做皇帝的材料,高陽公主每當聽說李治聽命于長孫一族的消息時,就忍不住切齒痛恨。

  那個自命英明的父親,為什么會選擇這樣一個兒子做繼承人?

  難道吳王恪、叔父李元景不比這個李治要強得多嗎?

  于是高陽公主決定推翻這個無能的李治,另立新帝。在心里,她也隱隱約約法地覺得,能夠推翻父親確定的繼承人,是對父親最大最成功的報復,足以令父親死不瞑目。想到這里,高陽公主的心情從未有過的快樂。

  就在高陽公主密謀造反的同時,蒙在鼓里的李治還常常賜她賞物。就在事發這一年的十月,李治甚至還專程跑到姑媽同安大長公主和姐姐高陽長公主的家里串親戚。

  如果杜睿所料不差的話,場面是這樣的:李治居中正坐,暢敘家禮,高高興興;與此同時,座中的房遺愛和高陽公主則是滿腹鬼胎地假意逢迎,一面疑心是否走漏了消息惹來皇帝弟弟光臨,一面暗含殺機地親情洋溢。就在這場姐弟共敘天倫的溫暖場面之后沒有多久,謀反事發。

  正月的長安城雪花漫天,梅香幽遠。而皇宮內外的李氏家族,一場血腥的家族屠殺卻開始了。

  以房遺愛為首的三位駙馬被處斬,高陽公主與巴陵公主以及叔父荊王李元景被勒令自盡。告密的房遺直不但得保性命,還得到了升官的獎賞,更獨占了弟弟的所有財產。

  而吳王李恪,則被一直忌恨他的長孫無忌借機栽陷,死于非命,四個兒子均被流放嶺南,直到李隆基時才得以復職還京。

  當監刑官來到高陽公主府時,雕花窗欞外,正是春意盎然,一派萬象更新、萬物復蘇的美麗景象。高陽公主望著門口把守的兵士、望著窗外的風景,一定想到了十年前,自己正是在同樣的春天,在和煦的輕風暖陽花香里,和辯機邂逅的。

  這一年,高陽公主將自己永遠的留在了二十八歲的年齡,只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她有沒有為自己當年的放縱后悔過。

  直到顯慶年間,高宗李治不知出于什么樣的心思,追封高陽公主為合浦長公主。

  當然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歷史,還有很多一部分是杜睿的猜測,或者是聯想,但是不管怎樣,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高陽公主和辯機還是走到了一起,前世杜睿還曾為高陽公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為她辯白過,但是現在,就在此刻,看著一臉春.情,毫不掩飾的高陽公主,還有那個道貌岸然的辯機和尚,杜睿感覺到的只剩下了惡心。

  接下來正廳內突然喧嘩了起來,杜睿突然驚醒,看到的確實辯機和尚一派高深莫測之相的給眾位公主,駙馬解說佛法。而高陽公主則滿臉鼓勵之色的看著她的愛郎,臉上充滿了滿足之感。

  “睿郎!可是不舒服嗎?”安康公主見杜睿許久不說話,臉上的表情不斷的變幻著,有些擔心的問道。

  杜睿淡淡的一笑,對著安康公主搖了搖頭,道:“沒什么?涑兒!你覺得這位大師如何?”

  安康公主嬌笑道:“涑兒可不懂什么佛法,況且睿郎不是說過嗎?那些佛法什么的都是虛幻的,人貴在本心,貴在身體力行,佛法不過是解脫心靈困苦之物罷了,當不得真!”

  安康公主的聲音并不大,但還是被辯機和尚聽到了,頓時一張還算清秀的臉糾結在了一起,朝著安康公主走了過來,雙手合什道:“公主殿下,方才所言,卻是偏頗了!這位想必就是宋國公了,貧僧也曾聽玄奘大師說起過施主,說施主佛法高深,然如今看來,卻是名過其實罷了!”

  安康公主一愣,原本還對這個年輕的高僧有些好感,但是一聽辯機居然駁斥起自己的夫君,頓時便惱了:“你這和尚好沒有道理,偏偏你口若懸河一般能任意胡說,難道我和我夫君便不能說一句嗎?”

  安康公主含怒的一句話,頓時讓整個廳堂都安靜了下來,他們預感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幕,絕對不是佛門愿意看到的,只是因為辯機要面對的對手,可是堂堂宋國公杜睿啊!

  (第三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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