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微風和煦,綠柳含煙,正是一年好時節,微風輕撫,水波蕩漾,讓人看的心中忍不住的舒暢愜意。
一座小亭,一汪湖水,一根魚竿,一個垂釣之人,陽春三月天氣新,湖中麗人花照春。滿船羅綺載花酒,燕歌趙舞留行云。五月湖中采蓮女,笑隔荷花共人語。此般能入畫的場面,卻被一個突兀出現,亭亭玉立的少女給打破了。
“小蓮兒!你在那邊偷瞄什么,要過來便過來,沒得裝成鬼鬼祟祟的模樣!”
少女正是杜云蓮,此時已然十三歲了,在這大唐,這般年紀,已然可以許配人家了,可是杜云蓮卻依然像個孩童一般,整日里嬉鬧不停。
杜云蓮手中拿著柳條,聞言郁悶的嘟起了嘴巴,道:“三哥!你頭頂難道也長著眼睛不成,我在你身后,你是如何看見我的!”
垂釣之人便是杜睿,如今他已然長成了一個清新俊逸的少年郎,離開長安到如今,細細算來,也有五年的時間了,這五年的時間足以改變許多人和事,和當初狼狽離開長安的杜睿相比,如今他的心態要平和了許多,雖然不經意間,眼中還時常閃現著懾人的精光,但是杜睿還是要安靜的多了。
每日里揮毫著書,或者撫琴吹簫,日子倒也過得安樂自在,和剛剛來到這個時代,鋒芒畢露,滿心要改變大唐的杜睿相比,此時的杜睿更給人一種出塵的氣息。
“三哥!”
杜云蓮歡快的跑了過來,一把將杜睿蓋在臉上的斗笠拿開,露出了杜睿那張風姿俊朗的臉,臉上那笑容頗有點兒風流少年的佻達。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高挑秀雅的身材。衣服是冰藍色的上好絲綢,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俊雅貴公子的非凡風采。
“卻又來做什么怪,昨晚讓你做的功課都做了嗎?”
杜云蓮嬉笑著做到了杜睿的藤椅上,挪動身子,將杜睿向一旁擠了擠,說:“杜嬸子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她和貴嫂子都沒念過書,更沒讀過皇后娘娘編纂的《女則》,不也是照樣活得好好的!”
杜睿聞言,也是一陣笑,對于杜云蓮的課業,杜睿倒也從來都不逼迫她學,對于這個嫡親的妹妹,杜睿只想著他每天能開開心心的便是了。
至于杜云蓮所說的《女則》,乃是上次李承乾與安康公主過來探望的時候,說是奉了長孫皇后的懿旨,專門帶給杜云蓮的。
一開始杜睿還在詫異,隨后一想便明白了,長孫皇后這是有意要在日后將杜云蓮召入東宮,將原本就很牢固的關系,更添上幾分籌碼。
只是對于杜云蓮日后的姻緣,杜睿卻不想橫加干涉,若是杜云蓮當真和李承乾有緣,杜睿自然樂見其成,但若是杜云蓮對李承乾無意的話,杜睿也不會逼迫。
“小蓮兒!你只知道女子無才便是的!卻不知道,人的腦袋還是越聰明越好,要不然,日后可是要吃虧的!”
杜云蓮滿不在乎的說道:“就算是那樣,我也不在乎,反正有三哥在我身邊,總會照應我,不讓我吃虧就是了!”
杜睿聞言笑道:“你倒是會想,可是總歸有一天,你還是要出嫁的,到時候,我總不能也跟著你嫁過去,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也該自己學會照顧自己!”
兩兄妹正說著,有一個身著明黃色繡裝的少女走了過來,輕聲喚道:“少爺!蓮小姐!午飯準備停當了。”
杜云蓮忙轉頭看過去,道:“寶釵姐姐!可有我喜歡的蟹黃竹筍?”
寶釵也長大了,此時她更顯得端莊秀麗,美艷逼人,雖然身為奴婢,但是渾身上下卻偏偏透著一種華貴的氣息。
寶釵聽著杜云蓮說完,笑道:“這個卻是沒有,蓮小姐!要吃蟹黃竹筍的話,還要等秋高蟹肥之時,這時節,確實沒有!”
杜云蓮聞言,不滿的嘟著嘴,道:“怎的偏偏我想吃蟹黃竹筍便沒有,三哥想吃梅子,你們便早早的備下了,還放在冰窖里藏著,寶釵姐姐真是偏心!”
杜云蓮說到最后,已然笑了起來,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在杜睿和寶釵兩人之間來回瞅著,分明就是再說有問題。
寶釵被杜云蓮看的一陣臉紅,逃一樣的走了,杜云蓮見狀更是笑得異常得意。
杜睿起身,在杜云蓮的腦袋上敲了一下,道:“你這鬼丫頭,何必要和寶釵過不去!”
杜云蓮抱著腦袋,委屈的說:“我又沒說錯,這大觀園里,除了我們幾個做妹妹的,寶釵姐姐她們哪個對你無意,你卻還來教訓我,等下次安康姐姐來時,我定要告上一狀!”
“隨的你去!”
杜睿說完,便背負著雙手,恍若謫仙一般走了,氣的杜云蓮在后面緊追,到得近前,一縱身,便跳到了杜睿的背上。
三年前這大觀園便全部完工了,其華麗程度,便是皇宮內的一些宮室都相較甚遠,完全依足了《紅樓夢》當中對大觀園的描述,依樣建成,里面亭臺樓閣,山水花草,說不出的美輪美奐。
便是李承乾第一次來時,都不禁被驚呆了,直說此園天下獨有。后來太宗還特地遣人來申斥了一番,說杜睿奢侈,要是在平時杜睿估計都要腹誹太宗多管閑事,可是此時節他已然成了太宗的女婿,老丈人管教女婿倒也使得。
杜睿馱著杜云蓮到了一處名為月雅軒的亭內,中間擺著一張八仙桌,杜云芙等幾女已經在等著了,見杜睿和杜云蓮這般形狀,都是忍俊不禁。
杜云希見了,笑道:“三哥!你怎的讓蓮丫頭騎著便來了!”
杜云芙強忍著笑意,道:“蓮兒!這像什么樣子,還不快快下來。”
杜云蓮哦了一聲,飛快的從杜睿的身上滑了下來,她不怕杜睿,卻偏偏怕杜云芙這個性子沉靜的三姐。
杜睿的這幾個妹妹雖然都是杜如晦的遺孤,卻偏偏性格迥異,大相徑庭,杜云芙為人喜靜,時時刻刻都保持儀態端莊,杜睿也不成見過她失態的模樣,不過雖然性子溫婉,卻有著長姐的威儀,幾個妹妹都有些畏她。
四妹杜云卓性子木訥老實,平日里便是全家人在一起,也不敢大聲說話,不過在幾個妹妹當中,確實最好學的一個,尤其是書畫,有著極高的造詣,便是李承乾見了她的書畫,也常稱其得了杜睿的真傳。
五妹杜云希性子天真爛漫,毫無心機,整日里都是嘻嘻哈哈的,全無正行,和杜云卓兩姐妹完全就是兩個極端,不過她的性子,杜睿倒是極喜歡,在杜睿看來,女孩兒家雖然應該安靜,但是在這般年紀還是活潑些好,要不然等到他日嫁了人,再想玩鬧,卻也沒了機會。
至于杜云蓮,就不用贅述了,這丫頭簡直就是這大觀園里的混世魔王,一天到晚都沒個老實氣,只要是淘氣的事,就沒有她不敢做的,也幸好有杜云芙這個長姐在,要不然的話,這小精靈非把天都給捅破了。
除此之外,杜睿還有兩個姐姐,便是杜如晦的嫡女杜云盈和杜云芊兩姐妹,不過這么多年未見,杜睿對她們的印象也淡了許多,只記得杜云盈性子很好,對誰都十分照顧,便是他這個崔氏眼中釘,也是關愛有加,而杜云芊則又是另一個極端,以前在萊國公府內,什么惡事都是她做的。
和四個妹妹用過了午飯,杜睿本來想著去書房繼續著書的,當初和太宗越好,待到書成之時,便是他回長安之日,只是這么多年下來,他的心思早就變得淡了許多,再加上對于《資治通鑒》精益求精,幾度易稿,五年下來,也只寫到了《隋紀》,距離完結卻也不遠了。
可是還沒等起身,天上毫無預兆的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搭在廳外的湖面上,濺起點點漣漪,讓杜云希和杜云蓮兩個丫頭歡呼不已。
“三哥!去彈琴給我們聽!”杜云希一把抓住了杜睿的胳膊,嬌聲求道。
其余幾個妹妹也是一樣的眼神看著杜睿,杜睿見外面的雨勢不大,但一時半會兒卻也停不了,便應了一聲,到這眾女言湖面上的回廊走到了另一處聽雨軒,寶釵早就在那邊準備好了瑤琴。
杜睿走過去,洗了手坐在瑤琴前面,凝神情急,輕輕的撥動了琴弦,眾女的目光紛紛集中在了杜睿的身上。
特別是寶釵,黛玉,元春姐妹幾人,看著杜睿一攏藍衣,玄紋云袖,席地而坐,低垂著眼臉,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里,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著琴弦,長長的睫毛在那俊美臉上,形成了誘惑的弧度,人隨音而動,偶爾抬起的頭,讓人呼吸一緊,好一張翩若驚鴻的臉!只是那雙眼中忽閃而逝的某中東西,讓人抓不住,卻想窺視,不知不覺間人已經被吸引,與音與人,一同沉醉。
寶釵等女看著,不禁癡了,腦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好一個濁世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