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福宮,太宗次女汝南公主的寢宮,汝南公主自幼便身子單薄,其生母亡后,便一直養在長孫皇后的身邊,雖然受到了太宗和長孫皇后的寵愛,但是因為身體有疾,故而從小到大,都沒有一天真正開心過,每日里都被悶在宮中,眼睛看到的也都是一些內監,宮娥,不過汝南公主的性子很溫和,像極了長孫皇后,對待下人也甚是寬厚,所以這皇宮之內,沒有一個是不喜歡她的。
同樣是自幼喪母,同樣是被長孫皇后收養在身邊,一樣的經歷,讓安康公主和汝南公主兩人自然要親近幾分。
平日里,這延福宮雖然也少不了人過來探望,但真正能讓汝南公主開心起來的,也就只有安康這個小了四歲的妹妹,余下的也不過是看著她得太宗的寵愛,想要過來討些好處罷了!
因為受寵,安康公主比太宗其他的子女多了幾分自由,時常的出宮去,每次回來都不忘將見到的,聽到的一些新鮮事拿來和汝南公主分享。
今日安康公主來得晚了,汝南公主一人在寢宮內煩悶,便遣人去尋,沒想到安康公主沒找到,派去的內侍卻帶來了一個消息,安康公主被太宗指婚了,而指婚的對象便是近些時日,名聲大噪的大才子,大英雄杜睿。
說起這杜睿,汝南公主雖未見過,卻也早有耳聞,特別是在安康公主那里,每次安康公主說起杜睿之時,都要眉飛色舞的,聽著那些精妙的詩句,離奇的故事,以及那些美妙的樂曲,汝南公主都不禁要心馳神往。
手中把玩著安康公主帶回來的那個里面有著生肖圖案的玻璃球,聽安康公主說起過,這個玻璃球便是那杜睿名下商鋪七寶齋內的物件。
太監宮娥見汝南公主一人坐在窗前,凝神眺望,也不敢打擾,一個個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心里卻不禁為他們的小主子擔憂,對待這個性情溫和的公主,他們這些下人的心中,都是既敬又愛,既尊又憐,眼看著姐妹們一個個都有了歸處,唯獨身為次女的汝南公主因為身子的原因,如今依然待字閨中,每日里連庭院都出不得,只能在這宮室之內黯然神傷。
“汝南姐姐!汝南姐姐!我來了!”
一個歡快的聲音響了起來,還沒進得宮來,人們便知道是安康公主到了,這讓宮娥太監們的心里也開懷不著,因為每次安康公主來,他們都能見到那位美得不似人間女子的汝南公主笑起來,有時候他們甚至都在想,汝南公主定時天上的仙女,因為錯投人間,身子才會這么弱,或許是上天急著要將她召回到天庭去的,一想到此處,他們這些宮人都忍不住要垂淚,替汝南公主感嘆上天不公。
汝南公主聽到安康公主到了,微蹙的秀眉也舒展了不少,起身緩步的迎了過去,還沒走兩步,安康公主便風風火火的進來了,上前一把拉住了汝南公主的手,喜的眉毛眼睛都要擠到一處去了。
汝南公主知道自家妹妹是因為找到了如意郎君,才高興成這樣的,但依然明知故問道:“都多大的人了,還這么毛毛躁躁的,也不怕下人們笑話!”
安康公主滿不在乎的說:“他們要笑話,便讓他們笑話去,我自不打緊,姐姐!你可聽說了?今日宮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汝南公主笑道:“大事!?該不會是某人被父皇許配了人家,恨嫁了!?”
安康公主被汝南公主打趣的一陣臉紅,不依道:“姐姐!你就會笑話我!誰恨嫁啦!?妹妹才沒有那般沒出息!”
汝南公主拉著安康公主坐下,點著安康公主的額頭笑道:“不是恨嫁了!那為何父皇將你許了親,你便高興成這樣!”
安康公主似乎也想到了,方才自己有些失態,一張秀美的小臉頓時羞得都要滴出血來了,埋首縮頸,道:“誰高興了,人家明明是來找汝南姐姐玩兒的,誰知姐姐偏偏要打趣人家,姐姐要是再這般說,我就走了!”
汝南公主知道安康公主臉嫩,笑道:“好!好!好!姐姐不說了,不過姐姐倒是要恭喜妹妹了,總算尋得了如意郎君!”
安康公主扭捏道:“那個呆子算的什么如意郎君,依我看就是個大笨蛋,方才我去他府上,他居然還問我皇十四女是誰,姐姐!你說他傻不傻!都說他是大才子,依我看大傻瓜還差不多,我哪里會喜,一個杜睿,好稀罕嗎?”
雖然在說著杜睿傻,還非要擺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但是臉上卻偏偏露出了一副發自內心的笑意,讓汝南公主看著都不禁一陣羨艷,想到自己的身體,暗自神傷的想道:也不知我這一生還能不能像安康一般,找到一個真心待我的如意郎君。
安康正說著,看到汝南公主一陣失神,詫異的問道:“姐姐!你這是怎么了?”
汝南公主反應過來,笑道:“沒!沒什么,只是有些倦了!安康!如今許了人家,可不許再像以前那樣,成日里瘋瘋癲癲的,過兩天我便向母后說,也該教教你女紅了!”
安康公主聞言,立刻驚得,小腦袋一陣搖:“姐姐莫要害我,要是我也似姐姐這般每日里跟著母后學習女紅,《女戒》的,煩都要煩死了!”
汝南公主聞言,笑道:“難不成今后你嫁了人也要像如今一樣,成日里玩耍!?”
安康公主聽到要嫁人,臉上不禁又是一紅,羞道:“我知道杜睿定會待我好的,若他真的喜歡我,便不會對我要求那么多,肯定會讓我每日都開開心心的!”
汝南公主聽了又是一陣失神,嘆道:“日后妹妹要是嫁了,我在這宮中便更無趣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這偌大的宮室,該如何去熬!”
安康公主見狀,忙道:“不會的!不會的!姐姐不要亂想,我便是真的嫁人了,也會時常進宮來看姐姐的,等姐姐的病好了,也可以去找妹妹啊!”
汝南公主提起自己的病,心里就是一陣悲苦,從小時起,她便體弱,別的皇子公主都在嬉戲的時候,他卻只能在一旁看著,如今和她一母同胞的襄城公主也嫁人出宮去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在宮中苦挨。
“妹妹休要說了,姐姐這病自己知道,怕是好不了了!與其茍延殘喘,讓父皇母后為我憂心,倒不如去了來的干凈,也省的他人受我牽累!”
太宗是圣主,更是慈父,對膝下的這些兒女,每一個都格外呵護,汝南公主自幼身子弱,每次發病,太醫過來診治,若是不見好轉,太宗盛怒之下,便要發落那些太醫。
汝南公主天性心地善良,有事為了不讓那些太醫無過受罰,便是發病了,也強自忍著,還不讓宮里人去稟報太宗。
安康公主原本來時歡天喜地的,此時聽了汝南公主的話,心中也是不好受,勸道:“姐姐休要這般說,便是有疾,只要細心調理,總會好的,對了!我聽杜家的人說,杜睿便擅長歧黃之術,前日里他府上曾收留了一個孤女,當時病得厲害,眼看就保不住了,便是杜睿出手將她救了,我現在就去杜睿府上,讓他來給姐姐看病,他要是看不好,妹妹也不要嫁他了!就留在這宮里陪著姐姐!”
汝南公主聽著安康孩子氣的話,微微笑道:“妹妹又說傻話了,哪能說不嫁就不嫁的,再說姐姐這病,便是國手名醫都治不好,杜承明一個少年郎,如何能有辦法,好了!不說這些,今日事妹妹的好日子,說這些作甚,快來和姐姐說說,那杜睿的事!”
安康公主被汝南公主差了過去,也不再說了,兩姐妹說了一陣,安康公主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喜道:“姐姐!若是在宮中煩悶,不如和妹妹一起去杜睿府上如何!?他那里有好些有趣的東西,姐姐見了,一高興,說不定病也好了!”
汝南聞言也是一陣心動,但想到自己的身體,如今又是隆冬,太宗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隨便出去的,便是太宗答應了,一旦出宮,又要耗費人力物力,折騰的下人們都不得安生,便道:“妹妹好意,姐姐心領了,此事還是等到開春再說吧!”
安康公主知道等過些年,她嫁入了杜府,再想和汝南公主見面,就不像現在這般容易了,心里也是不舍,道:“要是姐姐能同我一起嫁過去就好了,那樣,我就不用和姐姐分開了!”
汝南公主聞言,不禁一陣臉紅,道:“又說傻話,你也不想想,古往今來,哪有兩個公主嫁給一人的。”
安康公主不服道:“以前沒有,難道現在就不能有!?我也看過書,以前的娥皇女英不就是一同嫁給舜帝的嗎?”
“你這丫頭,倒是能想!”一個聲音傳了進來,讓汝南公主和安康公主姐妹兩個皆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