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添了人口,后宅也熱鬧了許多,最高興莫過于杜云蓮了,她自幼便沒人管教,雖然在萊國公府之中沒什么地位,但是畢竟還有杜睿這個嫡親哥哥,和杜仲這個忠誠的老仆護著,雖說有杜家的二小姐時常欺侮,但是性子難免有些活潑。如今出了那萊國公府,成了這杜府之中二號小主人,尤其是杜睿倍加愛護,儼然一個小寶貝疙瘩,小魔頭,時常對著幾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惡作劇,便是大人們也是頭疼。
而杜睿的另外幾個妹妹,因為自幼長在各自母親的身邊,也讀了些書,深通《女戒》,性子未免有些呆板,和杜云蓮根本就玩不到一塊去。
如今好了,有了寶釵和黛玉兩個,杜云蓮總算是有了玩伴,兩個新朋友,一個性子溫婉和善,一個性子清冷執拗,雖然主仆有別,但是真玩起來,也絲毫不讓,馬氏雖覺得有些逾禮,但杜睿卻不在意,在他看來小孩子,便應當有小孩子的性子,他可不想將杜云蓮也給教成滿腦子三從四德的貞潔烈女,不但不管,反而還鼓動著杜云芙等幾個妹妹一同玩鬧,這些女孩兒的年歲都不大,很快就被勾搭的成了精,每日里將后宅折騰的雞飛狗跳。
馬氏等女見自家的女兒性子也逐漸的開朗,雖然還是覺得有些不妥,但杜睿既然放縱,她們也不好說什么。
自打創出了蒸餾酒之后,杜睿的腦袋卻也沒閑著,雖然再沒想出什么發家致富的妙方,卻每日里都在思索著如何開展全面改造大唐帝國的宏偉計劃。
時間又過去月余,天氣漸漸的暖了起來,杜睿這些日子每天除了讀書之外,就是鍛煉身體,他前世曾習得百家武藝,身手極為了得,如今生在這個馬上取功名的年代,武藝自然也不能落下。
杜平生見了,自是見獵心喜,只是主仆有別,他雖然性子跳脫,卻也不敢開言求著杜睿教他,倒是杜睿見杜平生有心習武,也不藏拙,和杜仲商量了一下,以后每日再習武的時候,便將杜平生帶在身邊指點一二。
既然杜平生習了武,杜睿也不好厚此薄彼,讀書的時候,便讓杜平原過來侍候,卻也不讓他做什么,只是讓他看書,有不懂的地方,還細心指點一二。
這一日,讀書讀得累了,杜睿和杜仲支會了一聲,便獨自出了府門,杜仲隨想讓杜平原兄弟兩個跟隨,卻被杜睿拒絕了,杜仲見識了杜睿的身手之后,對杜睿的安全也放心多了,便沒多說什么。
杜睿閑逛了半日,又到了醉仙樓,此時隨著醉長安聲名遠播,醉仙樓也成了長安城內數一數二的大酒樓,那些外地的商客到了長安,都要到這里來坐坐。
馮老板眼看著生意越來越好,便也想著將隔壁的店鋪盤過來,將生意做大,他賺的錢越來越多,心中對杜睿自然也是感激,眼看著杜睿進來,遠遠的拱手一禮,遣了身邊最得力的堂倌前去招呼。
“樓上的雅間可還有空著的!”
“杜公子!您常坐的雅間已然有了客人,但臨著窗戶倒還有座位,您看”
杜睿也不介意,笑道:“無妨!我自己過去就行,你去安排酒菜!”
堂倌應了一聲,便去了。杜睿一個人上了樓,隱隱的聽到幾個雅間之內傳出觥籌交錯的聲音,其中一個雅間的門口居然還站著一個帶刀的護衛,想來里面的客人身份不比尋常。
那個護衛見杜睿上樓,目光頓時一寒,杜睿也不在意,徑自朝著窗邊的那張桌子走去。
時間不長,堂倌便端著酒菜上來了:“杜公子!您請慢用!”
這些時日因為要教導杜平原習文,杜平生習武,杜睿倒也沒時間過來,此時醉仙樓這二樓的布置卻發生了不小的變化,那些雅間被重新裝點過了,便是臨窗的散座周圍也擺著花卉,讓人見了,不禁賞心悅目,杜睿見了,心中不禁笑道:這馮掌柜倒是會做生意。
身邊沒有旁人,杜睿便獨自一人自斟自飲,他前世的酒量便不錯,重生之后,大概是增強了體制,不但力氣大了許多,這酒量也跟著長,但是獨自一人喝悶酒,待到天色漸晚,明月當空之時,杜睿還是有些醉了。不禁想到前世和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的景象,心中不免有些悲憷。
端著酒杯,起身走到窗前,開春的天氣,晚上還是有些冷,被涼風一吹,杜睿的酒勁也上來了,他前世就是個癲狂的人,此時喝醉了酒,不免更甚,舉杯遙指著明月,吟道: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后各分散。
永結無情游,相期邈云漢。
念完了李白的這首名作,杜睿將杯中酒飲盡,便想著離開了,但正在此時,方才見到的那個帶刀的護衛突然走上前來,對著杜睿微微一拱手道:“這位公子!我家主人請你移步一敘!”
杜睿微楞,酒也醒了大半,看著那個站在面前,恍若石雕一般的護衛,想著自己身手也非尋常,也不怕這護衛有什么不軌之處,便笑道:“還請帶路!”
杜睿跟著那個護衛到了雅間的門前,卻也不開門,只是看著杜睿,一臉的提防,杜睿見狀,當即明白對方這是要搜身,以防他身上帶著什么利器,對里面的那位客人不利。
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不知這里面究竟是哪位貴人,居然用的著這般小心,但是對方既然是請他來,如今居然這般無禮,杜睿也不免有些怒氣。
“既然你家主人不方便相見,杜某這便告辭了!”
那護衛見杜睿要走,忙橫了一步擋在了杜睿的面前,板著一張臉道:“杜公子,職責所在,恕我無禮了!”
那護衛剛要動手,雅間里面便傳出了一個中年人的聲音:“馬宣良!不得無禮,將那位杜公子請進來罷!呵呵呵!”
一個平緩又不怒自威的朗朗男中音中屋內傳了出來,那個叫馬宣良的護衛恨恨地瞪了杜睿一眼,滿是警告,才道:“我家主人有請!”
馬宣良打開了雅間的房門,杜睿緩步走了進去,一股暖和的氣息撲面而來,一位很有男人味的中年男子正坐在軟榻上,榻前除了個看起來很精致的銅爐外,還燃著一爐薰香,桌子上擺著酒菜,看上去動的不多,那個中年人似乎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抬頭朝杜睿笑了笑,道:“呵呵!這位公子年紀不大,倒是好文采,快過來坐吧。”
“見過大人(唐朝時對長者的尊稱)!”杜睿微微一躬身算是打過了招呼。
“這位公子不要拘束,來,嘗嘗這茶,驅驅寒氣。”
“多謝!”杜睿接過了茶水輕抿了一口,這個時候的茶水都是煮出來的,里面還加了姜蒜等作料,味道實在是不怎么好,杜睿心里想著,等到那天干脆把炒茶也弄出來算了。
中年人見杜睿雖然年幼,卻也不卑不亢,心中不禁有幾分欣賞,看著杜睿,突然覺得有些面熟,便道:“小公子好生面熟!”
杜睿一愣,看這個中年人也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來在什么地方見過,便道:“不敢問大人貴姓!”
“我姓秦!”
姓秦?
杜睿腦中飛快的轉著,實在是想不起重生之后,認識的人當中有姓秦的人,想來大概是前世見過和這個中年人相貌相似的人吧!
秦姓中年人看著杜睿,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公子姓杜,不知與先萊國公如何稱呼!?”
杜睿面色一整,朝著杜陵的方向微微拱手道:“正是先父!”
“哦!你便是先萊國公的那個庶子!”
“正是!”
秦姓中年人這下來了興致,道:“我與先萊國公甚熟,按悲憤講,你叫我一聲叔父,也未嘗不可!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這詩倒也有幾分萊國公的英氣,只可惜克明一聲克儉恭謹,生的兩個兒子卻是刻薄了些。”
杜睿聽出中年人心中似乎對他那兩個便宜大哥也多有不滿,笑道:“雖是將小侄逐出了府門,卻總算沒有趕盡殺絕,如今尚有片瓦遮雨,三餐果腹,小侄卻也沒什么可埋怨的了!”
中年人點點頭,道:“賢侄倒是寬厚!好了!且不說這事,方才聞聽賢侄妙句,心中不免感佩,請賢侄過來一敘,倒是有些唐突了!”
中年人雖然說著道歉的話,但是語氣之中卻沒有絲毫減弱,儼然一副上位者的模樣,這倒讓杜睿心中更是驚疑,猜測起了這個人的身份。
“那是小侄酒后胡言,當不得叔父謬贊!”
“賢侄太過欠了!今日盡然來了,當共謀一醉如何!?”
杜睿笑道:“長者賜,不敢辭!”
“好!”中年人大笑道,“來人,換酒,我要與杜賢侄把酒傾談!”
這個秦姓中年人確實很熱情,也很健談,天南地北、天文地理,一長一幼兩人坐在一處,越聊越投機,儼然一副忘年交的模樣。
杜睿重生之后,難得這么放縱一次,再加上喝的有些多了,也是暢所欲言,時有驚人之語,那個中年人如聽天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