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龐光安慰了一通那像個娘們一樣大哭大鬧的杜大同,止住了他歇斯底里的哭嚎之后,這就趕緊問起事情經過。
杜大同雖然被揍得只剩半條人命了,但還是趕緊的抓住機會,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血的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當然,他們怎么有理怎么來的。
事實上,他也確實是占著理的,是西門耀銘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痛毆了他們一頓。
龐光得知前因后果之后,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這事情恐怕不是那么單純,也不是那么好辦吧!
正在他猶豫糾結的時候,那邊的嚴小開卻輕輕的推了推西門耀銘,“好了,中場休息完畢,下半場開始了,趕緊上!”
西門耀銘吃了一驚,“還要和他們講道理?”
嚴小開點頭,“當然,道理還沒講完呢,怎么能半途而廢!”
西門耀銘睜大眼睛,“不是吧,哥,這回還上去講道理的話,我老母肯定要被驚動的,我老斗也會知道,到時我就真完了。”
嚴小開道:“笨蛋,難道你除了用土特產講道理之外,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西門耀銘愣愣的問:“那還能用什么?”
嚴小開道:“用嘴唄!”
西門耀銘為難的道:“哥,你說要讓我用土特產和別人講道理,沒問題,除了我老斗我老母還有你,甭管誰我都可以和他講一講。可是你要讓我用嘴,我真的不行啊。”
嚴小開搖搖頭,“小銘子,你要記住,你雖然不是主角,卻是最出色的配角,不是那些跑腿的二b小龍套。我說你行,你就一定行!”
西門耀銘只好無奈的道:“好吧,哥,你說我行我就行。”
嚴小開道:“那你還不去?”
西門耀銘苦著臉道:“哥,你這戲沒有劇本就算了,可是連對白都沒有,最起麻你也得教我幾句吧,要不然這戲我真沒法兒演啊?”
嚴小開想了想,這就湊到他的耳邊,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通。
西門耀銘聽完之后連連點頭,豎起大拇指道:“哥,你可真陰險…不,真厲害,別人是先君子后小人,你是先小人后君子。你不去當導演實在太浪費了!”
嚴小開笑道:“少拍馬屁,趕緊把眼前的戲演完,我回去泡了茶等你!”
西門耀銘點頭,又大踏步往場中走去。
杜大同看見這廝又上來了,被揍怕了的他趕緊一瘸一瘸的往后躲,緊縮在龐光的身后。
龐光以為他還要動手,趕緊的勸道:“西門耀銘,這已經夠了!”
然而讓人意外的是,西門耀銘卻裝模作樣的沖龐光鞠了一躬,然后道:“龐縣長,我承認,剛才我確實是激動了。請你們原諒我,被我打傷的這些人,我可以給他們道歉,也愿意給他們出醫藥費。甚至你們要抓我,將我判刑都沒問題。”
龐光這下被弄得有點反應不過來了,“這個…”
他的話還沒說完,西門耀銘卻突地聲音又大了起來,“可是這能夠怪我激動嗎?我好心好意的領著我爸,來你們縣準備搞點什么投資,順便瞧瞧我哥。我哥說,這兒的路不好走,孩子們學習的環境也很堅苦,讓我爸給捐些錢來修路建學校。他多好的人啊,多好的心啊!可是這些狗東西呢?知恩不圖報,卻要強占我哥的地?他們不知道這地是我哥要建房子的嗎?他們沒看到我哥住的那棟老屋有多破爛嗎?他們的良心哪去了?被狗吃了?”
龐光聽見西門天成前來不僅僅是捐款那么簡單,而且還有準備投資的意向,心里就更是一陣陣的發緊,忙道:“西門耀銘,你先別生氣,這事兒我也是才剛弄明白的。”
西門耀銘甕聲甕氣的道:“龐縣長,我沒有生氣,我只是不高興。”
龐光:“…”
西門耀銘又道:“我除了不高興,同時,我也感覺心有點灰,意有點冷,所以我也不打算留在這里考察了,另外這五百萬,我也決定替我老斗省了,做什么善事啊,殺人放火金腰帶,鋪橋施路無尸骸,好心好意卻沒好報,我用這錢給我哥在海源買個別墅,再包個小情兒,住著多舒服多逍遙多自在多恰意…”
得,這廝又文藝上了!
龐光卻被嚇壞了,“不,不,西門耀銘,你先等一下,等一下,我這就給上級領導匯報,看看這事情該怎么解決。”
修路建樓,那只是小事,可是上市集團對這里有考察投資的意向,那可就非同小可了,龐光生怕自己把這事給辦砸了,所以趕緊給縣長董方打了電話。
董方聽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立即下了指示,不論怎樣,必須留住投資者,不能讓人家寒了心。
得到了這指示后,龐光心里就有底氣了。
杜大同剛開始看到龐光對西門耀銘的客氣態度時,已經感覺有些不對勁了,可戲到了那份上,他不演也得往下演,可是越往下演,他的心就越發涼,當他終于知道這揍他的二b男是副市長兒子的時候,他的心已完是挖涼挖涼的了!
搞不好,自己的陰謀不但會完全落空,甚至還白挨一頓打呢!
果然,龐光給縣長打完電話后,這就把他拉到了一旁,先是一頓好言的安慰,然后卻是一頓聲厲俱下的批評,大意是:村上的道路和鎮上的學校還破破爛爛的,你不想著先怎么修路,改善交通狀況,怎么建學校樓,改善孩子的學習環境,反倒是先想著給村委會修大樓,哪個重哪個輕,你身為一個鎮長都拎不清嗎?
杜大同被訓斥得臉紅耳赤,半響作聲不得。
龐光見杜大同不再大呼小叫了,這才轉達了縣長董方的話,然后給出了兩個指示,第一,讓他不要去追究西門耀銘的責任。第二,讓他另外給村委會選址。
杜大同自然心有不甘,張嘴還想說什么。
龐光卻喝問道:“杜鎮長,你還想說什么?你認為是村上修路學校建樓重要,還是你修村委會重要?是整個縣的利益重要?還是你個人的面子重要?”
杜大同:“我…”
龐光面無表情的道:“你要是這點都分不清的話,你這個鎮長就別當了。”
杜大同還能說什么,再堅持下去,他這頂烏紗帽就帶不穩了,所以只能無可奈何的嘆氣道:“我同意組織上的安排。”
龐光微點了一下頭,這才轉過來對那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西門耀銘道:“西門耀銘,剛剛我已經和杜鎮長他們溝通過了,這事呢是一場誤會,既然是誤會嘛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家誰都不要去追究了好嗎?”
西門耀銘指著腳下道:“那我哥這建房子的地呢?”
龐光道:“你哥的住房困難,這是誰都看得到的,所以嘛,這地誰都不會再動,村委會另外選扯了。”
西門耀銘又問:“那我哥這建房的申請呢?”
龐光笑道:“這個自然是沒問題的,杜鎮長,杜鎮長!”
鼻青臉腫的杜大同趕緊的迎上來,“龐縣長,西門…少爺!”
龐光道:“杜鎮長,這塊地的批建手續,你馬上讓人去辦。”
杜大同十分不情愿的應了一聲,“好!”
龐光見他雖然答應了,可人卻還杵在那兒,語氣微有不悅的道:“那就趕緊去啊!”
杜大同這才答應一聲,趕緊的掏出手機打電話去了。
直到這個時候,龐光的心情才終于稍放松,看了看嚴小開原來站的位置,卻發現人早已不在了,這就問道:“西門耀銘,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你和我們縣的嚴小開是…”
原來的時候,西門耀銘以作嚴小開的司機與跟班為恥,可是見識過他的智勇雙全各種本事,尤其是在他讓自己的老斗起死回生之后,他就以作嚴小開的小弟為榮了,所以這會兒想也不想的道:“他是我老大,他讓我干嘛我就干嘛!”
龐光:“…”
當天下午。
嚴小開與縣府的一班大員敲訂了捐資修建村道與鎮中學教學樓的協議。
怎樣規劃,由他們來決定,但選擇施工單位的權力,卻在嚴小開的手上。
嚴小開為什么要拿這個控制權,無它,就是怕出現豆腐渣工程。
他這樣的做法,多少讓縣里有些被動,因為一般的情況下,你要捐款捐資做什么,只要把賬打過來就行,別的事情是用不著你去操心的,他們也能比較自主的統籌安排。
只是嚴小開一定要這樣做,他們也沒有辦法,出錢的可是大爺啊!
盡管錢并不是嚴小開出的,可他是全權負責的。什么叫著拿著雞毛當令箭,這不就是嘛!
你要說問西門耀銘,問來問去就那么一句,“這事我哥說了算,他說怎樣,我就怎樣!”
所以最后,龐光只能同意了嚴小開的要求,并將這件事交由鎮黨委書記李明強接手,讓他與嚴小開協調著解決。
在李明強來的時候,城所規劃所的人也來了,李明強帶來的,既然杜大同已經妥協了,他有什么理由不送嚴小開這么一個順水人情。所以他來到之后,先不說修路建樓的事情,而是先帶人去給嚴小開丈量宅基地面積,辦建房手續。
直到這一切都辦完了,這才和嚴小開商量起正事。
這一手,無疑是漂亮的,也是讓人舒服的,所以嚴小開和他說話的時候,也相對客氣很多。
入夜之前,批建手續就到了嚴父的手上。
也就是說,只要資金沒有問題,立馬就可以動工,大半夜都沒有問題。
這件事,仿佛就這樣告一段落了,杜大同的陰謀不但沒有得成,反倒鬧了個灰頭土臉,還白挨了一頓打。
不過嚴小開并沒有顯得多高興,心情反倒有點發緊,因為有句話說得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這個社會,很現實也很殘酷,你不犯人,并不等于別人也不會犯你。
杜大同還在鎮長的位置上,手中仍然有權,這就等于還握著一把利劍,等他歇完這口氣,很有可能再次揮著劍朝嚴家砍來。
坐以待斃,從來都不是嚴小開的習慣,以其是后下手遭殃的話,那還不如先下手為強,所以這會兒,他已經在心里盤算著如何除掉這個隱患了!
不過暫時來說,他又沒有什么比較好的法子,所以只能看看什么情況再作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