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小開把龐統拉到門前的時候,便問道:“龐老板,最近的生意怎么樣?”
龐統道:“承蒙一些朋友關照,還能混口飯吃吧。”
嚴小開道:“那紅木現在的市場呢?”
龐統道:“年初的時候稍為有些低迷,但勉強還算是穩步增長的階段。”
嚴小開點點頭,又問道:“那紅木的價格呢?”
龐統有些疑惑,這廝問東問西是要干嘛呢?心里多少有些警惕,這就道:“我做的紅木基本就幾種,了解得也很有限啊!”
嚴小開淡淡一笑,“那你就和我說說你常做的那幾種是什么價格吧?”
龐統沉吟一下道:“我做的進口原木比較多,國內的只有東北的烏木,價格每噸在一萬左右。緬甸的奧氏黃檀,價格在一萬五左右。老撾的花梨木一萬五左右,南美洲的微凹黃檀,在兩萬左右…”
嚴小開默默的聽著,聽了一半就擺手道:“這些都很便宜嘛,有貴一點的嗎?”
龐統道:“貴的也有,像是東南亞的交趾黃檀,那就要去到八萬一噸,馬達加斯加的盧氏黑黃檀,價絡每噸就去到十五萬…”
嚴小開又打斷他,“再貴一點的呢?”
龐統皺了皺眉頭,“更貴的,那就要數印度的檀香紫檀了,價格去到一百萬以上每噸,還有越南的越香枝術,五百萬一噸。”
嚴小開點了點頭,卻并不說什么。
龐統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嚴少,請問你問這些做什么呢?你也是做紅木生意嗎?”
嚴小開笑笑,搖搖頭,“我不做紅木生意,不過我現在有一棵紅木想賣給你!”
龐統道:“哦,在哪?”
嚴小開指了指地上,“嚅,你腳下踩的這棵不就是嗎?”
龐統低頭一看,不由愣了愣,因為他的腳正踩在一棵直徑約有三十公分,長達五丈的大樹,蹲下身去仔細看了看,只是越看就越疑惑,后來還伸手去摸了摸,用鼻子嗅了嗅,最后臉色不由驟變,雙手也不禁顫抖起來。
好一陣,他才從地上站了起來,不過震驚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常了,淡笑著問:“嚴少,你說個價吧。”
嚴小開淡淡的問道:“龐老板是行家,這價錢由你來開才合適!!”
龐統沉吟了一下,又再打量一下嚴小開,然后道:“五十萬吧!”
在旁邊聽見兩人談話的鄭佩琳與程叔及一班工人不由嚇了一跳,因為誰也想不到一棵毫不起眼的木頭竟然會值這么多錢。
鄭佩琳的臉上也浮起一陣愧色,因為她剛剛還說這木頭留給嚴小開做棺材哩。
五十萬的一口棺材,恐怕她百年以后也沒這么好的福氣吧?
只是,讓眾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嚴小開聽了龐統的報價后,想也不想的揮手道:“不好意思,龐老板,你請回吧!”
龐統的臉色雖然不變,心里暗暗叫糟,這回恐怕是遇著行家了呢!但還是故作鎮定的道:“嚴少,我這個價錢已經是很實在的了…”
嚴小開冷笑著打斷他道:“是嗎?龐老板,你說你開的這個價錢最實在,那要不我把海源市各大紅木家具的老板都叫來,讓他們看看你開的價錢是不是最實在?”
龐統臉上白了一下,訕訕的道:“嗯,這個…或許我是看走了眼,不過幸好,我把我家具廠的大師傅也帶來了,我讓他們再看看。”
說罷,他就沖帶來的幾人使了使眼色。
幾人會意,趕緊的湊上前去,對著那棵剛砍下來的大樹研究起來。
沒多一會兒,一個年紀稍大點的師傅站起來,走到龐統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龐統聽完后微微點頭,然后才走過來對著嚴小開賠著笑道:“嚴少,你這棵樹我的師傅已經看過了,確實是青龍木無疑,如果這樹是從老撾,緬甸,再或者是越南過來的,那可值老錢了,少說也能賣個五六百萬的,可我知道,這棵樹是你從這個院子里剛砍下來的,本地出產青龍木,整個海源城,除了我之外,恐怕也沒有誰敢要,就算要也不可能給你大價錢,你看看,這木頭空心的…”
嚴小開擺擺手,止住他的話,“龐老板,你不用說那么多的,你就直接說價錢!”
龐統故意沉吟了一下,才道:“這棵樹,我最多就只能給到你一百二十萬。”
此言一出,眾人均是一驚,因為誰也沒想到讓師傅們一看,竟然就憑空多出了七十萬。
只是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縱然是龐統報出了這么恐怕的天價,嚴小開仍是想也不想的道:“龐老板,你還是請回吧!這木頭我還是讓別人來看看,要不然就像我這個鄭同學說的,留來給自己做棺材。”
鄭佩琳聽了,一陣臉紅耳赤,幽怨的瞪他一眼。
龐統卻是急了,趕忙道:“嚴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
嚴小開沒好氣連聲噴道:“龐老板,我們還有什么好說的,我既然敢勞動程叔把你叫來,那就證明我不是外行,可你偏偏要和我說行外話,說什么這樹是空心的,所謂十檀九空,十檀九空,你的家具廠里那么多檀木,你倒是找一根不空心的我看看?而且你既然是紅木家具業的龍頭老大,你也應該知道,這種青龍木是什么品種是吧?它叫做金星紫檀對吧?屬于青龍木之中上好的一種沒錯吧!這種樹在古代就稀有無比,現在不管它出產在哪里,照樣也是珍貴得不行,還有,你知道唐代的皇帝妃子們睡的床是用什么做的嗎?那就是用這種金星紫檀!”
龐統被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極為精彩好看。其實他剛剛一蹲下來,看到樹根的平整切口里隱約可見一點點的金星,還帶著淡淡的沉香氣味,立即就知道這是一棵紫檀,而且是極為珍貴的金星紫檀。
不過作為一名商人,他自然是非常奸滑的,報那么低的價格,一來是欺負嚴小開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后生,以為他雖然知道這是紫檀木,卻不知道它是金星紫檀,抱著撿漏的心思報了個低價,卻沒想到人家不但是個行家,而且是個資深行家,竟然連古代的龍床是什么質地的木材都一清二楚呢!
見嚴小開擺出了送客的姿態,龐統十分的尷尬,聲音也低了下來,“嚴少,我承認,剛剛是我對不住,但有一些事實你卻不得不承認,這雖然是金星紫檀不錯,但它確實出自本地,這樣價格上肯定要打折扣的,另外,它雖然有幾噸重,可是現在還是生的,含有大量的水份,曬干之后,重量必定要大打折扣,如果你說按重計算的話…”
嚴小開又一次打斷他,“龐老板,我也沒說要和你論斤稱啊,我就說整棵賣,你給個實價。”
“這個…”龐統猶豫了一下,然后又和另一個西裝男交頭接耳嘀咕一陣,接著才對嚴小開道:“嚴少,我和我的經理商量了一下,給你二百萬,這是我們能出的最高價了,真的不能再高了,你知道買下你這棵木材,我們要冒極大的風險,而且這木頭我要做成家具的話,也就賣二百多一點點,僅僅只是掙一點手工費!你看…”
一棵毫不起眼的破樹,從五十萬變成一百二十萬,一百二十萬又變成兩百萬,同圍的人全都傻了,呆呆的看著討價還價的兩人。
只是,誰也沒想到的是,嚴小開竟然還是那句話,“不賣!”
這話一出來,別說龐統,就連鄭佩琳都急了,上前拉住他的袖子低聲道,“哎,人家都出了二百萬了,你干嘛還不賣啊?難不成真的留來做棺材嗎?”
嚴小開也同樣低聲道:“你急什么啊?”
鄭佩琳氣得跺腳的道:“急什么?一會兒人家不要你的,你就知道慘了。”
嚴小開淡笑道:“怎么可能?咱們現在是皇帝的女兒,什么都愁,就是不愁嫁,這姓龐的出不起錢,總有出得起錢的。”
鄭佩琳愣一下,把聲音壓得更低的問:“這棵樹真的這么值錢。”
嚴小開差點沒翻白眼,“要它不值錢的話,人家會出這么高的價嗎?人家又不是傻子!”
鄭佩琳無語凝噎。
那邊廂,龐統和他的經理也在嘀咕不停,一會兒嘆氣,一會兒搖頭,商量一陣無果,只能去求助鄭佩琳的管家,“老程,大家一場朋友,你幫我說句話嘛!”
程叔為難的道:“老龐,真對不住,如果這樹是我家小姐的話,我還能替你說句話,可這是嚴家少爺的,我和他今兒才見面,真是愛莫能助。”
龐統沒了辦法,只好硬著頭皮來到嚴小開面前,問道:“嚴少,要不就你給我開個價嗎?這棵金星紫檀,我是真心想要。”
嚴小開想了想,一揚手,攤開五指道:“一口價,四百萬。”
龐統“吸”的一聲,仿佛牙疼到極點似的,連連擺手道:“太貴了,太貴了,要不起,要不起啊。”
嚴小開道:“既然要不起,那就沒辦法了。我只好再覓買家了。”
龐統可憐兮兮的道:“嚴少,你減一點嘛,這價實在太狠了。”
嚴小開搖頭,“減不了了,這是實價,這樹就值這個價,沒這個價錢,真的對不起它。龐老板,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