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雙方的郁悶
同班同學的聚會很熱鬧，大家也都很開心，甚至一開始有些不太情愿的田路，在感覺到大家之間那單純的感情之后，慢慢的也覺得這次來并不是沒有收獲了。當然，更重要的是那片地兒，那些市政府給出的優惠條件，讓田路把嶺南當成了未來科研基地一個非常重要的后備地區。
不過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周日中午，大家就只能是坐上返回京都的高鐵，離開了有些不舍的嶺南…
“嶺南特產，一人一小包。”
周一上班，交過班之后回到辦公室，田路拎著一個大袋子遞給了何天林，笑著說道：“可惜了，人太多，而我一個人的力量有限，大家嘗嘗就好了。”
“主任有這個心意大家就已經很高興了。”
何天林笑瞇瞇的接過袋子，順手就放到了腳邊，準備等下拿出去分了。
笑了笑之后，田路隨口問道：“我出去這幾天，科里有什么事情沒有？那幾個新來的科研人員怎么樣？”
“沒什么事兒。”
何天林搖了搖頭道：“六個人也都很適應科里的環境，挺好的。對了主任，院里通知明天上午九點鐘開大會，好像是咱們醫院新的領導班子出來了。”
“哦？”
田路微微一怔，不由得有些詫異了。他不是不知道換屆就在這幾天，但是作為附二院現在一個非常重要的科室，神經外科的主任竟然沒有及時得到消息。這就讓他有些不解了。
不過想了一下之后，田路心中還是微微一嘆，點頭道：“那好吧，明天我有事兒必須要出去一趟，你替我過去開會吧，另外，把咱們科里現在的大致情況寫一個東西，回頭新領導肯定要找主任們談話，我好有個材料給他。”
“好的，明天就可以給您。”
何天林立刻就答應了下來。不過猶豫了一下之后。他剛張開的嘴就又閉上了。
“怎么了？有話直說！”
瞥到了何天林臉上表情的變化，田路的眉頭一挑，輕聲說道。
“主任，您說…”
往田路身邊湊了湊。何天林壓低了嗓音道：“這次應該是院長和書記全換人了。而且是從外面平調過來的。劉院長一退休，會不會對咱們神經外科產生什么不好的影響？”
“不好的影響？你什么意思？”
田路心中頓時一驚，急忙追問道。
遲疑了一下。何天林苦笑著說道：“我就是一個擔心而已，畢竟劉院長這幾年對咱們神經外科非常的照顧，尤其是您的要求，幾乎是有求必應，這樣的領導可是非常難得的！就算新來的院長不是什么難伺候的主兒，但是恐怕就不會像劉院長那么無條件的支持咱們了，所以…”
“呃…”
看著何天林那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田路愣了一下，隨即啞然失笑了。
揮了揮手，田路搖頭笑道：“你呀，想太多了。我們就是一個臨床的科室，大家老老實實的干活兒，踏踏實實的治病，而且現在咱們科地盤也夠大了，實力也夠強了，經費也不缺了，除了每年進人數量要審批之外，還有什么需要領導們幫忙的地方？呵呵，想多了啊！”
“對啊。”
怔怔的呆了一下，何天林頓時恍然大悟了。
“而且…”
微微一笑，田路悠然道：“不管是從哪里調來的領導，你覺得他會對咱們科怎么樣嘛？或者說，有人會故意給我找麻煩嗎？”。
聽了田路的這番話之后，何天林驟然又是一怔，然后片刻之后，雙眼突然間明亮了起來…
“抱歉，抱歉，李所長，出去那么久，昨天必須要去單位處理一下事情，所以…呵呵，抱歉啊！”
第二天上午，田路見到了李曄之后的第一句話就是道歉，要知道人家上周就通知他了，而他周二才過來，似乎有些太過怠慢了。畢竟超級計算機不是誰都能買的，現在是田路求著人家不是？
“沒有關系。”
苦笑了一聲，李曄搖頭嘆道：“不過田教授回來的晚一些真是有好處，您們那位韓老師可真夠厲害的啊！”
聽到李曄這聲感嘆，田路微微一怔，隨即心中偷笑了起來。
來之前韓軍自然是跟田路匯報過兩人談判的結果了，很明顯，計算機技術研究所在這輪交鋒中吃了不小的虧，報價至少被韓軍砍掉了五個億！當然，其實大家也都明白，報價是報價，其中必然也是有水分的，但是大家同樣都知道的是，如果田路第一時間就來談判的話，這五個億至少就要少上一半了！
這一點就是不熟悉田路的李曄，經過當初的見面后也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一點了。
偷笑了一陣子之后，田路正色道：“李所長，我聽韓軍老師匯報過了，就目前來看，咱們雙方的分歧事實上已經非常小了！我希望今天能夠把這三個最主要的分歧給解決掉，然后盡快把事情給定下來！畢竟超級計算機的制造周期比較長，而相關的應用軟件研發周期更長，我希望貴所能夠盡快的開始相關的工作了。”
“好！沒問題！”
聽完田路的話后，李曄也非常干脆，點點頭應了下來。
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之后，李曄立刻擺出了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準備和田路好好地糾纏一番了。前面幾天，他可是被韓軍給搞怕了，作為科學院計算機技術研究所的所長，李曄雖然身居高位。但是畢竟是高技術的出身，而且超級計算機是國家戰略資源，所以以前一直都是接受國家的工作安排，基本上從來進行過類似的商業談判，自然是經驗較少的，眼看著各方面利益縮水，尤其是最后的價格都要逼近他的底線了，能不急么？
而韓軍就不同了，不說他前面二十年都是在一切向錢看的老美那里，就說這幾年。和那些制藥業巨頭們的談判少了？
兩者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啊！
所以當李曄看到今天田路是獨自前來。并沒有帶上韓軍，也沒有帶上韓軍口中殺價更厲害的錢樂樂時，忍不住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既然上面已經批準了研究所幫助田路設計制造超級計算機，他當然是希望能夠盡快促成這項合作。畢竟合作成功不僅僅意味著研究所可以得到大筆的受益。而且更重要的是。對方出錢進行的相關應用軟件的開發。將會給研究所一個難得的機會！
這些需要巨大投入的軟件研究設計，可一直是華國超級計算機界的短板來著！
不過就在李曄全神貫注，準備對對方的報價據理力爭的時候。田路突然開口道：“首先是第一點，也就是三臺超級計算機的價格問題，現在咱雙方的分歧是兩個億多一點，是吧？”
“是的！”
李曄點了點頭，然后分辯道：“田教授，不是我們不愿意再降價了，實在是…”
“我同意了！”
沒等李曄說完，田路就點了點笑著說道。
“呃…”
田路的話讓李曄一下子愣住了。
呆了一下之后李曄才有些結結巴巴的問道：“田教授，您說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同意按照貴所的報價支付制造費用！”
微微一笑，田路再次確認道。
“這…”
看著對方那一臉的笑意，李曄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懊惱了。
李曄本來自己做好了準備，下足了力氣，準備和對方爭論一番的，但是沒想到田路竟然是這樣的反應。這就像一個拳擊手，舉起拳頭，使足了力氣準備給對手迎頭痛擊的時候，卻發現對方突然投降了一樣，這種一拳打在空氣中的感覺，別提多難受了！更何況，李曄心中不由自主開始了已經不現實的假設：“如果，如果自己當初堅持必須讓田路來談的話…”
不等李曄多想，田路就接著笑道：“這樣的話，第一個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我們下面談第二個分歧，就是開發出軟件的版權問題！”
“好，好吧。”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李曄只能是點了點頭道。
“我個人認為，我們出資進行的研究，對方既然已經得到了相應的報酬，再繼續要求軟件一半版權，并且可以自由轉讓的話，是非常不合理的！”
田路微微一笑，然后正色道：“我想對于任何一家企業來說，這都是難以接受的條件吧？”
李曄的臉龐瞬間有些紅了，不過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咬著牙搖了搖頭道：“非常抱歉田教授，這一點恐怕是我們必須要堅持的事情！不管怎么說，我們是一家國家下屬的戰略性科研機構，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必須擁有絕對的權利，即便是由你們出資進行的研究也一樣！這一點是不容更改的條件！”
說這句話的時候，李曄的表情異常的堅定！
“這個我可以理解。”
點了點頭，田路異常善解人意的笑道：“畢竟咱們是國家的嘛，那干脆這樣好了，我同意貴所擁有一半的版權，但是如果軟件是給同為國家戰略機構的其他單位，目的是為了非營利性的研究，我們沒有意見，甚至可以答應您不收取任何專利使用費！但是如果是其他的商業機構，或者是為了商業目的進行使用的國家機構，那么不但要給我們一半的專利費，還必須要得到我們未來生物實驗室的批準！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認為對方會對我們的利益造成損害，我們有權拒絕貴所轉讓的要求！”
“這…”
李曄頓時猶豫了起來。
“李所長，我想我的決定已經算是非常有誠意了吧？如果這個條件都不答應的話。我恐怕就要懷疑您提出這個條件的用意了…”
看到李曄臉上的猶豫，田路的眉頭一皺，沉聲說道。
李曄那張顯得有些黑的臉上，頓時再次泛起了微紅。確實，如果確實是國家需要，而且是為了科學的進步進行基礎研究用的，人家明確表示了不是不同意，甚至都不要一分錢，但是如果是把人家出錢搞出的軟件賣給人家的競爭對手，這個想法就太無恥了！
就算計算機技術研究所是國家的。就算你現在處在一個強勢的地位上。這個想法也太無恥了！
所以在田路明確表態之后，李曄只是遲疑了幾秒鐘之后，立刻就點了點頭道：“好吧，這一點我也答應了！”
其實上面給李曄的指示就是讓他盡量拿到軟件的使用權。一方面將來根據情況可能要提供給醫學科學院的幾個基礎研究所。這幾個研究所都是老牌的機構。研究方向也是神經生物學方面。另外一方面是為了將來可以稍作修改，用在其他的研究領域里面。
只不過現在看來，田路對這一點似乎非常堅持。而且這個要求實在是…
“反正上面也只是說盡量爭取，現在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了吧？”
心中這樣安慰著自己，李曄看向田路的目光也漸漸變得有些怪異了起來。
自己和韓軍唇槍舌劍的爭了那么久，大家都堅持各自的利益，尤其是韓軍，更是對研究所的條件大加指責，認為自己是完全沒有誠意的。殊不知，雖然自己是所長，但是相應的決定權又有多少是在手上的？
但是李曄怎么都沒有想到的是，田路回來了才一天，和自己見面更是不到十分鐘，就已經把兩個爭論最激烈的分歧給解決掉了！
“他，他就真的這么有錢？這么不在乎？”
看到田路似乎是松了一口氣似的表情，李曄瞬間有些愣愣的發起呆來了。
李曄這邊驚嘆不已，殊不知給出了自己的條件，并且得到李曄的認可之后，田路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也是暗暗的惱怒著！
確實，這個條件實在是太過分了！
自己出錢搞得軟件開發，而且還提供了達到國際標準的報酬，對方竟然還要擁有版權和轉讓權！這樣的條件如果在美國的話，恐怕會立刻被人罵個狗血淋頭的！
只不過，這里畢竟是華國！
國內能夠制造超級計算機的只有那么三四家單位，而現在得到國家允許，答應給田路制造的更是只有一家計算機技術研究所，田路根本就沒有第二個選擇！
“必須要建立起自己的研發隊伍！”
幾乎就在這一瞬間，田路咬咬牙，心中下定了一個決心！
之所以答應研究所的條件，田路一方面是不敢得罪對方，生怕對方拒絕制造超級計算機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在超級計算機軟件領域里面，國內根本就沒有太多的相關經驗，除了研究所之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從國內挖，從國外挖！”
在李曄看不到的地方，田路的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我就不信了，我給的年薪高上一倍，會挖不到足夠的優秀人才過來！”
雖然不太懂軟件這個領域的東西，但是田路也明白一件事情，軟件的程序編寫并不是什么難事兒，就算美國也有很多是外包給華國或者印度來完成的，但是最關鍵的是高端的設計工作，這必須是頂尖軟件工程師，而且必須是有過超級計算機軟件設計經驗的軟件工程師才能夠勝任的。
只要能有這樣一個精英團隊，利用國內相對龐大的程序員隊伍，將來能夠獨立開發相關應用肯定不是問題！
雖然這次答應了計算機技術研究所的要求，但是田路知道，隨著將來未來生物實驗室的高速發展，所需要的大小軟件肯定會越來越多，如果自家擁有這樣一個開發團隊的話，一方面自然是可以提高效率，另外一方面的話…
田路真心不喜歡這種受制于人的情況！
兩個人各懷心思，最后還是田路先反應過來，他壓下心頭的不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笑道：“李所長，那現在就只剩下最后一個問題了。”
“是的，最后一個分歧了。”
李曄也回過神來，點頭嘆道：“不過這最后一個問題，恐怕也是最難解決的一個啊！”
對于李曄的感嘆，田路卻是有些不以為然，皺眉問題：“李所長，我真的是有些不太明白，設計、制造超級計算機的周期很長我們明白，也可以接受，畢竟最近的三四年之中我們可能都還用不上，只要最遲五年能造好第一臺就行了。但是，開發應用軟件也需要那么久的時間，我就很難理解了。”
“這個主要是人手的問題！”
見到田路的神情不悅，李曄連忙苦笑著解釋道：“我們研究所除了幫你們設計研發之外，還有著其他由國家交給的任務，不可能投入所有的人員來進行的！再者說，您要求的應用數量真的不少，就算我們全力以赴，也很難按時完成的。”
田路的眉頭又是一皺，頗為不解的問道：“那為什么不能多找些人來做呢？咱們國家的程序員不是很多嗎？如果是費用的話沒有問題，我可以追加的！”
田路希望的是能夠在第一臺超級計算機制造出來的時候完成所有的軟件研發工作，但是計算機技術研究所卻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兩者在這上面的分歧太大了。
“不是程序員的問題！”
李曄連忙擺手解釋道：“具體到代碼是可以外包的，關鍵是高層的設計人員，咱們國家這方面的人才是比較少的，只能靠我們自己，所以…”
“那干脆就邀請其他幾家一起參與唄！”
在韓軍向自己匯報之后，對此早就進行了考慮，并有了答案的田路立刻道：“他們應該也會非常有興趣的，李所長要不要聯系看看？”
“這…”
李曄已經不知道自己今天是第幾次愣住了。他當然知道，這樣的事情只要自己提出來，其他幾家肯定是會同意的，畢竟有錢賺，還能有龐大的資金來充實自己的軟件設計經驗，大家肯定會非常樂意。
只不過，李曄實在是有些舍不得啊！
雖說國家在超級計算機領域實行的是計劃制，但是并不是說大家就沒有相互的競爭了，所以這樣的情況下，他當然希望自家研究所能獨吞所有的項目了。
但是此時看到田路的表情，李曄知道，獨吞的話恐怕是不可能了。三個重要的分歧，田路已經妥協了兩個，如果這個李曄不答應的話，恐怕就真的是說不過去了。
“好吧。”
心中嘆著氣，李曄無奈的點了點頭道：“回頭我就聯系一下，看看他們愿意不愿意吧。”
一種被人占了便宜的感覺，讓一直到剛才為止心情還算不錯的李曄頓時有些郁悶了，只不過也就幾秒鐘的事情，滿意的點了點頭的田路馬上就提出了另外一個讓他更加郁悶的請求：“李所長，既然如此的話您看這樣行不行？反正我們將來也需要一些相關的人才進行超級計算機的日常維護，甚至在特殊的時候還需要進行非常小范圍內的修改，在這個研發的時間內，能不能幫我們培養一些相關的人才？當然，不用太多，有那么百八十個的就足夠了…”…
嘿嘿，近六千字的大章，就算兩章了吧？
精神頗佳，接著碼字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