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行李箱走出機場出口,田路第一眼就看到了迎接參會人員的一長排大巴車。
歐洲神經協會聯合會成立二十年來,幾乎囊括了所有的國家,也有了數萬名會員,就本次會議而言,參會人員預計有數千人之多。不僅歐洲的會員們會前來參會,而且世界各地的神經醫師們都會不遠千里的趕來,因此在參會者集中趕到的這兩天,組委員專門調派了大批的大巴車來接送。
出示了邀請函,田路上車之后不一會兒,大巴車就坐滿了,徐徐開動了起來。
作為一個華國人,田路很難理解斯德哥爾摩這樣一個只有不到一百萬人的“小”地方,居然是一個國家的首都,而且是這個國家最大的城市!
大巴車在“北方威尼斯”的街道上穿行著,縱然是外面的風景如畫,但是對于剛剛經過了長途旅行的田路而言,此刻都沒有任何的吸引力,和旁邊座位上的那位女士隨意的聊了兩句,通報了一下姓名之后,他頭往窗戶上一歪,很快就熟睡了過去 “田先生,醒醒!”
不知道過了過久,耳邊溫和的呼喚聲把田路從睡夢中叫醒過來,睜眼一瞧,乘客們正在下車,而身邊的菲歐娜博士聳了聳肩道:“已經到酒店了,我想我們應該下車了。”
“哦,非常感謝!”
田路連忙站起來,笑著說道:“真快,感覺我好像剛剛睡著就到了。”
“年輕人,那是因為你累了。”
菲歐娜博士拿起自己的小包,一邊向外走一邊隨口問道:“剛經過了長途的飛行?”
“是的,十二個小時!”
田路一邊用力的揉搓著自己的雙頰,一邊苦笑著答道。
如果時光可以逆流,田路真的想回到過去,取消這一次參會的安排:為了那短短一個多小時的演講,實在是把人給折騰慘了。
“東亞?”
看著田路的膚色,菲歐娜博士猶豫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道。
“北美。”
怔了一下,田路馬上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不過說完了這個單詞之后,他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您猜的也不算錯,我是華國人,暫時在舊金山醫學中心學習。”
了然的點了點頭,菲歐娜博士不再多問,兩人前后腳下了大巴車。
正要招呼田路一同趕往酒店大堂,菲歐娜博士突然驚訝的發現,這位剛剛認識的年輕人徑直的向一位舉著牌子的金發女孩兒伸出了右手。
“你好,我就是牌子上寫的田路,來自加州大學舊金山醫學中心。”
沖著眼神有些閃爍的女孩兒,田路笑著說道。在上大巴車之前,田路就給組委會相關人員打了一個電話,所以他們早就知道田路會在這一班大巴上了。
“啊?!”
似乎想象中田路的形象與現實不符,極為驚訝一般,年輕女孩兒稍微慌亂了一下,然后急忙放下手中的牌子,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您好,先生,歡迎來到斯德哥爾摩,我是安娜·林頓,您可以叫我安娜。”
“嗨,田,你是來會議上作報告的嗎?”
菲歐娜博士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跟上來驚訝的問道。這樣規模的會議,組委會自然不會特意的安排專人迎接普通的參會者,只有那些重要人物才會有這樣的殊榮。
田路松開女孩兒的右手,笑了笑點頭道:“是的,有一個小小的演講。”
“喔。”
低低的驚嘆了一聲,菲歐娜博士的眼睛立刻瞪得溜圓。
“田先生,這位是您的”
看到菲歐娜博士,安娜有些遲疑的問道。組委會通知來接的只是一個人,但是現在卻是兩個,這讓她有些摸不準眼前兩人的關系了。
“哦,這位是來自西班牙的菲歐娜博士,我們剛剛在車上認識,她也是來參加會議的。”
發現安娜的表情有些怪異,田路趕忙開口解釋道。如果看外表的話,這位菲歐娜博士的年紀恐怕足以當他的阿姨了,田路可不想讓別人有什么誤會。
“哦。”
安娜似乎也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氣,表情變得輕松了起來,沖菲歐娜博士笑著說道:“您好,菲歐娜博士,普通參會人員請去酒店大堂報道,在那里安排住宿并領取會議資料。”
點了點頭,再次驚奇的看了田路一眼,菲歐娜博士帶著滿肚子的疑惑走向了酒店大堂。而安娜也自然而然的重新拿起牌子,迷人的微笑再次展現在那張俏臉上。
“田先生,請跟我來,我帶您去您的房間”
華燈初上,美酒飄香。
宴會廳里,小樂隊正悠然自得的演奏著舒緩的小夜曲,而上百名來自世界各地的學者們濟濟一堂,自由而暢快的交談著。
對于組委會專門為所有演講者做準備的晚宴,田路本來抱著十分的興趣,但是在進行了半個小時之后,這種期待就漸漸的消散了。
放眼望去,幾乎全是歐美的學者,偶爾看到一兩個黃皮膚的,也多是日本人。而且即使是在這樣的場合,眾人似乎也隱隱的分成了數個小圈子,那些相互熟絡的,或者發展方向相近的學者們湊在一起,自在的交流著。
田路的年紀雖然年輕的讓人驚訝,惹得眾人頻頻注目,但是對于這樣的場合而言,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新兵。不提他的研究成果的話,幾乎沒有人認識他,自然也就少有人上來攀談了。
沒有過類似經驗的田路,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應該如何的融入其中去,只好在一旁默默的觀察著。
“請問,是來自舊金山的田先生嗎?”
正當田路發呆的時候,一個蒼老而溫和的聲音在身后傳來,讓他心中頓時一喜,連忙轉過身去。
一位白發蒼蒼的白人女子,正一臉微笑的站在他的身后。
“是的,我是田路,您好,梅根教授。”
田路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他第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位老人的身份:大會的組委會主席,也是歐洲神經協會聯合會的輪值主席,來自奧地利的梅根教授。
“歡迎來到斯德哥爾摩!”
梅根教授把左手中的香檳遞給了田路,舉起右手的酒杯示意道。
“謝謝,謝謝大會的邀請,這是我的榮幸!”
田路淺酌一口,向梅根教授表示了敬意。
“這同樣是我們的榮幸!”
梅根教授點頭道:“您在血腦屏障方面的研究成果讓我們大開眼界,同時也為許多疾病的后續研究提示了一條極為可行的道路,這非常的令人敬佩!”
認識了一下之后,梅根教授自然而然和田路并排站在一起,突然笑呵呵的問道:“是不是感覺自己有些融入不進去?”
“是的。”
田路苦笑了一聲,非常坦誠的說道:“似乎沒有一位是我認識的,而且說實話,我這方面的經驗不多,確實有些不知道該做些什么。”
不提國內認識的那幾位神經醫學界的大佬,舊金山和洛杉磯的幾位教授似乎也沒有過來參會,田路除了在會議資料上見過幾位主席副主席的照片之外,確實是一個人都不認識。
“哈哈,其實很簡單,你什么都用不著做。”
梅根教授笑著說道:“明天的報告之后,下次這樣的場合,大家自然而然的就認識你了,而且不用你主動的去加入他們,他們也會自動的來找你的。”
看到田路一副愕然的樣子,梅根教授突然眨了眨眼睛,稍稍靠近了一些,有些神秘的低聲說道:“事實上,不用等到下次,我想,等一下就會有人主動的過來找你攀談了”
說完了,梅根教授再次向田路舉杯示意之后,微笑著離開了。
就在田路一頭霧水,有些摸不準梅根教授話中意思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注意到了田路和梅根教授的談話。
在看到梅根教授離開之后,就有數人猶豫了一下之后,拿著酒杯緩步向田路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