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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國家的希望

  1628年11月21日,周一。遙遠的北美,華美國宋州,銀谷鎮。

  深秋了,銀谷鎮內外遍種的北美糖楓變成了一片橙紅的海洋,各色東方古韻或現代簡練風格的大小建筑整齊地排列在街道兩側,載滿貨物的馬車往來如龍。自打國慶節首都商品展銷會結束后,一大批來自海州青城市和百慕大雙灣市的數家貿易公司的大單,讓銀谷鎮的貨運碼頭頓時大忙特忙起來。

  曼城內河運輸公司訂購的第一艘最新式中近海與內河通用型商船已經投入運營,如今正停靠在銀谷鎮的內河碼頭上,敞開貨倉,豪氣地接納著大量銀谷鎮商品。這種載貨量高達440噸的全蒸汽動力商船在今后幾年,將成為宋河與近海航運的新一代主力,能夠一次性從更北方的波特市的出發,將貨物直接送往百慕大島。

  瓷器、搪瓷家居廚衛用品、瓶裝泡菜成為了今年來銀谷鎮碼頭的出口主角。上述三類成噸成箱的貨物讓碼頭搬運工們累得不行,查驗貨物收記國內商品物流稅的碼頭稅務官更是暈頭轉向。

  前年發酵去年投產的銀谷搪瓷公司、銀谷泡菜食品公司,再次讓各個投資機構大感滿意。鎮長孫弘毅見縫插針又極具市場眼光的發展布局,不光讓銀谷鎮再次擁有兩個壟斷產業,更是動了北方工業公司和梅林罐頭食品公司的蛋糕。

  在各類鐵制品和不銹鋼制品上猛賺了多年的北方工業公司,愕然發現只是短短一年半的時間,國內民用市場就被銀谷鎮的搪瓷產品給占走了相當份額,甚至歐洲的訂單也大量轉向這種集金屬與瓷感一體的優美商品。

  大到衛浴,小到餐具,帶著五顏六色與植物飛鳥花卉圖案的搪瓷用品幾乎一面市就引起了市民的極大興趣。在家居審美意識越發突出的華美國,這類洋溢著藝術時尚的家用品遠比看起來銀閃閃的不銹鋼制品要高貴得多,而歐洲商人們更是驚訝這種比正宗瓷器更安全便捷的奇特“瓷金屬”。

  而銀谷泡菜食品公司的出現就更詭異了,一個華裔主婦給自己的礦工丈夫送午餐,結果若干自家腌泡的蔬菜受到了丈夫工友的極大追捧。許多不起眼的菜葉菜根經過這么一弄,居然讓人口齒留香,胃口大開。華裔主婦見大家都很喜歡,干脆就在街頭租了個小攤,對外出售自己制作的泡菜。結果每天都供不應求。

  各類清脆咸淡搭配適當的時蔬泡菜。是如今大魚大肉的生活中一種奇特的開胃品,頓時成為銀谷鎮街頭一道風景線,就連孫弘毅都時常會去光顧一二,這個華裔主婦的名氣大增。

  深知國內蔬果食品儲存加工瓶頸的孫弘毅。果斷地為這個賢惠手巧的華裔主婦找到了定位。多種口味的家傳泡菜制作配方,外加玻璃瓶封裝,打造銀谷特色食品品牌。

  泡菜制作方便,咸甜濃淡口味多樣,保存時間并不比梅林罐頭食品公司的蔬果罐頭少多少。各類維生素的保留率更是遠超罐頭類食品。銀谷鎮居民集資,外帶銀行貸款,銀谷泡菜食品公司就這樣在去年夏天開業了,那個華裔主婦成為了首席工程師,銀谷鎮的各家主婦紛紛加入泡菜公司。

  在孫弘毅的授意下,銀谷泡菜食品公司的若干樣品,直接就送到陸海軍“試吃”。這一吃不打緊,長期遠航就著軍用罐頭和干糧都快膩吐了的海軍官兵,瞬間就強烈要求每次戰備出航除了新鮮蔬果外。船上都要裝載上噸的泡菜,咸淡口味還要多種。

  陸軍很快也跟風了,駐扎加勒比海地區的外籍軍團的歐洲土包子們雖然對腌制品早就免疫,但這種“新鮮脆嫩到能咬掉舌頭”的東方泡菜一下子就讓他們失去了抵抗能力。一瓶一公斤裝的泡脆黃瓜,在補給不便的時候。在外籍軍團駐地內的私下交易價值高達1美元!而泡脆黃瓜在本土市場的預定市場零售價才20美分。

  國營農林漁牧集團下屬的捕鯨隊也從海軍那里掏到了部分試吃品,在蝴蝶島雙子港市搞工程的國營建筑工程集團的工人們,也在外籍軍團駐地蹭吃了一兩回。所有的試吃客戶的反饋都讓銀谷泡菜食品公司的主婦們激動不已。

  當初大量的玻璃瓶訂單讓西點鎮玻璃公司的大股東威廉鎮長大感困惑,還以為銀谷鎮又在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直到大量瓶裝泡菜涌入西點鎮的食品市場,威廉鎮長才恍然大悟。

  雖然早在幾年前。就有華裔居民帶來了泡菜這種腌制食品,但大都是自做自用,也從沒有口味把握如此精準的水平,而且也未有人想過這種“不起眼”的食品進行規模化加工。陸軍、海軍、捕鯨公司、各大民營船運公司成為了銀谷泡菜的最大需求方,國內食品消費市場更是翹首以待。銀谷泡菜食品公司接到的訂單幾乎讓股東們倒吸了一口冷氣,尤其是到了今年8月份,海軍一次性就單獨訂購了多達30噸的泡菜,還要求十天之內交貨,讓全公司的主婦們都累了個半死。

  不過在大規模上市之前,銀谷泡菜食品公司的董事會還是接到了商務部以及國防部聯合下發的通知,禁止華美泡菜封裝食品以任何方式進行出口。和梅林罐頭食品公司的產品一樣,根據《國家安全法》和《軍事防務輸出限制法案》,這種能長期保存的泡菜封裝食品,決不允許流入歐洲海軍。

  好吧,不出口就不出口,反正以國內每個月近百噸的泡菜需求量,銀谷泡菜食品公司都吃不下,想出口也沒這個能耐。個人投資項目又多了個泡菜的孫弘毅對這個限制是一臉無所謂。

  轉過熱鬧的碼頭,一身簡潔素雅漢裙外加一頂薄紗遮陽帽的珍妮,悄悄地走進了銀谷鎮東南角一處幽靜的小河灣綠林邊,遠遠望去,一座小小的“東方教堂”青煙繚繞,門前人來人往。

  在道觀門前停住了腳步,然后在胸前默默畫了個十字,珍妮這才鎮定心神踏入了玄清觀。

  私下里珍妮接受了廣播電臺中幾個華裔女同事的建議,她已經是第三次來玄清觀了,目的就是接受這座道觀的玄谷道長的東方式診療。

  “善哉。程夫人別來無恙乎?”

  才送走一位看病的華裔居民,玄谷道長一身經典的洗得發白的道袍,摸著長須,笑瞇瞇地看著眼前端坐的漂亮歐裔女子。

  “道長先生午安,非常感謝您的治療。藥已經吃完了。”珍妮禮貌地脫帽行禮。不過對玄谷道長的稱呼就讓人有點啼笑皆非。

  “也許我應該多買點,您說呢?”珍妮不好意思地看著眼前仙風道骨的東方傳教士,很想這次一次性多買上幾付煎煮中藥。

  “哈哈,病無常態。水無常勢,哪有一劑久用之說?”對這個不懂中醫用藥的歐裔女子提出的問題,玄谷不由得的笑了,“來來來,看過再說。先看舌,再診脈。”

  并不是很理解對方這種東方古典式的說話方式,但珍妮已經知道對方的“套路”了,見對方抬起了手掌,趕緊也伸出了自己手腕,一邊還吐出小舌頭。

  “嗯…苔白滑,脈像沉遲無力,此乃氣虛脾陽不足,中焦虛寒也。不過亦有起色,仍以舒緩調理為先…此藥每日一劑,每五日須停藥一日,半月之后再來。”

  再問了幾個讓珍妮臉紅的問題后,玄谷這才攤開筆墨。龍走鳳舞,一付藥方就出臺了。

  “徒兒,去帶程夫人撿藥。”招來門外的小道童明月,帶走了一臉好奇的珍妮。

  “全是些不好弄的藥材。過幾天又要上山了…”撇了眼藥方,明月心里又起了抱怨。但看到身邊這位暗地里崇拜的歌星偶像,明月臉上的表情是十分興奮。

  “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這程夫人還真是求子心切啊…”玄谷拿起浮塵,在身前舞了個半圓,笑盈盈地看著珍妮遠去的背影。

  午后,珍妮渡過宋河,來到西點鎮。

  自打成婚后,珍妮就再沒來過西點鎮了,走下渡船的那瞬間,珍妮仿佛覺得自己走錯了地方。

  如今的西點鎮,早已大變了樣,曾經印象里港區附近的那一片低矮簡單的混木居民屋早已不見蹤影,林蔭道路兩側是一道道雪白的木柵欄隔著的一戶戶漂亮的兩層小樓。街道、馬車、商店、行人,或動或靜,目不暇接。

  慢慢沿著街道走著,依稀還能聽見不遠的廣場廣播里還放著自己的歌曲,珍妮不由得笑了。由于遮陽帽帶著面紗,再加之好幾年都未來過這里,所以往來的行人們絲毫沒有覺察到從身邊走過的年輕女子就是這個國家的萬人迷。

  街道的盡頭走來一隊衣著漂亮的小孩子,依依呀呀地唱著一首兒歌。小孩子里面最大的也不過四五歲,隊伍一前一后還跟著兩位脖子上掛著教師工作證的中年婦女,看來應該是西點鎮幼兒園的孩子在出游。

  身體往街邊退開,癡癡地望著這些可愛的孩子從身邊走過,珍妮仿佛出了神。

  “阿姨。”一聲稚嫩的女聲在耳邊響起,把珍妮從出神中喚回,低頭一看,一位身穿秋季連衣裙的金發小女孩正俏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一只小手還抓住了自己的漢裙腰際垂下那根裝飾絲帶。

  “感謝上帝,多可愛的小天使!”看到孩子和自己打招呼那種天真燦爛的樣子,珍妮心里甜滋滋地,趕緊蹲下身,歡欣地摸著對方的小臉,“小可愛,告訴我,叫什么名字啊?”

  “愛麗絲。”小女孩吐著舌頭,拌了個鬼臉,然后又咯咯地笑了。

  “哦,別掉隊了,親愛的!”一個歐裔幼兒園中年女教師走了過來,先是禮貌地對珍妮微微彎腰致禮,然后將半道跑出隊伍的小女孩牽到身邊,“真是抱歉,愛麗絲以前不會這樣淘氣的。”

  “不,她很聽話!”珍妮趕緊站直身體,下意識地就按住了自己的遮陽帽,“請問鎮公墓在哪個方向?”

  “小姐應該是第一次來西點鎮吧?”幼兒園老師一奇,轉身用手指了個方向,“沿著街道往西走。大概一刻鐘就能看到了。”

  孩子們又走遠了,珍妮呆呆站在原地,望著遠去的人影,輕輕嘆了口氣。

  不久之后,西點鎮公墓的一角。珍妮駐足在一棵北美糖松下。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雪白十字墓碑。墓碑上刻著布倫達的名字,上面掛著一圈枯萎了相當長時間的花圈,還有一個用布做的小巧蝴蝶結。

  好奇地伸手將蝴蝶結取在手里,只見上面用鉛筆歪歪斜斜寫著一行字:“愛麗絲永遠愛媽媽。”

  愛麗絲…抬頭望向某個方向。珍妮慢慢取下了遮陽帽,嘴角出現一絲微笑。

  “上帝永遠呵護您,斯科特夫人…”珍妮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將手里的鮮花放在了墓碑前。

  黃昏了,來自曼城供暖企業的暖氣工程人員還在別墅里四下走動。為月底將要開啟的管道供暖做最后的檢查工作。這種去年冬天才正式試點的過冬取暖設施,如今已經在曼城南區試用了一年,從此人們將逐漸告別壁爐和蜂窩煤這些有一定安全隱患的冬季取暖手段。但和電力工程一樣,這樣的高成本家用取暖方案,也非一般的國民家庭能夠享受。

  一頓保姆精心伺候的晚飯后,安邵清坐在自家書房沙發上,饒有興致地翻看著學生弗雷從月山島長途轉送來的信件。一個身穿秋季連衣裙的小女孩,則乖巧地跪坐在沙發邊的地毯上,拿著一個布娃娃在耍。

  新生代優等生宅男弗雷在月山島上的地質考察收獲讓安邵清贊不絕口。雖然自己早早就了解留尼汪島的后世情況,但這份簡單的學生信件還是透露出許多讓人神往的17世紀留尼汪島風情。

  在一份并不成文的政府內閣設想里,“印度洋珍珠鏈”計劃在緩慢醞釀著,但這份旨在徹底連通葡萄牙亞洲殖民地馬六甲的方案,在內閣層面就激烈爭論著。一定時期內。在東印度扶持并盡量利用葡萄牙人,是外交部長蘇子寧極度堅持的立場,這個立場得到了財政部長劉鑫和民政部長衛甄的鼎力支持,而國土安全部長劉云和移民部長李想。則堅持增大國家自主移民的力度,強調一條自主控制的東方航線的重要性。

  曾經團結一致的政府內閣。算是第一次在國策上出現了內部分歧,而留尼汪島的占領,其實就是一種矛盾緩和折中的結果。因為派遣遠征艦隊從而占用國家當前三分之一的遠洋運力,蘇子寧預言的國家第三季度經濟增速大幅度降低,如今已經成為現實,也讓希望繼續實現“印度洋珍珠鏈”計劃的人冷靜了下來。

  留尼汪島,或者說是現在的月山島,就成了除東南亞納土納大島以外,這個國家最遠的海外領地。但目前,國家還沒有任何精力或者能力去全面展開月山島的開發,充其量只能作為一個補給站存在,自然也沒有任何正式行政機構建立。

  但在國土資源部長安邵清的眼里,這卻是一個讓他“實現個人人生價值”的開局。安邵清并不打算把自己的知識全盤托出,而是讓學生們以當前學到的基礎理論知識,自行去“發現”、“總結’與“發展”。雖然這種決定讓國會科工委里的人提出了大量的置疑和擔憂,生怕耽誤了國家的未來,但安邵清卻堅持了自己的看法。

  超前的科學理論和技術應用,讓17世紀的華美國日新月異的同時,也暴露出一種過于“坐享其成”的社會面貌。安邵清并不認為這個國家需要如一個超級天才保姆一樣養出幾代沒有任何求知欲與科學進取精神的國民,一群只知道被動享受穿越者現成成果、“衣來伸手”的華美國民,是無法接過近現代科技復原工程的后半部的接力棒的。

  也許這種思路會在一段時間內會讓人擔憂國家的科技發展步伐降低,但對于已經領先全世界兩百年以上的華美國來說,一種保持活力的國民科學進取精神也許更加重要。安邵清的見解,終于讓國會參議院與科工委的大佬們陷入了沉思。

  按照工業部長洪長林的一種假設理論,這個由一群二把刀穿越者創造出的新國家,其科技發展曲線將是一個古怪的“s”型。在國家科技復原工程的推動下,科技發展曲線將直線上升,但大量技術細節與系統知識的斷代缺漏、以及當前一代人逐漸老去,科技發展曲線最終會在某個階段停滯下來,甚至開始下滑。時間點大概會在1650年左右。

  這種局面必須在第二代甚至第三代大規模高等教育普及之后,各行各樣的系統理論知識完成重新梳理,才有可能繼續恢復攀沿發展,時間大概在1670年左右。這中間的10到20年的停滯下滑,將是最為困難的摸索闖蕩期。

  要戰勝人心深處的“被迫害妄想癥”確實需要一種勇氣。而安邵清表現出的。則是對這個由穿越者創造的國家,一種真正負責任的歷史態度。國家科技復原工程的核心思想被修改調整了部分,除了正在展開的核心工程外,在理論系統知識掌握最為全面的領域。將不再由穿越者進行“科學包辦”,而是提前放給新一代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去闖蕩。

  包括整套元素周期表在內,若干今年開始掀起的“歷史剽竊快感”被叫停,雖然這個決定深深打擊了某些絲文青,但科工委的意見還是得到了參議院的認可。元素周期表最終只公布了前幾十位元素。甚至還有十幾個17世紀完全無法理解的元素留空,以待學生們在指導下利用所學的基礎知識自行去研究。

  翻完手上幾頁的信紙,安邵清忍不住對弗雷驚人的科學天分與學術態度連連贊嘆,因為弗雷在信里提出了渡渡鳥這種奇特鳥類有可能是經過“大自然馴化”的物種,這已經開始無限接近“進化論”了!

  “爸爸…我不想去幼兒園…媽媽什么時候回來。”

  就在安邵清浮想聯翩,為自己的得意門生高興地拍起大腿的時候,身邊一直默默玩耍的女孩抬起了頭,舉起了手里的布娃娃玩具。

  這個小女孩就是安邵清和張麗兩夫婦在三年多前收養的兩個女嬰之一,眼前最大的已經快五歲了。也是當初那批被荷蘭人拐賣到北美的孩子里最小的一位。據說在大明上船之時,這個女嬰本來跟著自己的親生母親,但可惜的是,女嬰的母親抵達北美后不久就病逝了。

  另一個次女,則是個葡萄牙裔女嬰。同樣是因為母親移民北美后病亡的孤兒,今年還不到四歲。

  身邊的女孩如今名叫安潔,算是安邵清和張麗的長女,加上次女安淑。妻子張麗在1626年產下的親生兒子安洋,就不得不排到了老三的位置上。現在。再次懷孕的張麗正帶著安淑和安洋遠在百慕大雙灣市度假,只留下老宅男安邵清獨自在家守著大女兒。

  一歲多就成為了安家養女,小安潔幾乎就沒有什么童年的回憶,所以無論怎么看,都如同安邵清夫婦的親生女兒一般。

  “馬上就要回來了,小潔想媽媽了?”安邵清把長女抱到懷里,摸著對方的柔順頭發,滿臉笑意,“爸爸明天送你去幼兒園,下班再來接你!”

  “好啊!”父母平時都很忙,可憐的小孩子大部分時間都是保姆在照顧,聽到父親居然要去幼兒園親自接送自己,安潔就笑瞇了眼。

  夜深了,安邵清一邊抱著熟睡的女兒,一邊在書案前奮筆疾書,打算加快《礦物分類》的書寫,與此同時,若干有著類似急迫心情的人也同樣在熬著夜。

  第一份來自遠東的消息,終于在11月末在國內媒體公開,也讓七萬華美新老國民的注意力再一次朝向了更遙遠的東方。數千海陸軍官兵的跨洲際遠征,讓出征官兵的家屬們一直帶著一種不好明言的擔憂。

  在上萬名老國民眼里,也許全世界也只有自己的國家,才有著如此疲于奔命、頻繁張揚的軍事行動。明知道的自己的兒子或者丈夫不太可能指名點姓的出現在報紙上,但人們依然緊抓著報紙,從字里行間里尋找著親人可能的影子。如今報紙上《遠征艦隊旗開得勝》的標題,以及零陣亡的戰果,終于讓人們舒了口氣。

  楊小華發回的《馬六甲見聞》,經過宣傳部門的潤色后,讓大部分一輩子都不太有機會真正前往東方一睹真容的歐裔國民們津津樂道,而曾“有幸”在馬六甲落過腳的華裔國民,則捧著報紙將信將疑,對文章里描繪的“天堂般的富庶”持保留態度。

  但不管怎么說,這么一次廣泛的遠征艦隊活動新聞一刊登出來,國內因為遠洋航運惡化而導致進出口貿易縮水的注意力和擔憂視線被轉移了,而國會則樂觀地期待著張春銳和嚴曉松能盡快運回耽擱已久的明朝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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