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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組建還鄉團(二)

  1628年8月19日,周六。

  一艘艘滿載東方遠征艦隊人員和物資的船只從8月上旬開始,就源源不斷地朝大西洋開去。按照計劃,這些物資還將在瓜德羅普雙子港做一次周轉,然后再運送到南山總督領的南山港。

  幾年來,國家海上運力日趨緊張,新造商船的建造速度遠遠落后于貿易進出口和商品原料輸送量增幅,海洋商業運輸運費一直以每年30的上漲速度遞增。這次超過三分之一的海上運力被抽走加入東方遠征艦隊,更多的運力也投入到準備工作中,導致的后果更加嚴重。二十多天來,除內河運輸業務沒有多大變動外,海洋商業運輸費用馬上又提高了30,每噸干貨500海里里程的商業運費直接突破5美元,而且還有繼續上升的勢頭,《航運鼓勵法案》所催生的一批新商船還處于陸續建造階段,這種局面頓時讓一些依靠租用其他商業航運公司過日子的小貿易公司肉都疼了。

  而更讓人應接不暇,或者說是看著也只能干瞪眼的,則是大量的商品或原料開始在各地積壓。但目前也實在沒有解決辦法,對于各個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的抱怨,從國會到政府內閣也只能當鴕鳥假裝沒聽見,只想一門心思地把那個“東方還鄉團”給盡快“打發走”。

  時間是如此的緊迫,任何一樣從曼城運抵南山港的物資,都要經過至少25天的海上航行。中間只要出現一點紕漏,那9月16日的預定出發時間就不得不延遲,所以能夠從百慕大或者蝴蝶島就近供應的物資,就盡量不從本土運輸。

  此時的蝴蝶島終于展示出了大西洋跳棋計劃的威力,經營三年之久的雙子港海軍基地擁有超過5000噸海軍無煙碳的充足庫存。還有大量艦船維修件,直接為海軍免去了大量運力。而長期不間斷搞周邊島嶼加勒比人肅清戰,也讓雙子港儲備了相當份額的武器彈藥、被服和藥品。梅林罐頭食品公司去年底才在雙子港投建的小型罐頭廠,也為食品供應立下了汗馬功勞,不光加班加點趕工處理各種蔬果禽肉罐頭,原本打算出口給西班牙或葡萄牙人的魚肉罐頭庫存也全部搬進了海軍基地,至少解決了10的食品補給量。

  海軍的艦只也早早在調派途中,為保障遠征軍艦隊出航后,留守大西洋的海軍兵力不至于亂套。海軍司令王鐵錘中將特意組建了一個指揮部,專門協調兵力的調動部署,從8月初開始,幾乎每個周末,整個海軍司令部都無一人休息。

  在處理完最棘手的一些人事變動調整后。王鐵錘還是抽空離開了海軍司令部,前往最高法官鐘進山的家,準備按照外交部和國防部的意見,去安撫某個特殊的海軍少尉。

  以政府內閣的看法,顏顯屏繼續以華美海軍的身份留在北美,對整個國家的遠東代理人計劃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長期受到華美國影響的顏顯屏。又能夠以顏思齊的獨生女兒的身份,對未來的顏家繼承者擁有不可忽視的控制影響力。

  顏顯屏已經爆發出了父親死后自然而然的火爆脾氣,其實不管是從國仇家恨,還是從為父治喪的角度。這種急于離開北美的心情都是非常正常的,所以內閣的考慮從這個角度上講,其實非常不近人情。但王鐵錘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以海軍司令的最高身份。去左右整個旅美顏家團隊和顏顯屏的看法。

  看看車窗外的街道,警察比平日多了不少。國家的造勢顯然不僅僅是為了找一個出兵的理由,更像是準備一勞永逸地在東方尋找一個存在感。想到那個近期在外交部和國防部流傳已久的東方代理人計劃,王鐵錘心里是略有不滿。

  這么一幫子兵力萬里迢迢跨洲際遠征,怎么都不可能僅僅只做一件事就打道回府,偏偏等到顏思齊掛了,顏家崩潰在即的關頭,才去考慮移民通道的長期穩定性和顏家的死活,這不是典型的馬后炮行為嗎?

  思前想后,王鐵錘越來越覺得這一開始就是個“大陰謀”!那個嚴曉松難道真是布了個七年的局,把整個國家都綁架到了大明沿海,準備長期干涉明朝?想到嚴曉松和蘇子寧這兩個有名的華美國攪屎棍的“斑斑劣跡”,王鐵錘是苦笑不已。

  盛夏時節,環境幽雅涼爽的鐘進山家別墅莊園里,氣氛異常的緊張,就連多年來修身養性又性格和藹沉穩的最高法官鐘進山,都被家里的嚴肅氣氛給弄疲憊了,坐在沙發上不斷搖著扇子,以驅趕莫名其妙的煩悶,黃念老人更是坐在輪椅上一語不發,只是臉上充滿了擔憂之色。

  “胡鬧!你當這個海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地方?!”

  平時嚴肅但不失和藹的海軍司令猛拍著桌子,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讓站在客廳一側的海軍司令部女秘書官卡特琳娜上尉非常吃驚。

  就算是當年憲法號鍋爐爆炸和周可民上尉犧牲那么大的事,王鐵錘都忍住了性子,如今一個海軍中將對著一個小小少尉女軍官如此大發雷霆,倒讓人頗感意外。

  但再看看跪在客廳中央的海軍少尉顏顯屏,王鐵錘的脾氣發作倒有了原因解釋。

  “你給我滾起來!這個國家允許你下跪了嗎?”

  王鐵錘手都在桌子上拍疼了,但眼前的顏顯屏還低著頭跪在面前不遠的地板上,就是一個勁咬著銀牙猛哭,身邊還跟著跪著小丫鬟小雨,讓人越看越崩潰。

  “您不答應,我打死都不起來!”顏顯屏也豁出去了,哭啼啼地揭開自己的軍帽,一頭亂發四散,倔強的臉上滿是淚痕。

  “國家培養你這么多年,就是要讓你學會堂堂正正做人,明明白白做事!你今天在我面前撒潑打滾。還是一個海軍軍官嗎?你父親也是一方海上宿將,你身為海軍世家子弟,也應該知道軍法如山,軍中無兒戲!你父親一個大英雄,怎么就生下你這么個不懂事的女兒?!你太讓我失望了!你今天要是這個態度,就給我脫下這身軍裝,滾出海軍!”

  王鐵錘起身在客廳里走來走去,每說一句,都要用手指一下跪著的顏顯屏。臉上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怒色。

  眼前的海軍司令作為華美海軍最高首腦,加之畢業前也經常到海軍長島學院親自授課,顏顯屏其實也打心眼里把對方當成了父輩一樣的角色,如今被對方那一通毫無軍中儀態、宛如私下家長般的呵斥痛罵,顏顯屏全身都打了個哆嗦。最初的頭腦發熱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小姐…還是先起來吧…”一邊的小丫鬟小雨帶著弱弱的聲音扯了下顏顯屏的衣角,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小屏,起來吧。”鐘進山終于放下茶杯和扇子,語氣緩和,坐在沙發上不怒自威。

  “唉,再怎么也是一孩子啊,家里發生那么大的事。可以理解。小王啊,說說就行了,別罵那么重…”

  黃念老人此時也推著輪椅過來,艱難地俯下身子伸出手。去拉顏顯屏的胳膊。

  “黃奶奶…”顏顯屏趕緊站了起來,扶住了黃念老人的輪椅背,低頭不敢看王鐵錘的臉。

  一邊的小丫鬟也趕緊跑到角落,重新撿起了軍帽。然后唯唯諾諾地偷偷塞到自家小姐的手里。

  “好了,海軍司令部主要是考慮到這次遠征艦隊必須全是經驗豐富的軍官。所以才讓你留守,艦隊一旦出發,留守國內的軍官的擔子會更重。而且,也是為了你的安全,羅大先生那里,也是贊同海軍司令部的安排,所以我才拒絕了你的申請。不光是你,這次旅美的所有顏家家眷子弟,國家都會好好安置,等事態過了,再說回大明的事。”

  一幫子人打著圓場,王鐵錘的氣也消了不少,重新坐回沙發,然后帶著一絲關切看住了面前被自己一度罵傻了的海軍少尉。

  “將軍,時間到了。”王鐵錘一邊的卡特琳娜上尉已經連續看了好幾次的掛鐘,見一場鬧劇漸漸平復,終于忍不住開始提醒海軍司令。

  “嗯,回去了,還有個會議。鐘老保重!”王鐵錘站起來戴上軍帽,向著這一家的最高長者鐘進山老人行了個軍禮,然后頭都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王鐵錘走了,守在門外等候消息的羅大和七姑等人也半憂半喜地離開了,鐘家別墅內又恢復了平靜。

  “身為人子,盡孝送終是我華夏的傳統。護國衛民,更是你們這些軍人的使命,但身在軍營,自然軍紀軍規最高,自古忠孝兩難全…”鐘進山這才帶著和藹的面容緩緩地走到了顏顯屏的身前,扶住了這個不是孫女的孫女的雙肩,“羅大他們要去要回,都沒人會攔著。小屏啊,這是國家對你們這些孩子在負責…”

  “是的…”

  顏顯屏低著頭,面如死灰,但已經完全泄了氣。

  “唉,其實我也蠻想去的。”此時,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客廳的唐漢娜,一身夏季超短裙裝束悄悄地走到了鐘進山的身邊,故意發出了聲音。

  側頭看看也在休假的灰鯨號大副兼領航官唐漢娜,一邊黃念老人故意板起了臉:“瞎起哄!你以為是出門旅游?!你弟弟馬上要接受常春藤入學考試了,你還不去幫他復習?”

  “嘿嘿!”唐漢娜大樂,趕緊跑到顏顯屏的身邊,直接拉起對方就朝樓上跑去。

  馬車在街道上緩緩行駛,車廂里的海軍司令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腦海里一直是顏顯屏那跪在地板上的孤苦無依的形象,那倔強而天真的樣子讓人不由得暗暗心痛。

  “記錄。”王鐵錘的嘴突然動了,對面的女秘書官卡特琳娜上尉趕緊從皮包里取出紙筆。

  “調唐漢娜中尉,轉任藍鯨號運輸艦大副兼后勤總調度官,調顏顯屏少尉,轉任藍鯨號運輸艦運輸管理官,正式命令回到國防部后下達。”

  “啊…是的,將軍。”卡特琳娜微微吃驚。但看到長官那平靜的表情,也只能默不作聲地記錄在冊。

  馬車駛進了政府辦公區,王鐵錘接下來還要參加國防部的一個重要會議,會議議程是確定這次東方遠征軍的核心人事安排,這個問題將遠比一個傲嬌的海軍少尉如何去安置更為棘手。

  傍晚,最高法官鐘進山家,海軍司令部的卡特琳娜上尉去而復返,不過這次,她帶來了一份海軍司令最新簽署的人事調令。

  “小姐。我們可以回大明了!”

  卡特琳娜上尉走了,但丫鬟小雨卻激動慘了,使勁搖著自家小姐的胳膊。而此時的顏顯屏,臉上卻泛起了不好意思的紅暈,繼續低著頭一語不發。

  “唉…這一下。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

  已經習慣了家里熱鬧的黃念老人,露出一絲不舍。慢慢牽過顏顯屏的手,黃念老人露出了慈愛的微笑:“到這里好幾年了,也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就整天在海軍里折騰…小屏,明天就要出發?今天晚上收拾完東西后,就好好休息。記得這里也是你的家。要是一個人不習慣,還是回來啊,奶奶在家等你。”

  看著一向把自己當親孫女帶的黃念老人,顏顯屏是雙眼一紅。就撲進了對方的懷里。

  入夜了,整個國家政府辦公區還燈火通明,基本上每間辦公室都如大白天一樣人影晃動,尤其是國防部會議室。一場閉門會議已經持續了好幾個小時了。

  整個東方遠征計劃的人事和裝備安排,都秉承著“成熟與適當”的原則。按照這次的出動規模。真正的編制是“遠征旅”,所以國防部里,鄭泉和兩位軍種司令就這些問題已經討論了許多天了,今天就必須確定出最終的人選。

  陸軍兵力的安排暫且不論,僅僅就海軍而言,所有的挑選過程都充滿了深思熟慮。因為沒有可替代性,所以2艘今年春季才投入使用的朝陽級大型遠洋機帆商船不得不加入艦隊,而入役滿一年的灰鯨號因為正好到了大修維護期,所以也只能用藍鯨號這艘今年夏季才入役的新艦替代。除此之外,其他被選中的艦船全都是處于“澡盆曲線”最佳狀態的船只。

  (注:澡盆曲線,是指一個新設備從投產起至嚴重磨損后的全過程分為三個階段,即初期故障期、偶發故障期與磨損故障期,其故障曲線形似一個澡盆。只有處于偶發故障期的設備,才是日常使用最穩定的,而初期故障期和磨損故障期,其故障率會高出不少。)

  出征的艦船裝備如此精打細算,自然各艦的艦長以及艦隊司令人選也必須仔細考慮。還鄉團嘛,這么拉風的隊伍,海軍里的穿越眾哪一個不是削尖了腦袋要加入,可惜人數有限,而且也不能一下子讓整個北美大西洋的海軍指揮系統變成白板,所以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加勒比海艦隊司令孫陽中校,海軍長島海軍學院代理院長伯俊中校,是最適合的遠征艦隊司令的人選,這兩者無論哪一個,都是目前華美海軍的大艦隊指揮人才。

  在王鐵錘中將的謹慎考慮后,一直眼巴巴等著遠征艦隊司令官職務的伯俊中校再次失望,孫陽中校接過了遠征艦隊司令的指揮權。而加勒比海艦隊司令的位置,則調南山港海軍基地司令文拓少校代理,軍銜也晉升為中校。本以為可以指揮貓眼石號輕巡洋艦加入遠征艦隊的文拓,在得知晉升中校并代理加勒比海艦隊司令后,反而悶悶不樂起來。

  共和號輕巡洋艦艦長,依然是王志華少校。王志華表面上雖然很輕浮,但卻是孫陽最鐵桿的朋友,相信有他在,是可以充分配合孫陽的指揮。

  西點號輕巡洋艦艦長,老實的劉暢少校繼續留任,做事不出格,永遠中規中矩,是王鐵錘最放心的艦長之一。

  藍寶石號輕巡洋艦艦長,安德魯上尉的“代理艦長”身份已經去掉了前兩個字,作為首批指揮混合動力戰艦的艦長,安德魯上尉的作戰能力和海上經驗開始毋庸置疑的。

  黑水晶號輕巡洋艦艦長,則由原西點號的大副肯特上尉代理。蘇格蘭裔的肯特上尉是當初和安德魯同批加入華美海軍的宿將,無論是航海經驗上還是忠誠度。都久經考驗。

  雞血石號輕巡洋艦艦長,選擇了李帆上尉代理,穿越大災難時一名普通的商船海員,一直到建國后才加入海軍,起步較晚。這個一直叫囂著大艦巨炮主義的31歲的海軍上尉,當聽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差點以為耳朵出問題了。李帆一直在華美海軍二十多位穿越眾軍官里默默無聞,而王鐵錘選中他的原因,則是因為他和劉暢少校的關系非常好。屬于對方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的耿直男人,所以不用擔心會出現什么刺頭行為。

  海軍的安排看起來沒有了什么疏漏,陸軍方面,相對就更簡單了些。

  東方遠征艦隊地面部隊的總指揮官,陳禮文中將選擇了游南哲少校。經歷幾年的實戰與部隊管理,游南哲后來居上地成為了目前陸軍中最受人愛戴的指揮官,所以他作為陸軍帶隊總指揮,是沒人會反對的。

  遠征旅第一營,是國防軍編制,營指揮官,由鄧劍少校擔任。作為當初北方戰役的國會榮譽勛章獲得者。鄧劍無論是戰斗意志還是團隊合作精神,都是受到大家認可的。

  遠征旅第二營,是外籍軍團編制,營指揮官。由斯科特上尉擔任。同為國內僅有的兩塊國會榮譽勛章獲得者之一的斯科特,其國內的名氣顯然比陸軍參謀長何語上校還要高出那么幾分,由他領銜帶領外籍軍團作戰營,更沒人會反對。

  好像陸海軍的安排都比較到位。但真正的重點,則來自最后的遠征艦隊總指揮人選。因為這是一次陸海軍聯合出征。陸海軍的各種似真似假的矛盾早就流于表面,即便中高級軍官們私底下都不以為然,但普通官兵之間卻信以為真。

  軍隊內部的足球賽場上,各種沒底限無節操的謾罵早就成了外島區那個小足球場的風景線,蝴蝶島肅清作戰歷史上某次海軍“無情的炮火覆蓋”,更是在某些陸軍基層士官心里留下揮之不去的陰影。

  所以,一位能同時被陸海軍都能接受的遠征總指揮非常重要。所以,僅從軍銜上看,就必須比遠征艦隊司令和地面部隊總指揮的軍銜都要高。

  放眼看去,整個華美方,有資格擔任遠征旅總指揮的軍官,就只剩下了兩人:陸軍參謀長何語上校,以及海軍作訓總監張春銳上校。

  而且這個敏感的位置,將為整個華美軍方產生出第三位將官。雖然只是準將,那也是“將”不是?無論海陸軍,誰見了,也要敬禮喊上一句“將軍”。這個名額是落在陸軍還是海軍,也是國防部乃至國會都要認真考慮的。

  何語是典型的大陸軍主義者,身為陸軍參謀長和海軍在爭奪軍費的問題上是全國皆知,雖然大家背地里都知道何語不過是陳禮文的“傳聲筒”,但形象已經如此了,所以選擇何語擔任遠征旅總指揮,恐怕海軍方面會陰陽怪氣一連串。

  張春銳不錯,性格沉穩平和,雖然從沒有出現在實戰的第一線,但他卻是唯一一名受到陸海軍官兵同時稱贊的海軍高級軍官。為海軍組織訓練水兵都不提了,包括海軍在內,整個華美軍隊的炮術訓練科目和裝備使用手冊,全是張春銳一手制定的。為培養陸軍的炮兵,張春銳也經常以顧問的身份下到基層一線,其嫻熟的炮兵技能讓每個親眼看到張春銳主持訓練的陸軍官兵都不得不佩服。

  但張春銳卻不一定適合出馬,因為此時的張春銳,正面臨家里的妻子分娩的檔期。就在國防部會議室緊鑼密鼓的“算計”的時候,張春銳正守在首都國立醫院的婦產科產房外焦心不已。讓一位即將當上父親的海軍作訓總監馬不停蹄拋妻棄子趕赴遠東,打周可民犧牲后,在整個軍方重新審視軍隊人情味的大背景下,這種決定確實欠妥。

  會議最終還在這個人選上卡了殼,已經深夜了,鄭泉不得不宣布停會。他準備親自去見見張春銳,如果對方同意就任,那一切都好說。陸海軍都不會有意見。實在不行,也只能讓何語出馬了。

  零點過后,曼城南區首都國立醫院婦產科。

  手術室緊閉著,門內還不時傳出痛苦的呻吟聲,張春銳身上的軍服已經揉成一團扔在了長椅上,正手指發白地抓住走廊邊的窗框,眼睛沒有焦點的望著窗外遠方的街道燈光。

  婦產科手術室內,張春銳在穿越大災難后的新一任妻子正在掙扎。穿越前的生活早已在追憶中化成了一顆隱晦而堅實的石頭,難以探尋但又實實在在。在妻離子散的穿越大災難后的今天。年過40的張春銳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患得患失,而是默默地繼續在這個歷史時空中繼續他的軍人身份,為這個新生國家的軍隊建設勞心勞力。

  窗外的綠化帶發出了噪音,豆大的雨滴又出現了,打在窗沿上。又濺到了張春銳的臉上。雨聲越來越下,瞬間就形成了雨幕,沖刷著這個忙碌過后還未曾睡去的城市。

  突然,整個世界仿佛安靜了下來,產房里傳出了一陣清脆的啼哭聲。

  張春銳松開窗框,三步并做一步,猛的沖到手術室門口。雙手就往大門推去,不過就在碰到門的剎那又停了下來。原地猛轉了好幾圈后,才搓著手怪模怪樣的從門縫扒過去看。

  門悄然開了,張春銳連退了好幾步。一個護士伸頭出來。笑容滿面:“老張哥,嫂子生了,龍鳳胎哦!母子平安,恭喜啦!等一下洗干凈了再抱出來!”

  “啊?兩個?謝謝。謝謝!”

  張春銳一邊道謝著,一邊探頭探腦得往門縫里望。婦產科護士長夏秋喻調皮的一笑。又從門縫里縮了回去。門又關上,張春銳恨不得直接拉來一門大炮轟了。

  不多時,夏秋喻終于抱著兩個小不點走了出來。

  “哥哥6斤,妹妹5斤半,一切正常。”夏秋喻笑瞇瞇地望著左右兩個小家伙,愛不釋手,“嘿嘿,老張哥,你和嫂子厲害啊,直接就龍鳳胎。”

  張春銳大喜,趕緊極為老練地一左一右抱在懷里,兩個小不點好像感覺到父親興奮而粗重的呼吸,四只小手緊緊的拳在胸口,不安地動來動去。

  看著一對兒女滿臉的皺紋,緊閉的眼睛,張春銳一邊搖著,一邊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往外面走去,想借著外面的走廊燈光再看清楚點。

  一直踱到醫院外走廊,靠在廊外的夏夜大雨的陪伴下,張春銳才在椅子上落座,然后呆呆的看著懷里初生的兒女。突然,一顆斗大的淚珠滴落到軍服襯衫上,張春銳不由把臉埋到襁褓里去,前后搖晃呢喃著。

  “老婆,你在那邊還好嗎?辛苦你了…兩個孩子你們還好嗎?看,你們又多了一個弟弟和妹妹了…”

  一聲微弱而低沉的嗚咽悄然在醫院外某條走廊里傳開,又悄然隱沒在瓢潑的夜雨中。

  一個人影從遠方走來,步伐穩健。張春銳趕緊抹了把眼角,抬頭望去。

  “恭喜啊,剛才在科室聽說你帶孩子出來了,沒想到大風大雨地在這里晾著,你這個當父親的可不能這樣啊!”

  來人正是國防部長鄭泉,連日操勞充滿血絲的雙眼閃爍著真摯的祝福,鄭泉身后不遠,還跟著婦產科護士長夏秋喻。

  “呵呵,馬上就回去,馬上!”張春銳趕緊摟緊了孩子,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怎么,今天你們又開長會啊,那么晚就別來了,應該好好休息。”

  “呵呵,這樣說吧,老張,其實我現在來,第一是看看咱們又添丁加口的喜事,二來,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

  鄭泉朝身后的夏秋喻比了個眼色,后者趕緊走過來,小心地抱走了雙胞胎。呆呆地看著兒女遠去,幾秒鐘后,張春銳的臉色恢復了平靜,一邊招呼著鄭泉坐下,一邊掏出了香煙…

  會談只持續了半個小時,鄭泉就走了,“失職”的張春銳這才連忙返回病房,此時華裔移民身份的妻子已經躺在了柔軟的病床上,正眼巴巴地看著丈夫從外面急急走來。

  “辛苦你了,小梅。”望著妻子產后那張蒼白的臉,張春銳感激地說著。

  “老爺,我為你生了個兒子!”老實的華裔妻子雙眼閃爍著激動的目光,話音卻很虛弱。

  “好,好,一男一女,都很漂亮!我們以后還要多生幾個!”張春銳語無倫次地點著頭,又捂住了妻子的手。此話一出,房間里的幾個華裔小護士都噗呲一笑。

  “嗯…”產婦那蒼白的臉上頓時顯出一抹紅暈。

  善意的笑聲過后,護士們都退了出去,留下了這對夫妻互述私話的空間,房間又恢復了安靜。

  “小梅,我已經安排好你坐月子的事了,尿布奶瓶都準備好了,家里也請了保姆,以后就專門照顧你和孩子。”張春銳摸著妻子的額頭,輕聲輕語。

  “男人都是在外做大事的,這些就不用老爺您管了,我知道…”妻子露出一絲羞意,但看到丈夫那溫情的目光,又感覺這輩子是如此的幸運,于是乖乖地點頭。

  “小梅,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日子。”張春銳摸著妻子的手,越握越緊。

  “老爺!”妻子又是一陣急促的回應,虛弱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惶恐。

  幾個小時后,新的一個清晨又到來了。從凌晨開始的大雨還未停歇,張春銳就穿著半濕的軍裝出現在海軍司令部。

  當天上午,國會就以極為簡略的流程通過了國防部的將官晉升案,張春銳晉升為海軍準將,并成為東方遠征艦隊總指揮,即刻走馬上任,奔赴南山總督領與部隊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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