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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們的五月花(二)

  在娛樂項目嚴重匱乏的大環境下,部分文藝青年的刻意描繪下,某些陰暗心理的引導下…各種因素結合在一起,生活緊張而乏味的人們在工作過后成群結隊地跑到碼頭區,參觀那艘被后世哲學家、政治家、歷史學家等等各種家吹捧到天的風帆船。

  近三十米長的風帆船停靠在碼頭邊,整艘船由里到外進行了沖洗消毒,并在今天對“游客”開放。

  遠遠的某座新起的木制瞭望臺上,蘇子寧和周曉松二人并排倚在欄桿邊抽著煙。

  其實早點半個月前,幾乎所有的煙民就斷了炊,但奇跡總會發生的。在鄭泉這個最高煙民也終于抽光了自己最后一包存貨后,他在例行的委員會議上很不好意思地公布了最后一個他“隱藏”的秘密。

  大災難當日,他負責的海關緝私任務,就是攔截一批企圖以其他貨物名義混出港口的走私品——兩百多公斤黃金,以及用來掩飾走私物的數以萬條計的香煙和進口希臘棉花!

  這個消息一出,輿論大嘩!委員會上下乃至迅速得知這個消息的煙民眾們群情激奮。然后…然后在輿論的壓力下,負責登陸點物資整理挖掘的嚴曉松等負責人迅速調整了工作重心,全力以赴搜尋可能埋藏在倉庫和船只廢墟中的寶藏。

  曾名寧運02的3500噸散裝貨輪如今正以傾倒的姿態陷在曼哈頓島的森林中,曾經的船員早在災難日當天就身亡。

  之前的物資收集活動中只是抽光了柴油和拆卸了部分船機,從能打開的上層貨倉中也只發現了兩百噸的希臘進口棉花,此外就是些不入流的雜牌小玩意兒,之后再沒物資收集隊去關注過。因為其下層貨倉之前被海關緝私隊員用焊槍全封死了。

  現在這個姥姥不疼爺爺不愛的破船瞬間被幾十名碼頭工人包圍,人們毫不吝嗇地使用現階段最珍貴的資源——氣焊切割打開了下層隱藏的貨倉夾層。

  整整一天,足足搬出了一千多箱國產香煙,數量多到只能用噸來計算。而一個更隱蔽的角落里,海關隊員在武警的協助下搬出了走私黃金。

  雖說貴重金屬在眼下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但在鄭泉的堅持下,依然被封存到了曼哈頓社區管理最嚴密的地方。而香煙則進行一次額外供應,并在當天讓煙民們大爽了一個晚上。

  “知道什么叫閑得蛋疼了吧…說實話嗎?其實我也挺激動的。”嚴曉松舒服地深吸了口煙,一臉的滿足,“原因不在于這艘賦予特殊歷史意義的五月花號真實出現在眼前,而是船上的人比我們更倒霉,最后剩給我們的全是好事。至少證明了現在是1620年,距離歐洲人大規模殖民北美還有好幾年的時間。”

  “我發現你的樂觀人生也變得越來越刻薄了。”蘇子寧撇了下嘴,但眼角也流露出無法掩飾的笑意,“他們確實夠倒霉的,離開英格蘭后不久就損壞了桅桿,然后為躲避海盜的追趕耽誤了很多時間,接著又爆發了疾病,還遇見了風暴…除了最終目的地錯亂了,他們并沒有耽誤行程,最后還是在歷史規定的1620年11月11日那天抵達了北美新大陸,撞進了紐約灣。”

  “嗯,5門12磅輕炮,5門24磅重炮,32桶火藥,大批農具和種子…”嚴曉松興奮地又點上了一根香煙,指點著遠方碼頭的船只,“還有109桿在這個時代最先進的滑膛燧發槍,要知道這個時候歐洲最強大的西班牙陸軍還都用的是火繩槍!”

  “這些個清教徒是來打仗的,還是來定居的?不過我敢肯定的是,他們在瘋狂拉肚子的情況下,是沒時間召開那個著名會議的,歷史在我們這里巧妙的暫停了一下。”蘇子寧也笑了。然后兩人頗有奸情地勾肩搭背走下了瞭望塔,朝住宅區的委員會辦公樓走去。

  五月花號出發時的17個船員,外帶102名移民。抵達時少了個船員,多了個乘客:一名新生嬰兒。

  一場流行性腸胃病差點摧毀了五月花號的未來,但幸運的是,海上的最后那幾天除了讓整艘船迅速變得更臭外,只有一個廚子死亡,其他人都虛弱地躺在船艙里。只剩下船長和幾名水手拖著嚴重脫水的身體“躺”在甲板上堅持崗位。

  在海關船的牽引下,五月花號的人們在史坦頓島下船,住進了煤礦區的窩棚。醫療組全體出動,必要的消毒和隔離,然后就是在這個時代效果奇佳的若氟沙星外加大量補充干凈的飲用水。

  三天后最后一名病人也脫離了危險,但他們卻發現自己被隔離在一個偏僻的煤礦區,四周是臨時建立的圍欄,還有幾名身穿古怪制服、黃皮膚黑發的士兵在把守。

  為此那位布萊斯特牧師好幾次企圖走出礦區,以面見當地“總督”的理由想看個究竟,但都被荷槍實彈的武警戰士給逼了回去。

  幾乎所有的私人物品都被沒收了,甚至除了婦女,所有的男子都被強行剃了光頭,連他們的衣服都換成了一種很舒服很厚實的奇怪棉織物。

  “阿德萊德船長先生,布萊斯特牧師,你們必須告訴外面那些印第安雇傭兵,我們要見本地的總督,我們有與弗吉尼亞公司簽訂的合同正本,他們沒權力拘禁我們!”

  用白石灰粉刷過的大木窩棚里,幾十個男子帶著各種表情在激烈的爭論著。而他們的領頭人,那位名叫阿德萊德的船長和牧師布萊斯特一直沉默不語。

  “也許,這里并非新英格蘭的殖民地。而且,他們也并沒有對我們做出更多的限制,看起來,他們更像是為我們治療…”

  布萊斯特牧師沮喪地低下頭,手里摩挲著唯一沒有被沒收的私人物品,一本圣經。

  “他們不像是印第安人,印第安人可沒有這種特效藥能夠治療船上的絕癥。整個歐洲都不可能有。”

  阿德萊德船長也點點頭,這幾天,他見過太多不可思議的事了。放在以前任何時候,當船上出現流行感染病的時候,就是團滅的開始,能夠幸免的船只少之又少。

  討論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當他們的肚子開始發出饑餓信號的時候,只聽見窩棚外響起了大量腳步聲。

  “先生們,基于起碼的人道主義,我們動用了最為昂貴的藥物來解除你們的病痛,看樣子大家已經痊愈了。”

  一身西裝的嚴曉松帶著春風般的微笑當頭走進了窩棚,身后跟著幾個委員會成員,以及五大三粗的幾名制服男。

  窩棚里的人紛紛站了起來,面面相覷之下都驚訝無比。眼前的“印第安”人顯然有著一口流利的英格蘭語,雖然其中部分語法詞匯有點出入。

  還不等他們有所反應,年輕的黃皮膚男子又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張紙。

  “但是,我還是代表中華美利堅共和國政府很遺憾地通知你們:由于你們攜帶進攻性武器并且在沒有允許的情況下入侵我國海域,所以你們,連同你們的武裝船只已經被海上警備隊全部扣押。在沒有得到任何正規外交渠道的解釋前,你們不得不按照我國法律以戰俘的身份被關押。”

  “美國…”蘇子寧猛然間打了個很大的噴嚏,而幾個同行的委員都扭過頭去。

  除了那段不和諧的噴嚏聲,窩棚里一片安寧。嚴曉松回頭給了蘇子寧一個輕松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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