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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鵬宇見到姜二郎用畏縮的目光看著自己和黑龍,心知他昨晚見到五通神肯定被嚇壞了。
他嘆了口氣,聲音有些虛弱的說道:“你是什么時候醒來的?”
姜二郎加起來在山中生活了好幾年,年輕的時候常進山打獵就是一頭半月的,不過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靈異之事。傳言和自己真正見到完全不是一回事,就好比每個人都聽過鬼,但真正見到鬼的時候感覺不可能一樣。
他畏懼的看了看黑龍,有點結巴的說道:“醒了四五個小時了。”
現在山壁之上還留了不少王鵬宇和五通神斗法的痕跡,五通神那幾條怪蛇手臂,每一下攻擊都能開山裂石,同樣的,天譴被怪蛇掃中,撞在山壁之上,也會留下深深溝痕,姜二郎早知道王鵬宇不是普通人,明知是王鵬宇救了他,心中還是有些懼意。
他猶豫了一下,補充說道:“我醒來見到你身體發光,流了很多血,想看看你的傷勢,但這條黑蛇不給我過去…你現在怎樣了?要不要緊?”
王鵬宇知道自己的情況,丹田空蕩蕩的想恢復法力絕不是容易的事情,黑龍雖然通靈,但很多事情也是做不好的,自己還得這個姜二郎照顧一二。
他拿出兩顆療傷丹藥服下,不禁苦笑一聲,自己身體強悍,不懼外力攻擊,血肉蘊含的血氣極為強大,尋常藥石之力根本生不起作用。兩顆療傷丹藥服下,醫術驚人的王鵬宇就知道了這點。
“其實我是一個相師。”王鵬宇并沒有瞞他,略微解釋了一下,“相師跟你們熟悉的道士、和尚差不多,能降妖除魔,昨晚那六臂妖怪已經被我除掉,但我也受了重傷。需要你的幫助。”
他看到姜二郎臉色有些遲疑,直接說道:“我還精通醫術,你兒子的腳是懷孕的時候傷了胎氣。先天不足,我能治好他。”
本來他打算找到賴家后人之后,將《催官篇》交到他們手上。告訴他們賴長風的事情,和姜二郎回去的時候,再給他兒子醫治腿腳毛病。這需要連續幾天的針灸和藥物蘊養,因此王鵬宇之前沒有跟姜二郎這樣說,現在見到姜二郎神色猶豫,只好先許下諾言。
果然,姜二郎能為兒子不惜冒著生命危險進山,聽到王鵬宇能治療他兒子的腳,頓時精神一振,什么五通神都拋到腦后了。蹬的一下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什么,你能治好我兒子的腳?”
王鵬宇淡淡一笑:“我連妖怪都能斬殺,肯定也能治好你兒子的腳。”
姜二郎仿佛在催眠自己,連連點頭說道:“對!對!那妖怪都被你收服了。肯定能治好我兒的腿的!”
他老樹皮似的臉頰笑開花:“你要我做什么?只要你幫我兒治好病,我什么都愿意做!”
王鵬宇看了一下散落在地的法器:“你先幫我把我的東西拿過來。”
這一段山道地勢較高,王鵬宇布陣大部分都在露出水面的山石之上,姜二郎很快就將幾顆佛珠、天譴等給王鵬宇撿了回來,但還有好三件法器被洪水沖遠了,王鵬宇現在法力全無。無法和法器聯系起來,也只能等恢復些許法力,再將那些法器找回來。
現在就算知道在什么地方,姜二郎也是無法下水尋覓法器的,他這樣的普通人一下水,恐怕就要被山洪沖到山下,九死一生。
而黑龍雖然不懼洪水,但到底是靈獸,智力只相當于六七歲小孩,簡單的話都能聽明白,但真正要讓它做什么復雜的事情,并不怎么靠譜,或者等它實力不斷提升,靈智才會慢慢增長吧。
這也是王鵬宇需要姜二郎幫忙的緣故。
背包在先前戰斗的時候,王鵬宇運用法力震裂開來,不過裝東西是沒有什么大問題,等出山再買個新的好了。
王鵬宇渾身酸痛無力,動一下身體都猶如刀割,尤其是肩窩和肺葉的傷勢最是沉重,盡管無法內視身體,總感覺體內仿佛蘊含著異物,王鵬宇也猜到恐怕是那五通神的法力還殘存在自己體內,并沒有徹底消亡的緣故。
他讓姜二郎將東西放到破爛的背包里面,隨后才點頭說道:“我還有幾件東西被洪水沖走,不過現在不急,等水退了我再告訴你在什么地方,你幫我撿回來就行。”
姜二郎看了一下地上淡金色的血跡,囁嚅一下說道:“我年輕的時候經常進山,有時和野獸爭斗受傷,得找些草藥敷好,等水退了,我去幫你找些山草藥吧。”
王鵬宇微微搖搖頭:“不用,普通草藥對我沒有用的,我休息一下就好。”
姜二郎憨笑說道:“也是,你是斬妖除魔的高人,醫術比我厲害多了,肯定知道自己的情況。”
王鵬宇笑笑:“也不一定,能醫者不能自醫。”
隨后,他就閉上眼睛,靜靜靠在山壁之上,藥石之力難以湊效,只能等自身的痊愈之力慢慢恢復了。
可惜他的金邊靈芝留在了平山家中,不然這個時候服下,金邊靈芝的強大靈氣和金鐵之氣應該對他傷勢有不少好處的。
接下來沒有什么好說的,兩人被山洪困在這里,姜二郎餓了就吃帶上山的肉脯干糧,渴了就直接喝山水,王鵬宇肺葉受創,胃囊也被震蕩所傷,體內是亂一塌糊涂,根本吃不下東西,幸好他背包還有兩瓶補充靈氣的醉仙酒,讓姜二郎幫忙拿出來,略微喝了幾口,補充身體的能量沒有問題。
不然缺乏靈氣滋養,恢復傷勢就更加遲緩。
饒是如此,三天之后山洪慢慢退去。王鵬宇也只是恢復了半成法力而已。
他終于能勉強的運起法目內視身體的情況,才知道傷勢遲遲無法復原的原因。
現在他全身的金鐵星力都用來鎮壓體內那猩紅的尖錐,肉身其他地方比平常時候虛弱得多,雖然恢復之力還是常人的十倍以上,但傷勢實在太重,常人沒有三幾個月時間也是不能恢復過來的,王鵬宇估計也得一頭半月才會徹底愈合。
而且金鐵之力要不斷的消磨五通神法力。還會給身體帶來更多的傷害,三天時間能恢復半成法力,勉強可以行走。已經很不錯了。
體內有了法力,便能和祭煉過的法器生出聯系,幸好那三件法器和兩顆法珠體質不大。沖走不遠就卡在山石縫隙之間,雖然有碎石泥沙等遮蓋,姜二郎費了不少功夫,根據王鵬宇指引,爬上爬下的來回好幾次,總算把法器都找了回來。
沖下了山溝深澗的一只翡翠手鐲,姜二郎下不去尋覓,黑龍卻是給王鵬宇叼了回來。手鐲并沒有被淤泥掩藏,不然黑龍是很難找到的。
看著法力減退的法器,王鵬宇不禁苦笑起來。這次真的虧大了。
上次和吞金靈蛇爭斗,損失慘重但總算是有血丹回報,如今這次,不但自己都身負重傷,法器也法力減退。身體還有那頑固如同惡疾腫瘤的五通神法力,遲遲不得消除,根本沒有任何收獲。
不過說來奇怪,本來王鵬宇煉化了血丹之力,心道不穩,經常會生出失神、興奮之類的感覺。如今卻是平復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法力消退,身體虛弱的緣故。
發現如此情況的王鵬宇,干脆從背包拿出那顆還有大半個拳頭大小的血丹,小心用天譴削了指甲大小的一小片下來,含在嘴里,等血丹之力化成自身血氣補充身體虧損。
血丹之力是最為純凈的血氣精華,其實不用什么煉化,跟尋常食物一樣,身體的消化吸收功能還在的話,就能慢慢吸收,因此法力全無生命力枯竭的賴長風都能慢慢的吸收血丹之力,王鵬宇現在身體重傷,說起來情況比賴長風要好一些,吸收血丹之力并不成問題。
被削了小片的血丹,表面紅芒流轉,血氣流動,隨后缺口就消失不見,還是圓球形態,王鵬宇將其放回背包,才淡淡對姜二郎說道:“我們也在山中耽擱了幾天時間,現在山洪退走,勉強可以行走,還是先到戚家村吧。”
姜二郎自然沒有問題,這王鵬宇越快辦好他的事情,就越快回去給他兒子治療腿疾,因此點頭憨聲說道:“行。這里過去戚家村,只有龍須溝哪里地勢低矮一些,淌水過去還是可以的。王先生你的身體還好吧,需要我背你過去不?”
王鵬宇腋窩的傷口還沒有愈合,抬起手臂甚至能看到粉紅的肉芽絞纏在一起,估計再過幾天就能長到一塊,搖頭說道:“不用了,走慢點沒有問題。”
黑龍并沒有縮小體型的纏到王鵬宇的手臂,而是化境氣息外放的游走在前面,驅趕猛獸兇禽,免得驚擾到王鵬宇。
到了龍須溝,地上還有膝蓋深的山水在,不過水并不是很混濁,勉強能看到下面的情況,王鵬宇多口問了一句:“姜大叔,你知道斷魂谷這個地方嗎?”
姜二郎本來正在擼起褲管準備下水,聞言便停了下來,臉上有些奇怪的表情:“難道你要到斷崖谷去?”
王鵬宇點頭說道:“其實我到戚家村,是聽說戚家村的人知道怎么到斷崖谷。”
姜二郎哈哈笑道:“你怎么不早說?我早年進山,也是遇到暴雨,等山洪退去,遇到一只半大的黑熊,射了它一箭,順著水流追了過去,無意中發現一個奇怪的山谷,可能就是你要找的斷魂谷。”
“到了山谷,我見到里面竟然有好幾頭黑熊在,還有不少體型巨大的野豬,不敢追進去,只得轉身回走,卻是迷失了路,好不容易才繞了出來的。跟鎮上的人說了一下,又帶著人進山,可惜已經找不到那個山谷,后來鎮上的老人說這個山谷是傳說的斷魂谷。”
王鵬宇有些不解的問道:“那你現在能找到進谷之路?”
姜二郎點點頭:“你不說我還記不起來,當初也是這樣。順著水流走就能到那谷中。上次我見到谷中有一道巨大的裂縫,可能是通向地下暗河的,洪水一直進去都灌不滿它,這龍須溝彎彎曲曲,坑道極多,但最深一條溝壑,應該通往斷魂谷之處。”
“我們可以在這里等一下。等山水再退一些,順著水流找一下,看能否到那斷魂谷。如果不行,繞回來到戚家村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王鵬宇點點頭,要是能直接找到斷魂谷就能省去很多麻煩。他現在的情況不適宜在山中逗留太長時間,萬一遇到什么危險情況,黑龍也不一定能護得住他。
而且被困在他體內的五通神,明顯是一個分身來的,附近肯定還有類似當初的五通神像本體,王鵬宇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自己行蹤,盡管好幾天都沒有見到它出現,說不定只是和自己一樣法力減退暫時不能出來,萬一恢復過來就麻煩了,越快離開這里越好。
姜二郎算是半個“大山的兒子”。對山里的情況十分熟悉,等山水下降了一指深,就招呼過王鵬宇,順著龍須溝的山水朝山中走去。
路上遇到好幾條分岔的水流,姜二郎略微觀察一下就選擇了其中一條跟過去。大概走了兩三個小時,王鵬宇耳中聽到轟隆的瀑布水流之聲。
姜二郎臉色一喜,笑道:“應該是這里不錯了,當初我也是聽到這個聲音跟著過去,才見到幾頭熊瞎子在水邊喝水的。不知王先生到這里有什么事?需要多久才能離去?”
王鵬宇點點頭:“我是來找人的。你現在這里等一下,我進谷看看。如果兩天我都沒有出來,你可以先回去,我出去了就到馬峰鎮找你。”
姜二郎嗯了一聲:“那你小心點,山谷猛獸很多。路上我留下了標記,你順著標記出山就行。”
他知道王鵬宇實力驚人,還有一條詭異而通靈的黑蛇守著,但如今身負重傷,若是同時面對幾頭熊瞎子,還是十分危險的,忍不住提醒一句。
正所謂關心則亂,他關心的自然不是王鵬宇,而是他的兒子腿疾,問題他兒子的病要依靠這個年輕人幫忙醫治!
王鵬宇雖然只恢復半成法力,身體不能激烈運動,無法和暗勁武師術士對抗,自保之力還是有一點的,加上黑龍的化境氣息,敢靠近它的野獸絕對不多。
就像草原上的鬣狗,要不是實在餓瘋了,都不會圍攻一頭落單的雄獅。
來的路上,王鵬宇堪輿過此地的地形地貌,實在驚異無比,不得不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此地竟然是天然而成的迷陣之地,正好龍須溝最深的溝壑能通過這個法陣。
怪不得孟慶輝說沒有什么人知道這個地點,當初姜二郎能安然走出這個里,估計也是順著龍須溝走,運氣不錯才能離開這里的。
對王鵬宇來說,就算沒有姜二郎留下的標記,離開這里也不會有問題。
慢慢的走入了山谷,看到山谷中的地形,王鵬宇已經可以確定這就是孟慶輝說的斷魂谷,谷中的情況和孟慶輝說的一致。
地貌雖無常勢,滄海也能變桑田,不過要讓大自然地貌發生改變,不是朝夕之力,孟家人離開這里許久,谷中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孟家人和賴家人以前就住在相對安穩一些的內谷,賴家人估計也是因為這里最為隱秘,才會搬到這里,天師道的人要是沒有確切消息,基本是不可能追查到賴家人行蹤的。
谷中草木茂盛,果樹到處都是,是一處靈氣不弱的谷地,比王鵬宇突破暗勁選擇的犀牛望月谷地還要濃郁一些,只是范圍更為遼闊,靈氣分布均衡,不像犀牛望月那樣有靈氣中樞之處,因此這里的猛獸雖多,但并沒有犀牛望月谷那樣的猛虎之王。
難怪壯年時候的姜二郎都不敢進入谷中,王鵬宇遇到的幾頭黑熊,身形都是十分健碩,足足比外面的黑熊要大一倍以上,雖然畏懼黑龍的氣息,卻是沒有驚慌逃竄。
就算黑龍是化境道行,尋常情況下都不會招惹好幾頭都是暗勁道行黑熊的熊瞎子家族。
另外王鵬宇見到的幾頭野豬同樣大如牛犢,怕沒有千斤之重,兩根獠牙如兩把長劍似的,紅通通的眼中兇光閃爍的看著王鵬宇,顯然都是吃肉食的長大的,要不是黑龍在,恐怕馬上就會過來將王鵬宇撕成碎片!
這里青草茂盛,野果眾多,能養活許多食草和雜食動物,也有許多昆蟲蛇鼠,這些野豬食物充沛,自然是以肉食為主,而不是選擇淡然無味的山薯野果等果腹。
深入谷中三四里路,左邊有一個稍微凸起的山石平臺,根據孟慶輝說的,石臺之上有個隱秘的山洞,猛獸不能進入,以前一到夜晚,孟家人和賴家人就會到洞中過夜休息。
王鵬宇見到平臺上面的雜草小樹都被清掉,上去的唯一一條路徑被結實的木柵欄圍著,看痕跡是最近才布置的,已經肯定賴家人到了這里,不過并沒有魯莽上去,免得引起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