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一章 戰場的角落
當夜色開始籠罩戰場時，轟響了一整天的戰線才有了少許的平靜。
幸存下來的海博特正在戰壕里保養自己的武器。
他自己的附魔長劍早已在戰斗中遺失，現在手里的是一把有些類似軍用鏟的武器――這是他那位大個子戰友的遺物，對方在和一頭劣魔督軍纏斗時，被那種怪物長滿了骨刺的雙手拗斷了脖子。
當然隨后海博特就給已經半死的劣魔督軍補上了一劍，為那個戰友報了仇。
救世軍的先鋒兼偵查部隊，也就是番號‘五月花’的部隊全都是好手，就連英雄都配屬了整整四人，雖然被深淵軍打了個猝不及防，但在付出了慘重的傷亡之后，好歹還是穩住了戰線，沒有被敵軍給直接鑿穿。
當然，深淵軍毫無章法的進攻也是能夠堅守下來的主要原因之一――哪怕是魔王都沒辦法讓那些頭腦簡單的怪物們做到令行禁止吧。
只不過慘重的傷亡顯然帶來了士氣的下降，戰壕里沉重的氣氛就是最顯著的表現之一。
“我們被斯坦因放棄了嗎？”坐在角落里抱著膝蓋縮成一團的一個少年突然打破了寂靜，開口說道。
海博特認識他，這小子是個新兵，只不過因為在訓練營里成績不俗，這才被破格配屬到了他們五月花部隊。
只是這次的實戰似乎給這個小鬼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海博特自然不會試著去求對方心理陰影的面積，他只是探出腦袋望了眼黑漆漆的天空，覺得那里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看著地面，然后又縮回戰壕：“為什么這么說？”
“我們堅守了一整天！但是斯坦因卻連一支援軍都沒有派過來！”
那個新兵大吼了起來，似乎想要借助這個行為來發泄心里的恐懼和憤怒：“他們肯定已經放棄了這條戰線，我們現在絕對只是被他們當成了拖延時間用的棄子而已！”
“參加軍隊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做好被當成棄子的覺悟。”
這個時候，戰壕里的最后一人開口了。
他少了一只手，傷口用臟兮兮的軍服包扎著。雖然止住了血，但也增加了感染的可能。隨軍牧師已經死的差不多了。最初的混戰使得沒有太多人有余力保護那些自身戰斗力不足的牧師，這也導致了其后大量士兵因為得不到救治而死于傷勢。
但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人另一只手里的東西。
那是一柄長到幾乎占據了大半個戰壕的騎士槍，雖然此時被厚重的血污覆蓋著，但上面那些精靈紋飾和閃爍著幽芒的符文卻依舊給人一種高雅別致的感覺。
這是一件英雄寶具，而它的主人自然也是英雄。
“這不一樣！”新兵小子梗著脖子，沒有往日里對英雄的敬仰。只是死死地瞪著對方：“你的武器可以讓你輕易突圍出深淵軍的包圍，所以你才能說出這種話！”
“我不會逃的。”英雄沉聲說道，他沒有絲毫猶豫或迷惑，直視著新兵的眼睛，再度重復道：“我絕對不會拋下戰友逃跑的。”
氣勢被徹底壓制的新兵突然有種啞口無言的感覺。
“嘿，雖然打斷你們的交談并不禮貌，不過我總覺得外面的天空有些奇怪啊。”
再度將腦袋探出戰壕外，然后又縮回來的海博特出聲打斷了兩人的對峙。
“怎么了嗎？”
因為知道海博特是最先察覺到深淵軍突襲的幾個人之一，那個英雄似乎對于他的發現十分重視。
“天太黑了。”
海博特剛剛說完，新兵小子就笑了起來。
“現在是晚上。晚上天會黑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他咧開嘴，以為這是海博特用來活躍氣氛的笑話。
但顯然英雄不那么想：“這是什么意思？”
“今天沒有月亮，一個都沒有。但也沒有星星…甚至我連烏云都看不到！一定要說的話。我覺得我們簡直就像…”海博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搜腸刮肚，尋找合適的語言：“就像被關在了一個倒扣的鐵鍋里一樣！”
“原來如此。”
英雄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因為我是魔劍士，對于魔法和深淵魔物的類法術能力都不太熟，所以在我出發之前，我的摯友，一位名叫伊索的大魔法師曾經告訴過我一些需要注意的情況。”
說著他也學著剛才海博特的動作，將自己的腦袋探出了戰壕。看了眼黯淡無光的天空，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其中似乎就有現在的情況…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么現在恐怕五月花部隊已經被名為‘黑暗天幕’的結界給籠罩了起來。”
“這什么黑幕結界有什么作用？難不成就只有讓天空更黑？”新兵小子好奇地問道，和年齡相符的旺盛求知欲令他對于戰爭的恐懼有了些許的緩解。
“當然并非如此。除了能夠提升陰影魔法和一些特定黑暗法術的威力之外，黑暗天幕還能夠隔絕一些魔法波動――據我所知，所有遠程通訊的法術都是通過魔法波動進行交流的。”
頓了頓，他的臉色變得有些嚴峻：“換句話說，很有可能直到現在為止，斯坦因都沒有能夠獲得我們遭到了深淵軍襲擊的情報！”
說著，英雄環視了一下自己周圍的兩人。
“我想，我們得派人去給斯坦因送信了。”
整個戰壕里就這樣沉默了下來。
突然凄厲的慘叫和憤怒的吼叫聲打破了夜晚那珍貴的寧靜，使得整個戰線再次沸騰了起來。
類似銅鑼的敲打聲也隨之響起，一同響起的還有夾雜著各地方言的警告聲。
“發生什么事了？”新兵一個激靈，拿起了自己手邊那把已經卷刃的長刀，身體微微地顫抖著。
“有人被鬼面梟襲擊了，深淵軍的攻擊又開始了。”
海博特側耳傾聽了一下警告的內容后，向另外兩人說道。
“沒有時間猶豫了，你們兩個試著向后突圍，我會對五月花的指揮官說明的！諸君，人類的未來就靠你們了！”英雄也拽起自己的騎士槍.堀龍王，朝兩個表現截然不同的戰友鄭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