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挖墻腳
在圖書館西維果然發現索菲婭正躲在自己常待的閱覽室一角，靜靜地看著書。
明明剛剛才經歷了那種事，不管怎么說都不可能那么快就冷靜下來的吧。
西維看著逞強的少女，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然后重整了一下臉上的微笑，朝著她走去。
“喲圖書管理員”
少女的目光從手上那本大部頭書移到了西維臉上，然后又馬上移了回去：“如果是來安慰我的話就免了，我現在很好。”
“我才沒那種閑功夫咧。”西維沒有在意她的語氣，而是繼續做出漫不經心的樣子說道：“只是想問一下關于解毒藥劑的煉金配方和論著能在哪里找得到而已，我下節課有用。”
“那個的話在第五藏書區，頭文字D的幾個書架上應該有相關的書籍，我個人比較推薦《巫毒全方》和‘瘋狂的羅曼教授’系列里的《羅曼漫談——論礦物毒與生物毒》。如果只是一般論的話《標準煉金配方？藥劑篇》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雖然索菲婭似乎有點不太高興，不過作為一個圖書管理員，少女還是很盡職地詳細回答了西維的問題。
“你對圖書館里的書都很熟悉嗎？”
見她隨口就報出了一堆書名，西維不由有些好奇地問道：“還是說你已經都看過了？”
“這個圖書館里書可是多的驚人，怎么可能全部看過。”少女的目光沒有離開自己手上的書本，就那樣隨口回答道：“除開禁書區的話，我大概只看了三分之一左右吧。”
“居然看過那么多！？”西維這次是真的嚇到了，雖然早就知龗道這丫頭喜歡泡在圖書館，可沒想到居然真的啃完了那么多書。不過他馬上就有些狐疑地問道：“該不會只是囫圇吞棗的看完了吧？”
少女‘啪’地一聲合上了手里大部頭書，站起身盯著西維，隨后挺著發育并不豐滿的胸部開始背誦了起來：“晾干的苦艾草十二克，牛黃二十三克，諾米蘭酒五十毫升…”
雖然乍聽上去好像亂糟糟的沒什么條理。不過對于魔藥學也有些認知的西維卻馬上注意到了其中的關鍵點：“等等，你報的這個難道是…”
“泛用解讀藥劑的配方。”少女亂蓬蓬的米紅色馬尾辮驕傲地翹著，臉上表情極為自然地說出了西維注意到的地方：“對于大部分的毒素都有不錯的效果。即使這樣你還認為我只是囫圇看書嗎？”
“額…”西維汗顏。看來自己無意的一句話把少女惹毛了：“好吧好吧，我承認你博學多才還不行嗎。”
索菲婭瞥了西維一眼，又坐了下去，拿起另外一本書看了起來。
“不過既然你對這種理論那么了解。為龗什么會通不過升學考試呢？”
雖說西維一開始并沒有打算追問少女的事，不過現在少女的問題已經被別人揭開了，他自然也沒辦法繼續視而不見了：“其他姑且不論，理論考試的話成績肯定沒問題才對啊？”
索菲婭似乎對西維接二連三打擾她看書有些不滿，而且難得她已經打算忘了剛才的事。沉浸在書海中時，他卻再一次把那個話題給拎了出來，這不是讓自己正在看的書都變味了嗎！
少女氣鼓鼓地看著一臉無辜的西維，兩人對視了數秒后，少女腮幫子里的氣才噗咻一聲放空了“沒錯，我連續三年理論考試都是滿分。”她干脆合上了書本，和西維說了起來：“但同時我的魔法實踐考試連續三年都是不合格，所以才只能勉強掛在及格線上。”
聽出來少女的話還沒說完。西維老老實實地閉著嘴。等待著她的下文。
“明明出生在朗格家族，對于元素的親和也沒什么問題，但是我的魔力天賦卻非常糟糕。能夠儲存的魔力龗量甚至連法師之手都難以維持。這樣一來，無論擁有多少魔法知識、無論對元素的親和力多強，我也沒辦法施展除了魔法飛彈之外其他的魔法。”索菲婭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樣，顯得十分淡然。但西維卻聽出了在這份淡然之下，少女的悲傷與痛苦：“七曜女神真是殘忍呢。給了我尊貴的朗格姓氏和出色的元素親和力，但卻沒有給我能讓這一切化為力龗量的基礎。無論我怎么努力。最龗后的結果都不會有所改變——沒有魔力的話，根本就連魔法師都算不上啊！”
她往日里堅強的外殼在這個時候完全支離破碎，在西維眼中現在的索菲婭和因為害怕打雷而用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女孩完全沒什么不同。
“鼴尾草主要的用途有那幾種？”西維摸了摸下巴，突然冷不丁地問道。
“祛除水腫，還能緩解魔法造成的潰爛，在防黑水蛭藥劑中也能作為重要的輔助原料。”原本顯得有些悲傷的少女馬上脫口而出，看來她確實對于魔藥有著豐富的理論知識。
“請舉出符文‘露娜’的含義與至少三種主要參與附魔類型。”
“‘露娜’是出自精靈語，原意為‘靜謐的月光’，在人類魔紋學中一般作為‘靜默’和‘休憩’的詞義使用，主要參與附魔有‘魔法中斷’‘咒文抽取’和‘魔力恢復’，都是高級附魔類型。話說這個連三年生都不一定會學，你問這些干什么？”
“第三問，‘猛犸龍’和‘海猛犸龍’有什么區別？”
“四足獸類和海洋爬行類，雖然名字很像但這兩個完全不是同一種類好不好。”
隨后西維又陸續問了一些完全沒什么關聯的問題，索菲婭耐著性子全部解答完后，奇怪地望著西維：“從剛才開始你就在問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呢？”
西維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走到了窗口，推開窗戶。
臨近傍晚，已經有徐徐晚風攜帶著夕陽的余暉從窗外吹入。春天的風帶著能夠讓人頭腦清醒的味道，撩撥著西維的法袍與帽檐，他露出了斗志滿滿的笑容，認真地說出了讓別人聽到會覺得無比狂妄的話：“我啊，遲早要創辦世龗界第一的魔法學院，成為世龗界第一的學院長。”
“…你還在做夢嗎。”索菲婭已經被他的話驚呆了：“那種事擺明了不可能成功的。”
老實說如果西維說要成為大魔法師或是傳奇大`法師什么的少女還不會太過驚訝，畢竟那是所有魔法師的夢想，誰都不會去嘲笑自己的夢想。更何況現在的西維確實有年輕和天賦（在他們看來）雙重資本。
但是要創辦世龗界第一的魔法學院，這未免也太癡人說夢了一點。其他不說，擁有國家作為后盾，創辦者也是傳奇大`法師的藿莉安國家魔法學院此時在東部平原所有學院中也只不過排在上游，距離前三甲都有一定距離，更別提超越圣多拉貢學院了。
就算西維真的創辦起一座師資力龗量雄厚，資源豐富的魔法學院，但是口碑什么的都是要靠時間慢慢累積的，在擁有一定的歷史底蘊之前，無論你把自己學院說的多么天花亂墜也不會有太多學生加入。
這就是現實。
除了少數天資卓越、后天條件也十分富足的人之外，一般人的現實和理想終有著難以逾越的距離。
就像索菲婭，她為了追尋自己的理想成為一個偉大的魔法師而不顧天賦測定的結果，毅然來到了藿莉安學院。哪怕因為她那近似離家出走的舉動使得家里除了學費之外沒有額外給她哪怕一個銅子，但她卻依然一邊在圖書館兼職管理員一邊認真學習著，依靠那微薄的補貼和學院免費的飯菜，一直咬牙努力，而且一努力就是三年。
不明真相的同學們的嘲笑與侮辱，教授們出于善意但卻十分傷人的勸解，和期末檢定那與付出的心血女里完全不成比例的成績，都沒有讓她放棄希望。
但最龗后迎來的卻并非成功，而是現實無情的沉重打擊。這讓少女心里充滿了沮喪和對未來的迷茫——堅持自己的理想真的是錯誤的嗎？人類終究沒辦法跳出上天的給自己劃定的，名為天賦的怪圈嗎？
“能不能成功那就是我的事了。”西維按住自己的帽子，回過頭向少女露出了一個溫和而又堅定的笑容，就像是再說無論遇到什么樣的艱難險阻都不會放棄自己的理想一樣：“在此之前，索菲婭朗格小姐，你愿意出任我的學院的煉金學教授嗎？”
“…你說啥？”少女覺得自己聽錯了。
“你已經通過了我的測試，光以理論來說你的煉金學知識已經足夠。來出任我學院的煉金學教授吧！”西維毫不猶豫地說道：“反正如果你今年還沒辦法晉級的話就會被退學吧？這樣的話就干脆加入我的學院好了！”
原來剛才那個是測試嗎…
少女看著一臉希翼的西維，低下頭考慮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西維也沒有催促少女的意思，只是那樣磕在窗沿上，眺望著山城的景色，任西方天空的顏色變得越來越鮮艷。
直到時間即將臨近閉館時，少女才深深吸了口氣，抬起頭望著西維，做出了自己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