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九章 理念的教育
“雅克40和雅克42？沒有問題，但我們要49的股份！”巴拉諾夫毫不猶豫的道。
他顯然對林鴻飛的行事風格做過調查，知道這是一個掌控欲望極強的年輕人，要么就將一切掌控在自己手里，要么就干脆不做，為了這次的合作能夠成功，他真的是煞費苦心，連一開始提出一個超高的價碼、然后慢慢地往下侃價、最后“不情不愿”的放棄控股地位這種談判策略都沒有用。
按理說，49的股份不算少了，雖然花旗銀行向林鴻飛提供了一筆總額為6.6億美元的貸款，但這其中卻有4.5億美元是用于Ti6Al4V鈦鋁釩鐵五級鈦合金項目，真正給飛機制造廠和航空發動機制造廠的貸款只有2億美元，雅科夫列夫設計局拿出一個200人的合作團隊和雅克40、雅克42這么兩款飛機來和林鴻飛合作，卻只要不到不到一億美元的股份，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優惠，這簡直就是優惠大酬賓！
但林鴻飛顯然對于這個價格并不領情，他搖搖頭，“最多30！”
“這不可能，”巴拉諾夫氣沖沖的站起來作勢要走，“你們只有兩億美元，我們卻有一個200人的團隊和兩款飛機，憑什么只能占30的股份？”
“因為我們公司也有一個總人數近200人的航空飛行器研發實驗室，我們有著先進的研究設備和獎勵體系，我們還有四款飛機的技術專利所有權，我們公司有我們共和國最大型飛機的總設計師馬鳳山先生，但是恕我直言，巴拉諾夫先生。自89年雅科夫列夫先生去世之后，雅科夫列夫設計局就再也沒有什么能夠拿得出手的重量級人物了吧？”
林鴻飛并沒有攔住巴拉諾夫，而是望著怒氣沖沖一副作勢要走人的他，一臉的詫異，“巴拉諾夫先生，您不會只考慮到我的那2億美元，沒考慮到這些吧？”
巴拉諾夫頓時有些尷尬。
他還真的是有意忽略了古齊省工業制造有限公司的這部分人力資源，別的人且不說，都是各大航空設計局被歐美航空公司挖剩下的小嘍啰，或者本身就是在自己的公司郁郁不得志的人。但馬鳳山不同，不管是在西方世界還是在蘇聯，當時對他的評價都相當高，當年運十項目下馬的時候，蘇聯航空界對他的遭遇十分惋惜。評價道：“他只是缺一臺好一點的發動機。”
這是一個可以在任何一個飛機設計和制造集團擔當總設計師的人，最起碼也是某一個具體機型的總設計師。有了他。這家公司就有了最重要的骨架和核心，換句話說，即便是沒有雅科夫列夫設計局的參與，古齊省工業制造有限公司也能搞出自己想要的飛機，對于他們而言，雅科夫列夫設計局并沒有自己所想的那么重要。
這是個讓人沮喪的消息。但這就是現實，巴拉諾夫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低頭了，“40！不能再少了…經驗和智慧是無價的。”
“35。如果不成，我就去你們設計局去挖人。”林鴻飛祭出了殺手锏。
“成交！”這一次，巴拉諾夫答應的特別痛快。
達成了協議，雙方之間的距離感立刻就小了很多，心情大好的巴拉諾夫甚至還向林鴻飛炫耀了一把雅科夫列夫設計局對雅克42的改進工作的設想，“我們的設想是在雅克42的基礎上推出兩款配備西方航電系統的雅克42衍生機型，暫時分別命名為雅克Y42D100和Yak142。”
“但是這兩款機型上還是有些不同的，雅克42D100沿用了雅克42D的機體和扎波羅什進步機器制造局生產的D36渦輪風扇發動機，只是航空電子系統采用美國的產品，但自動導航系統則沿用俄羅斯的系統。雅克142是對飛機的整體設計和結構作出改動，使其配備美制數碼航電系統的Yak142擁有整個家族中最高的航程，”說到這，巴拉諾夫有些得意的向林鴻飛炫耀，“林，你覺得我們的設想怎么樣？”
“說實話，不怎么樣。”林鴻飛這毫不客氣的一句話就讓巴拉諾夫一下子愣在了當場，他呆呆了半天，才吃吃的問道，“為…為什么？”
“因為不管你們怎么改動，這也是一架蘇系飛機，沒有為西方世界創造價值，西方世界是什么世界？是資本主義世界，一切以資本說話，說的實際一點，就是資本為王。不管你們將雅克42該的多么優秀，都不能改變這兩款飛機不能為西方社會創造價值、不能為政客們帶來利益和工作崗位以及選票，對于西方的飛機制造企業來說，還會對他們進行沖擊，他們必然會想方設法的來對你們的產品進行狙擊，因為你們侵犯了他們的利益，還妄圖到他們的飯碗里去搶他們的肉吃…相信我，你們的改進型雅克42絕對一架也賣不出去，你們會面臨各方面的壓力。”
“怎么會這樣？美國不是民主和自由的嗎？歐洲不是民主和自由的嗎？”聽得林鴻飛的這番話，巴拉諾夫不由得搖晃了兩下，這個道理，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也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但他卻在一瞬間選擇了相信林鴻飛的話，原因很簡單，不是因為林鴻飛的話有魔力，而是因為這兩年美國和歐洲對待俄羅斯的態度，讓他們在逐漸的開始反思。
但是也僅僅是反思而已，反思的程度也僅僅是對自我的懷疑：是不是我們的“民主”和“自由”做的還不夠好，所以我們的西方伙伴們還對我們比較失望？
這種反思，還遠沒到徹底認清美國和歐洲列強對待俄羅斯的真正態度上來，更不要說如同林鴻飛這般，將這其中的關系掰開揉碎了細細的分析給他聽。
“民主和自由也要吃飯啊，”林鴻飛兩手一攤。“偌大的西方就養活了三家大型飛機制造企業，三條狗在一個飯盆里搶食吃已經夠慘烈了，你們認為…啊，呸呸呸…”
說了半天，林鴻飛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將自己給饒了進去：這不是自己在罵自己是狗嗎？！這可真是…低級到了幼稚的錯誤！
“哈哈…”巴拉諾夫卻笑了，雖然是一臉的苦笑。
但是苦笑歸苦笑，他必須承認林鴻飛說的十分在理，這個結論的得出，對他的打擊不輕，“難道我們的雅克42就沒有希望了？”
“誰說的？”林鴻飛一臉詫異的望著巴拉諾夫。“你怎么會這么說？”
“你說的啊？”巴拉諾夫很奇怪林鴻飛怎么會對自己剛剛才說過的話就反悔，“你不是說…”
“哦，我是說了，”林鴻飛爽快的點點頭，“比如我們公司的這個美國分公司吧。如果我們的飛機是在美國生產的，大多數的原材料都是從美國采購。為美國帶動了經濟、增加了就業。另外還扶持了一些政客，我們為資本主義作出了貢獻，就算那些航空器制造企業不甘心，也沒辦法。”
他并不想對巴拉諾夫說自己公司未來生產的鈦合金產量，有50會被美國軍工企業給包圓、剩下的50當中估計也會被美國市場給消化的這個事。
巴拉諾夫點點頭，他總算是明白了這其中的差別。現在的他越發的不敢小覷林鴻飛了，小心的向林鴻飛討教道，“那么現在呢？我們要怎么做？”
“這個我需要好好地想想，我需要先想明白這兩款飛機的用途。但首先一點，你們目前要做的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為雅克40和雅克42這兩款飛機減重。”
“給飛機減重？”巴拉諾夫詫異的問道，“為什么？”
“因為我們做的事純商業用途的民用飛機，不用考慮戰時臨時轉為軍用，所以這部分的結構冗余可以去掉…比如我記得好像雅克40和雅克42這兩款飛機都有在非鋪裝跑道、草地甚至是戈壁跑道上起降的能力，對于民用飛機來說，這完全必要，只要保證飛機能夠在正常的鋪裝跑道飛機就行，不需要考慮戰時軍用等額外的冗余。”
前蘇聯的客機在設計的時候就考慮到在戰時能夠迅速轉為軍用，所以結構結實，起落系統強悍，不要說雅克42這種最大起飛重量50多噸級別的中型飛機，哪怕是圖154這種100噸級別的飛機，都可以在最惡劣的非鋪裝砂石跑道上起降…當然，后果無非就是起落架的使用壽命大大縮減罷了，但毫無疑問，這種能力在和平時期沒什么用，但在戰爭時期或者臨戰時期，作用卻不是一般的大！
在林鴻飛的感覺中，蘇系飛機則如同他們的其他工業產品一樣，皮實耐用，用量十足…但是對于商業運行來說，用來十足也意味著另外一個詞：經濟性不足。
歐美系商業飛機總有種“薄皮大餡”的日本車的感覺，都是屬于剛剛超過各國民航飛機設計要求一點點的樣子…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這意味著巨大的經濟性，畢竟，商業企業總是盡可能的縮減成本、提高利潤。
當然，這些飛行器制造企業自己和波音粉、空客粉們是肯定不承認自己“薄皮大餡”的，他們會說自己采用了什么新技術、新材料、新理念，但事實上，就用料上一點來說，就是不如蘇系客機用料十足。這也可以理解，人家還可以專門設計軍用機，再賺一筆錢，根本不用考慮戰時臨時轉為軍用的事情。
實際上，蘇系客機是相當結實耐用的，2000年之后的第一個10年里，俄羅斯航空公司事故頻發，主要原因倒不是蘇系飛機的設計不行，更不是西方媒體上宣傳的蘇系/俄系飛機的安全性差，蘇系客機的安全性并不差，而是這些飛機常年缺乏維護和保養，很多甚至都銹蝕的厲害，同時也和飛行員的駕駛水平有關系。
但就這樣，這些飛機一樣飛，換成歐美系商業飛機，在這種糟糕的飛機狀況早就不能飛了，但就算是這么糟糕的機況，他們一樣飛的歡快。看看波音系列的客機除了多少事故吧？也沒幾個說波音飛機不安全的，為什么呢？因為人家的公關工作做的好…必須要承認，這一點上蘇系客機和運營企業就遠遠不如了。
巴拉諾夫倒是沒有想到這么說，但是他考慮到了另外也問題，小心翼翼的對自己未來的老板道，“可是…安全性不足的話，出了事我們就要賠很多錢。”
林鴻飛登時大暈：“你忘記還有保險公司這回事了？每年航空公司和機主都要花一大筆錢買保險，為的不就是當飛機出了事之后不用自己來承擔主要賠償責任？否則誰會心甘情愿的每年拿出一大筆錢來給別人？”
巴拉諾夫登時羞愧的恨不得掩面而去…俄羅斯不是沒有保險公司，但同西方世界已經成熟的保險業比起來，俄羅斯的保險公司簡直太稚嫩了。
“我再一點，巴拉諾夫先生，這一點非常重要，在對這些飛機進行減重的同時，一定要按照美國聯邦航空條例第25部的規定對飛機進行修改，我們的飛機是要取得美國聯邦航空局適航認證的，取得了FAA的適航認證證書，對于我們的產品進去其他國家乃至歐美國家的市場至關重要。”
說到這個，巴拉諾夫傲然的笑了，“林先生，您可能不知道，雅克42在設計之初就是按照美國聯邦航空條例第25部的規定進行設計的，設計目標就是以便于打開國際市場，這一點您完全不必擔心，我回去后就會安排雅克40和雅克42的減重工作，至于您，您還是想想市場上需要一架怎么樣的雅克42吧。”
“這個家伙…”林鴻飛也笑了，但是這一刻，他終于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