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糧液的大名,哪怕沒喝過酒的黃口小兒也聽說過,但對于山村里這些只有家里來了“貴重”客人的時候才舍得花三五塊錢買瓶瓶裝酒、平日里好喝兩口的也不過是喝散裝白酒的村民們來說,五糧液是屬于如同夢一般高高在云端的東西。
若不是林鴻飛“強行”打開了一瓶,劉老漢說什么也舍不得喝:這酒怎么能隨便亂喝呢?萬一將來家里有什么大事需要求到別人頭上,一瓶五糧液那可是了不得的東西!
不過當劉老漢的目光不經意間飄向自己老兩口的臥室那邊的時候,劉老漢忍不住咂咂嘴…里面還有整整一箱子呢,女兒說了,這兩瓶就是姑爺給自己開葷的。
這姑爺真是沒得說的!劉老漢回味了一番五糧液那香醇的質感:好酒就是好酒,怪不得賣那么貴,還只給大領導喝,真是有道理的啊。
原本對女兒這么“不明不白”的跟著這位新姑爺,劉老漢心里多少還是有點疙瘩,這個也很容易理解,雖然自己女兒是個死了男人還帶著個拖油瓶的寡婦,可給人家做小老婆…任何一個父母心里都不會是個滋味,哪怕做小在這塊土地上已經有了幾千年的傳統,但是現在,親眼看著林鴻飛這位姑爺除了不能給女兒那張結婚證之外,其他的可比原來那個混蛋強得多了,對自己也夠孝敬,女兒跟著他也不會吃虧,劉老漢的心里也扭了過來,自己安慰自己:都這樣了,咱還能怎么辦?
既然已經有了一家人的覺悟,劉老漢就忍不住拍了拍腦袋,咂了一口酒,笑瞇瞇的向林鴻飛問道。“姑爺,既然你和秀娥都這樣了,那我多嘴問一句,你們倆什么時候擺擺酒席?”
嗯?擺酒席?林鴻飛一愣,忍不住扭過頭去看劉秀娥:這是個什么情況?
若非林鴻飛對劉秀娥足夠的了解,知道這個風韻少婦絕不會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向自己施壓、想要和自己扯一張證,林鴻飛幾乎要起身走人了:你想要干什么呢?
可即便是如此,林鴻飛也有些茫然不解。并不知道農村里還殘留著這種幾千年的“封建思想殘余”的他。心里本能的認為,只有兩個人結婚才會在女方家里擺酒席,現在這是個什么情況?
“爸,您說什么呢?”劉秀娥的臉頓時又紅又白,又是害羞又是緊張,和林鴻飛擺擺酒席?這個事情她當然想。但她卻從來沒敢和林鴻飛說過,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怕林鴻飛不同意。可是任憑劉秀娥怎么想。也沒想到自己的老父親會在這個時候提出這件事來…鴻飛會不會以為自己是在恃寵而驕?
“丫頭,你別說話,聽姑爺說!”一直都是笑瞇瞇的說話的劉老漢。轉過頭還狠狠的瞪了劉秀娥一眼,這才有轉過頭來,向林鴻飛笑瞇瞇的問道,“姑爺你的意思呢?”
林鴻飛看向劉秀娥,其中的味道意味深長。頓了頓,這才說道,“酒席肯定是要擺的,不過秀娥沒給我說過咱們這邊的習慣啊,嗯,這個酒席要怎么布置,有什么講究?”
林鴻飛笑瞇瞇的回答著劉老漢的話,看上去似乎也對這個事情并不介意,可劉老漢卻并不知道,此刻林鴻飛的大腦正迅速的運轉著,高速運轉的大腦迅速的判斷著劉老漢的意思,在回來之前,林鴻飛心里就有了這個想法,如果只是簡單的擺幾桌酒席,給劉家村的人傳遞出劉秀娥已經是自己女人的這么一個信號,那么這個酒席林鴻飛一定會擺,但林鴻飛心里怕的,就是這個酒席會不會還藏著其他的什么意思?
若是林秀娥想要借著這個機會往上爬,就是林鴻飛絕對無法容忍的,不允許自己身邊出現一個心急如此深沉的女人。這邏輯聽起來卻是有些無恥,可事實就是如此,林鴻飛從來也不認為自己是個心腸軟的爛好人。
“你姐夫這人不錯,”親眼看著林鴻飛二話不說,眉頭皺也不皺的就痛快的答應了下來,劉老漢樂的大張著嘴,喉嚨深處的小舌頭都能夠看的到,“東子,聽到了沒?這幾天就和你姐夫幫忙,咱們得把人給操持起來!”
雖然林鴻飛自始至終都應對自如,可透過林鴻飛一些細微的小動作,和林鴻飛在一起生活了半年多的劉秀娥豈能不知道,別看林鴻飛答應了,可若此刻自己不給他一個滿意的交待,他就要給自己一個交待了…這讓劉秀娥心里怎么能不著急?
“鴻飛,對不起,這事兒怪我一直沒給你說,”劉秀娥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林鴻飛的表情,看到林鴻飛輕輕的點了點頭,分明是示意自己繼續說下去,這才在心底里暗自松了一口氣,繼續向林鴻飛解釋道,“是這么一回事…”
說話間,劉秀娥的臉已經羞的通紅,連脖頸出都羞紅了,雖然劉秀娥已經出嫁多年,現在女兒都已經好幾歲,但若說同前夫有什么感情,那也純粹是胡扯,試問,對于一個三天兩頭打你罵你、整天不給你好臉色看的男人,你會同他有什么感情么?
原來是這樣啊!
聽劉秀娥解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林鴻飛心里松了一口氣之余,更多的還是好奇和驚訝。自己好歹也是北郡市土生土長的人,可怎么從來沒聽說過在農村里竟然還有這么一項落后的傳統?不過…嘿嘿,對于這個優良的傳統,林鴻飛此刻恨不得舉雙手雙腳來贊成:太貼咱們男爺們的心了!
“這樣啊?沒問題,”林鴻飛點了點頭,不過對于農村的習俗,他真的不怎么懂,說不得就要繼續向劉老漢請教,“那咱們這邊一般都是怎么辦?如果怎么熱鬧怎么辦,怎么讓秀娥有面子怎么辦,那要怎么搞?”
既然不是劉秀娥在借著這次的機會“逼宮”,而是用這種方式將劉秀娥“小妾”的身份和地位固定下來,對于林鴻飛來說他就放心了。既然放下了心,對于林鴻飛來說,這件事就好辦了,無非就是花點錢而已,偏偏對于林鴻飛來說,這點錢他根本就不在乎,既然不在乎,那就一定要用最熱鬧、最轟動的方式來辦。要讓四里八鄉的鄉親們都知道劉秀娥這次找的男人對她很好。總之不能虧待了自己的女人。
聽到林鴻飛這話,劉老漢頓時激動了:這姑爺,竟然不嫌棄自己女兒是有了孩子的女人?不嫌女兒比他打好幾歲,愿意給女兒一個名分?
這也是人之常情,越是在貧窮落后的地方,對名分這個東西看的越重。自古至今也是如此,哪怕是當小的呢,也要講究個名分…有“編制”的小的和沒“編制”的小的。在村里享受到的待遇那是截然不同的。
猛地從高凳子上站起來,激動的盯著林鴻飛,小心翼翼的說道。“姑爺,你真的…真的愿意怎么熱鬧怎么辦?”
“嗯,秀娥這樣跟了我,我不能給她個名分,就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補償她一下了。”林鴻飛點點頭,“反正我也不差這點錢。”
“這太好了,太好了,秀娥這丫頭,總算是…老天爺總算是開眼了。”
劉老漢徹底坐不住了,激動的在屋子里不停的轉著圈子,一張臉泛著激動無比的紅暈,不僅是劉老漢,有了林鴻飛的這番話,劉老太和劉秀東也是一臉的喜色,至于劉秀娥,早已經羞的恨不得將腦袋塞進桌子底下去了。
雖然不是很能明白自己的這個便宜老丈人此刻為什么這么激動,但心里對于自己這個便宜老丈人的這種反應倒也多少能夠理解,林鴻飛就只是笑瞇瞇的望著林秀娥…老實說,他心里此刻也是挺激動的。
好半天,劉老漢激動的情緒總算是平復了一些,這才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來,對林鴻飛說道,“姑爺,按照咱們這邊的傳統習俗,你要是愿意的話,可以連這擺三天的流水席,就是這花費…”
當然,這這個事上,劉老漢耍了個小心眼,比如這種農村里規格最高的連擺三天流水席 的事情,只有娶新娘子或者家里有老人去世的時候才會有,但若是二婚頭或者“管飯的”出門子,那是絕對不會有這種待遇的…尤其是“管飯的”,女主人絕對不會答應:那豈不是告訴四鄰八鄉的老鄉們,我們家當家的明目張膽的要支持那個小的以后騎到老娘的頭上來么!這種事情不行!絕對不行!
男方在這酒席上愿意花多少錢,也代表著這位姑爺對自己女兒的重視程度,從自己的私心的角度來講,劉老漢當然希望林鴻飛為自己女兒花的錢越多越好,花的錢越多,說明女兒在姑爺心里的分量越重嘛!
“就三天的流水席!”不等劉老漢說完,林鴻飛當即就拍了板!他不怕花這份錢,也不怕劉老漢的這點兒小心思,當然,就算知道了劉老漢的這份小心思,林鴻飛也不在乎,既然劉秀娥今后都是以這種方式跟著自己,那自己用這種方式來補償她一下也沒有什么不妥的,不過是一個三天的流水席而已。
沒想到林鴻飛答應的這么痛快,劉老漢再也控制不住級激動的心情,一下子仰倒了后面去…林鴻飛知道自己這位便宜老丈人對這件事很重視,但沒想到這么重視,吃晚飯,劉老漢擠眉弄眼了半天,在林鴻飛一臉的疑惑當中,忽然一咬牙一跺腳,拿著那瓶無論如何也沒讓林鴻飛打開的五糧液出門而去,那肉疼的模樣和一往無前的態度,看的林鴻飛滿心的莫名其妙。
“我爸怕是去找老支書去了。”僅靠在林鴻飛身邊坐著的劉秀娥臉紅紅的,細聲細氣的對林鴻飛小聲說道。
“嗯,”林鴻飛點點頭,還是有些不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找老支書做什么?”
“就是…老支書是我們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說話大家都聽的…”
“哦”雖然劉秀娥說話依舊含蓄,但這次林鴻飛聽明白了,敢情是自己這位老丈人一分鐘也不愿意等,這就直接拿著禮物去找老支書商量酒席的事情了…不過這倒是有個問題。林鴻飛皺起了眉頭:自己這次出來已經是勉為其難的擠出來的時間,可不允許自己在這山村里呆太長的時間。
林鴻飛這緊皺著眉頭的模樣,卻頓時將劉秀娥給嚇了一跳,以為林鴻飛對自己老爹不滿意,心中惴惴的笑聲向林鴻飛問道,“要不…我去把我爸喊回來?”
“那倒不用,”林鴻飛擺擺手,想了想,還是決定對劉秀娥實話實說,“公司里事多,我走不開,能不能把事情盡快辦了?”
原來是這樣啊。原本還擔心林鴻飛生自己老父親的氣的劉秀娥,心里頓時松了一口氣。她當然知道了林鴻飛每天都多忙,那么大的公司可全靠自己男人一個人撐著呢,一想起這個,劉秀娥心里又是驕傲和自豪,又有些心疼。
“那我給我媽說一聲?”
“說一聲吧,我的意思,看看能不能明天就去操持這件事,后天就開始,大后天咱們再呆一天,晚上咱們就走…最后一天的酒席咱們不參加沒問題吧?”
雖然三天的酒席自己只能出席兩天,但即便是這樣,劉秀娥心里已經滿足到沒法在滿足了,林鴻飛能夠以這種村里嫁姑娘都沒有的方式來“迎娶”自己,已經是劉秀娥之前心中從未想過的方式,對于這個曾經承受了太多磨難的女人來說,這就是她全部的幸福,她不敢奢求太多了…貪婪的太多,會遭到報應的:“沒問題,我和我娘說一下這個事。”
天才一住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