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鄧恒憂心如焚的時候,錢靈犀也在著急上火。
她急,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如眉蝶舞,還有可憐的冬兒。
最后被擄來的冬兒,在跟她們會合之前,就被那個黑臉賊,還有另外兩個同伙給奸污了。帶到這里來之后,又被那幾個同伙拖了去。
眼下關著她們的土坯房雖然厚重,但那丫頭在隔壁的凄慘哭喊還是斷斷續續傳到她們的耳中。
如眉已經嚇得不會說話了,只一個勁兒的默默流淚,蝶舞表面看起來還算堅強,可身子卻不住的發抖。
只有程雪嵐,表面上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可錢靈犀瞧見她就是一肚子火!
她知道,這丫頭遠沒表面的這么軟弱。因為這件事本來就是她在背后搞的鬼!要不然,以她的聰明,為什么會在盜賊面前故意揭穿自己的身份?
至于程雪嵐會主動選擇跟她走,那是因為她已經看出錢靈犀非帶走她不可,所以才主動的站出來,以求落個好名聲。等到將來能夠脫險時,她說不定還可以此相逼,讓自己不得不讓鄧恒收她入房。
哼,既然她敢冒這個險,那錢靈犀索性成全了她!眼下的事情雖然危險,但對于雙方來說,都是一個雙刃劍。
程雪嵐看起來雖然安全,但她的容貌最美,落在這盜賊窩里,也是非常危險的一件事情。
而錢靈犀看起來雖然危險,反而她最安全。這不僅因為她的身份尊貴,那伙人不會輕易動她。況且她的姿色在幾女的映襯下,最為平凡,單以色論,那些人不會動她的腦筋。
但大家都是女子,雖然平日生活中也有些磕磕碰碰,可錢靈犀卻沒有這么壞心眼的想要看到她們遭人強暴的厄運。
當然,這其中并不包括程雪嵐。
想想現在這時辰。鄧恒肯定已經回家,知道了自己被抓的事情,他也應該在找尋自己的路途中了,那自己能做點什么自救,或是給他留下點線索?
錢靈犀再一次打量著她們被關的這間屋子。
顯然,這是一間九原窮苦人家的土坯房。房子很破舊,周遭很安靜,根據走走停停的時間來推算。錢靈犀估她們應該在離溫泉有點距離的一處鄉下院落里。
為了以防她們逃跑和查看地形,她們在來到這里之前,都給綁著手腳堵著嘴,套進了麻布袋。
錢靈犀略動了動麻木的雙腳,覺得自己可以試著站起來,但看看對面的程雪嵐,她還是放棄了這一打算。
忽地,就聽外頭門上的鎖給人打開了,那個盜賊頭目,連褲子還沒提好。就帶著一臉發泄后的愉悅進來問,“大少奶奶。你會寫字兒吧?”
錢靈犀點了點頭,估摸著這是讓她寫信回去要錢了。
果然,就見盜賊頭子將她腳上的繩子解開,半扶了起來,“那你跟我來,寫個信兒回家去。”
錢靈犀跟他走了,門咣當一聲又給鎖上了。
程雪嵐心里有點著急。這姓鐘的賊頭子也太見錢眼開了,要是就這么收了錢就放了錢靈犀,于她還有什么益處?
她悍不畏死的跟了來。除了想博一個好名聲之外,更重要的是,想將錢慧君給的那個香囊在錢靈犀面前引燃。如果能誘得她神智大亂的做下丑事,那鄧恒就是跟她情比金堅,也經不起這樣的考驗。可眼下自己給綁得跟粽子似的,連話也不能多說一句,還有什么法子?
錢靈犀這一去的時間可長得很,程雪嵐暗暗納罕,她在那兒干什么?
錢靈犀很忙。
她依著鐘老大所言寫了封信,然后趁著給放開的時機,提了個要求,“我們也餓了一天了,總要給我們拿點水和吃食吧?”
鐘老大只顧著分贓還有和美人快活,差點把這事忘了,想想眼下所處的是個僻靜所在,也不怕錢靈犀她們呼救,于是便讓人去給她們燒飯。
可錢靈犀想多點機會了解這地方,便道,“何必讓你們辛苦?不如我自己動手得了。”
鐘老大有些詫異,“不說大戶人家的太太小姐是什么都不干的么?你還會做飯?鄉下土灶你會用么?”
錢靈犀笑了,“我這個大少奶奶其實是揀來的,從前原本就是一個鄉下丫頭來著,你要不信,跟我去瞧瞧,看我會不會做。要是你們也愿意,不如我就多煮些。只是得要一個幫手來,不如就叫蝶丫頭吧。”
鐘老大想想同意了,但蝶舞不肯給她,而是把被他們蹂躪過的冬兒喚了來。并讓個同伙盯著她們做事。
不過是短短幾個時辰不見,冬兒已經憔悴得幾乎老了十歲,整個人再沒有從前的鮮活明凈,仿佛秋天枝頭上一片枯葉,隨時都能給風刮個沒影。
錢靈犀心中嘆息,卻不得不裝作無事人一般,跟她說話,“你把這面和了,我找找還有什么可吃的,做點小菜。”
冬兒木然聽著她的話,有一下沒一下的揉著錢靈犀配好的面團。因有人監視,錢靈犀不方便多說,只得先在廚房里找尋起來。
摸了半天,還當真尋出把小蔥和咸菜來。她生著了火,把咸菜炒炒,又燒了一大鍋水,拿冬兒揉得亂七八糟的面,下了一鍋咸菜面疙瘩湯,最后散上蔥花,居然還很有幾分香氣。
那看守她們的盜賊先就忍不住使勁抽了抽鼻子,錢靈犀很有眼力勁兒的先盛了一碗給他,討好的笑,“大哥請先慢用,我再添了其他的,你叫大家都來吃吧。”
那人看她一眼,端著碗邊吃邊在門口去叫人了。
錢靈犀抓緊這難得的機會,捏了冬兒一把,“活下去!我會帶你離開,帶你去一個旁人找不到的地方重新開始。”
冬兒死魚般的眼睛終于泛出點神采,看了錢靈犀一眼,可還來不及說話,又有人來拿吃的了。
賠笑把所有人都打發了,錢靈犀跟鐘老大申請,“能不能讓我們端了吃的送給屋里的幾個?”
鐘老大批準了。但是冬兒卻不準離開,而是另換了一人,端著兩碗面疙瘩湯跟錢靈犀一起送進房間里。
要吃東西,當然得把大家的手和嘴都解開。看如眉她們完全沒有食欲,錢靈犀威嚴的掃了她們一眼,“有得吃的時候還是盡量吃飽的好,否則餓起肚子來,難受的可是自己!”
蝶舞聽著這話。看了錢靈犀一眼,接過了面湯,埋頭大吃起來。如眉看了看她,又看錢靈犀沖她微微使了眼色,終于也拿起了筷子。
程雪嵐卻愈加惶恐了,錢靈犀究竟想干什么?可不管她想干什么,她都不能讓她得逞!
一會兒,面湯吃完了。程雪嵐自告奮勇的要去洗碗,“奶奶您辛苦了,還是歇著吧。這等粗活由我來干就是。”
不等錢靈犀發話,她就爬過來。搶了蝶舞和冬兒的碗,還跟那看守她們的賊人諂媚的笑,“大爺有什么要洗的,也給我拿來吧。”
她本就生得美貌,這一笑起來頓時更加迷人了。
那賊人今兒雖然在冬兒身上解了饞,但若是又有大美人送上門來,他還是愿意笑納的。于是也不問過鐘老大。他就把程雪嵐腳上的繩索解開,帶她出去了。
錢靈犀心中暗恨,知道這丫頭定要搗鬼。那她坐等著接招就是。
程雪嵐剛去了廚房,那人頓時就想摟著她求歡。
可程雪嵐卻頓時冷下臉來,“鐘聲一響震八方。帶我去見你們老大,悄悄的,別驚動人!”她說著,把自己暗藏的一只金戒指塞到了這人手里。
那人一驚,前頭那句分明是他們這一伙人的江湖切口,這女人怎么知曉?當下不敢怠慢,趕緊把程雪嵐悄悄領到了鐘老大的屋外。
屋里頭,鐘老大正和那幾個手下吵鬧,因為一個冬兒實在是不夠分,他們想把程雪嵐幾女也給分了。
“老大,大伙兒都老大不小的了,聽說那幾個還是雛兒,不如給我們做老婆吧!”
“做老婆?好啊,可給了你,其他人怎么辦?”
“抓鬮!誰拈到算誰的,大家各安天命,沒什么可扯的。”
“那可不行,應該按功勞大小排。老子功勞大,說什么也得給我一個!”
“憑什么?”
正鬧哄哄著,那人進去悄悄把話跟鐘老大說了,鐘老大出來見了程雪嵐,頗為意外,“你是…”
程雪嵐壓低了聲音,學著男人的粗聲粗氣,“現在我有條財路給你,只需要你找幾個人,干一樁小事。這二十兩銀子是定金,事成之后,還有八十兩。”
鐘老大一聽就明白了,揮手讓那個同伙去把風,低低笑道,“原來是姑娘點了這出好戲,不過眼下事情變了,這戲該怎么唱,得由我說了算。”
“我知道。”程雪嵐把他的話截斷,“可你瞧瞧,這戲才唱了一半,里面就有人不聽話了。個個都想跳出來唱大戲,光靠你一人,只怕壓不住吧?”
鐘老大一頓,神色凝重起來,“你什么意思?”
程雪嵐睨他一眼,“沒什么意思,只想告訴你,縱然一千兩銀子到手,可如果有十個人,每人只有一百兩,至多不過三五年就花光了。但要是只有一個人,這整整一千兩可足夠下半輩子吃香的喝辣的了。而且,你還不必擔心被別人知道。”
鐘老大心頭一跳,程雪嵐這話,正好說到他的心坎上了。
才發了財,大家的私心就都冒出來了。無論是打劫來的錢財,還是面對那幾個美人,大家都開始動起了念頭,鐘老大當然也不例外。
所以程雪嵐接著誘惑了下去,“你幫我做件事,我就幫你拿走所有的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