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石夢琪的不懷好意,錢靈犀立即拒絕,“如果真是好東西,表妹你可得收好,別讓人偷了去。”
石夢琪笑得跟朵花似的,從懷中掏出一物,“我喜歡你,愿意給你看。”
不要!錢靈犀越發覺得有鬼,想抽出自己的手,可石夢琪年紀不大,手勁兒不小,把她攥得牢牢的,硬是把一物往她懷里塞去。
事情發生得很快,快得讓錢靈犀還來不及看清楚,就聽見石夢琪尖叫起來,“你打碎了我的玉環!你賠,你賠我的玉環!”
小胖妞這回主動放開了她的手,卻撲到她的身上拳打腳踢,力道還真是不輕。錢靈犀本能的躲開,她已經看見,地上躺著一只碎得七零八落的玉環。那玉是上好的羊脂美玉,在陽光下的草叢中折射著美麗的光華。
錢靈犀心頭的火騰地一下升了上來,她瞬間明白發生什么事了。
這只玉環應該是早就被打碎了,石夢琪一直想找人栽贓嫁禍,可是她那兩個庶出姐姐都不上當,她才來涂氏這里告她們倆的狀,然后,順便抓了她這只替罪羊。
“你胡說什么,我碰都沒碰你,你自己打爛了玉環,還要來誣陷我。你怎么這么壞的?”
“你…你敢罵我?”石夢琪在家里無法無天慣了,這會子見錢靈犀一個鄉下丫頭居然敢出言責備,氣得小臉通紅,再也不管不顧的沖過來,又掐又咬。旁邊站著那么多的下人,居然沒一個敢來拉開她的。
錢靈犀心中火大,她雖然不欺負弱小,但遇到這樣的,卻是忍無可忍了。用力將她一推,冷著臉道,“有完沒完了?撒潑打滾的,很出息么?”
看著外面這場鬧劇。小白毛悄悄的助了她一臂之力。石夢琪雖然有些力氣,但畢竟是個小孩子,所以很輕易的就給一下子揮開了十幾步,撲通一下坐到地上,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墩。
石夢琪愣了愣,似是難以置信她居然敢對自己動手,頓時在地上蹬著兩腳嚎叫起來,“娘。娘!救命啊,快來救命啊!”
兒童尖銳高亢的嗓音,都快把整個石府的屋頂給掀翻了。錢靈犀知道這場麻煩跑不掉了,索性站在那里,等著涂氏前來處理。
很快,石明睿聽到妹妹的哭鬧。一溜小跑的回來了,“這是怎么了?”
石夢琪惡人先告狀,“這個壞女人,她摔了娘給我的玉環,還打我!”
“不許胡鬧!”石明睿瞪了妹妹一眼,先給錢靈犀賠了個禮,“不好意思,我妹妹年紀小,不懂事。說話口沒遮攔的,還請不要見怪。”
錢靈犀不見怪,可涂氏要見怪。她匆匆忙忙趕了出來,看見寶貝女兒坐在地上,頓時就火了,“這是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就是她!”娘一來,石夢琪頓時找到靠山了,將錢靈犀一指,又把栽贓的話說了一遍。
涂氏頓時不悅的看著錢靈犀。“錢姑娘。就是你失手摔了玉環,我們也不會怪罪于你。你怎么還能動人呢?你比我女兒大那么多,虧你也下得了手!她若有個什么閃失,你擔待得起嗎?”
石明睿忍不住出來打抱不平了,“娘,這事情都沒問清楚,您怎么憑空怪人呢?”
涂氏正要說話,卻是石光甫要送錢文仲回房歇息,同樣路過這里,聽見吵鬧,過來瞧見這情形,俱自吃了一驚。
錢文仲忙把錢靈犀拉到一旁,“靈犀,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錢靈犀心中一暖,爹還是明白事理的,并沒有聽信一面之辭,便簡簡單單道出真相,可石夢琪卻死不認賬,“明明是你摔了我的玉環,還推我!不信的話,問他們!”
她伸出小手,往旁邊那些下人一指。可那些下人能不替她說話?
石光甫沉了臉,“不過一個玉環而已,至于這么大張旗鼓的鬧騰么?”
“老爺,話可不是這么說!”涂氏把女兒扶起,冷眼看著錢靈犀父女,“這玉環是我娘去年給琪兒的生日禮物,這是長輩的一番心意,她一向愛不釋手,現在給人摔了,難道連句公道話還不給人說么?你們石家有錢愛怎么糟蹋都不心疼是你們的事,但我們家可不行。正經的也不是個什么了不得的家庭,不一樣有求到我們家的時候?哼,親生女兒都不幫,難道還偏幫著八竿子的外人?”
錢文仲聽著這話刺耳,有些不服,他轉頭看著錢靈犀,目光嚴肅,“靈犀,你老實說,這玉環到底是不是你摔的?如果是,沒關系,大膽的去跟你舅母和表妹認錯,這玉環干爹賠。但是做人有一條你得謹記,就是得誠實,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們錢家的兒女就沒有說謊的!”錢靈犀早就火冒三丈了,涂氏夾槍帶棒的臭顯擺什么呀?不就是仗著娘家的勢力在家里稱王稱霸嗎?看舅舅被她氣得額上青筋都爆出來了,錢靈犀決定,無論如何要給自己討個公道,挫挫涂氏的威風。
她忿忿然低頭去找那個斷了的玉環,卻見已經被人手快的收起來了,當即怒道,“是誰收了的,交出來!”
石夢琪的乳母王氏有些畏縮的站了出來,強自逞強,“我收了,那又如何?便是碎了,也是值錢的,可不能隨隨便便給些阿貓阿狗摸了去!”
“這說的是什么話?”石光甫身子都氣得開始發抖了,瞪著涂氏,“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下人?”
涂氏高高的顴骨上細細的眉毛一挑,高傲的道,“她又沒說錯,有什么不好的?”
“你——”眼見石光甫真是氣得不輕,錢靈犀忙勸了一句,“舅舅,您先請息怒。舅母,請您也消消氣,聽我說幾句。”
錢靈犀從王奶娘手中搶過一截碎了的玉環,手指輕撫過那個斷面,果然感到異樣,不由嗤笑,“這個玉環早就是斷了的,不信的話,你們可以摸,這接口處有用過膠的痕跡,還有些粘手。”
這話聽得眾人臉色都是一變,尤其是石夢琪,明顯瑟縮了一下。
王奶娘頓時慌了,急中生智找了個借口,“那…那是因為我的帕子,早上給姑娘裝過糕點的緣故,自然有些糖粉粘上了。”
錢靈犀被她這一堵,一時之間倒有些微哽,她之前想到這只玉環肯定是做過手腳,但王奶娘方才撿回去,自然是把上面的膠痕悄悄擦了,現在推得一干二凈,自己又沒有證人,怎么辦呢?
忽地,錢文仲看了她一眼,目光往地下一指。這是何意?錢靈犀稍一琢磨,忽地恍然,她高舉起自己的右手腕道,“我這兒有個玉鐲,是我出門的時候,我奶奶送給我的。說是這鐲子跟著我,就跟她老人家依舊跟著我一樣。這鐲子我知道在這里算不得什么值錢物件,但對于我們鄉下人來說,卻是極其貴重的。本來長輩賜的東西,我不能亂動。但現在,既是表妹說我摔了她外婆給她的玉環,我就拿我奶奶送我的玉鐲證明我的清白!”
她說著話,已經將玉鐲摘下,狠狠的往地下砸去。
石光甫“不可”兩字才剛出口,就見那鐲子已然落在草地上,摔得咔地一聲悶響,卻仍是完整的一個。待石明睿幫忙撿起時,可以看到,這只玉鐲只是裂了一個口子。
涂氏還有些不明所以,但錢文仲臉上卻是已經全然放松下來。他也不吭聲,任由錢靈犀走到涂氏面前,“舅母請看,此處的草地長得甚為厚密,我方才這么用力才將玉鐲摔得裂了,可是表妹的這只玉環卻是摔得四分五裂。她的個子比我矮,若是我跟她爭搶時不小心落下的,怎么可以碎成那個樣子?如果您不信的話,可以再拿幾個鐲子來做試驗。表妹,你說好不好?”
石光甫的臉已經黑如鍋底了,把石夢琪強行從涂氏身邊拽了過來,厲聲喝問,“說!這玉環是不是你摔的?”
哇!石夢琪這回是真的哭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掉了下去,誰知道它就碎了…”
“你這個丫頭,怎么能這么誣賴別人呢?”石光甫恨得想動人了。
涂氏卻當即護著,“老爺,琪兒還這么小,哪里想得出這樣的主意?一定是她身邊的人調唆的。奶娘呢,你過來說,三姑娘這鐲子到底怎么摔的?”
王奶娘一看這情形,只得跪下背黑鍋了,“奴婢該死,這鐲子…這鐲子實在是三姑娘爬到假山上玩時掉下來摔的。她怕夫人責罰,便哭著哀求奴婢,奴婢一時心軟,便沒顧后果,想了這個主意。實在不關三姑娘的事,還請夫人責罰。”
“這等奴才…”石光甫正要狠狠發落,就聽涂氏快嘴把話接了過來,“這等奴才,實在該死!但念在她奶了三姑娘一場,便拖下去,打她二十大板,革半年的月錢,以作懲戒。要是往后再有黑心的奴才敢這么調唆主子,必不輕饒!”
眼看這么一件事,就給雷聲大,雨點小的遮掩過去了,錢靈犀心中很是不忿。
(謝謝小漁的粉紅,大家還有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