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七嬸的胡攪蠻纏,錢文佑很無語,“我家靈丫什么時候跟你們家阿壽談過親事了?家里正忙著呢,沒空招呼你,不好意思啊!”
錢文佑這三年性格可變了許多,再不象從前那好拿捏了,見人來意不善,他就要送客了。
可七嬸可不干了,踩著門檻橫他一眼,“咱們從前不是說好的嘛,把你家靈丫給我家阿壽當媳婦,我家荔香就嫁你家的揚威。當年說好了三年之期的,現在也該是時候了吧?”
什么?錢文佑當時就愣住了,“你那侄女兒還沒嫁出去?”
“這話怎么說的?我那侄女兒不是在等你們揚威么!”七嬸睜大眼睛扮無辜,倒打一耙。
誰能想得到呢?她家那個侄女兒一直蹉跎到二十歲了,還沒嫁出去。這三年來,這丫頭都快成了徐家一塊心病了。怎么也找不著合適的人家,后來看錢家這幾年日子越過越紅火,雖然還沒什么大的露餡,但是看林氏不時添置的新衣和一些小首飾,就可見是比前幾年強多了。
要說他家本來底子就不差,只要錢文佑不再向外做運輸大隊長,不好起來再怪。到了后來,七嬸也跟侄女一條心了,與其找個不知底細的,不如死磕錢文佑一家,嫁進去就是長媳,這份家業無論如何都是他們的。
這不聽到錢靈犀要走,七嬸心想他家已經有一個錢湘君揀高枝飛了,那還是個堂姐,這會子再飛一個親閨女,還怕她日后不幫著拉扯兄長一家?于是急匆匆就上門挑事了。
“行了行了,這事咱們下回再說,眼下家里真有事呢,他七嬸,您就先回去吧。”林氏在屋里聽見,出來打圓場了。想趕緊把徐氏送走。先料理完女兒這邊的事情再說。
可是七嬸卻就著這個話,非要個準話出來不可,“行,咱們再議也行。我這回去就給我哥嫂報個信,到時咱們兩家再請個媒人,正正式式的見個面,把日子就定下來,都老大不小的了。早些辦了早些心安。”
“七嬸,您這說的是什么話?”錢彩鳳從屋里拿著剛給妹妹燙好的新衣裳出來了,“我妹妹的婚事,往后還有堂伯操心呢,可嫁不了你們家阿壽,那我哥自然也不能占這個便宜。白娶不了你們家的閨女啊。”
七嬸頓時臉一沉,“這大人說話小孩子插什么嘴?”
“對不起啊,七嬸,我這人就是這么心直口快,要是說錯了什么,請您這做長輩的多擔待。您說你們家和我哥有親事,有憑證沒?有媒人沒?什么都沒有,您在這節骨眼上到我家來,不添亂么?”
她把衣裳放下。堆出一臉的假笑挽著七嬸往外推,“好七嬸,您就當心疼心疼我們,我家靈丫這就要走了,您就讓我們一家好好說說話吧。回頭我給您賠禮道歉,行不?”
七嬸身不由己的就被她推了出來,再想鬧騰,可錢彩鳳那話說得聲音挺大,也挺可憐。她要再留下來。就真有些不知好歹了。只好嘟囔了兩句,把錢彩鳳手拍開。先回家了。
等錢彩鳳轉頭,就見錢靈犀從屋里也出來了,“這是怎么回事?怎么他們家還纏著大哥了?”
“這事你就甭操心了,先顧好你自己吧。”林氏把那衣裳拿起來給她,卻又白了錢文佑一眼,“還不是你爹干的好事?說什么三年之后再說,好啦,現在三年到了,那老姑娘就更得賴上咱們家了。”
小女兒要走,她本來心情就夠難受的,這會子還添上七嬸這出,真是讓人毛焦火辣。
錢靈犀一聽這可不行,“那趕緊給哥哥正經訂個親事呀,上回去大伯家,大娘不還提起一家不錯的?”
錢文佑也頗有些后悔,徐荔香那事,有幾年不提,他都快忘了,誰知老徐家居然還惦記著。這會子七嬸要是認真計較起來,確實有他的不是,只得賠笑道,“那不是忙著你的事,還沒顧得過來么?等送走了你,我立即去提親。”
錢靈犀卻道,“那我明兒就走了,您就明兒去辦吧。”
“這么倉促?”連林氏也有些猶豫起來。
錢靈犀卻是太了解七嬸的個性了,這幾年她雖然對自家收斂了些,不大來占便宜了,恐怕也是看在這樁婚事的面上。要是讓她知道自家根本不會娶他家的閨女,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必須徹底絕了她的念頭才行。
“就是明兒了,您和娘送了我就去,文定就給從前我給哥的金豆子。既吉利又體面,明兒回去我管爺爺要出來,說好給幾個兄弟姐妹的,依舊給他們,我那份就留給小弟。你們要真心疼我,就把你們的那份兒留給我得了。”
“就這么定了。反正那姑娘哥也見過,也覺得還可以的。大娘做事有分寸,肯定是看好了才會說。”錢彩鳳無比支持妹妹的這一決定,為免夜長夢多,最好速戰速決。
那就這么著吧。林氏也很快通過了,錢文佑就是還想嘀咕也沒機會了。
不過錢靈犀不放心的又私下問了大哥一次,是不是真的可以。
錢揚威臉紅脖子粗的不好意思直說,只道,“大娘說的,必然是好的。”
瞧這意思,多半就是肯了。錢靈犀也放下大半心來,去找趙庚生了。那小子自從知道自己要走,一直就別扭得很,怎么也不肯理她。
相處這么多年,就跟親兄妹一樣了,她不想走的時候還帶著一份糾結的心情。
就著淡淡的月光,錢靈犀沿著門前清澈的流水一路上行,在村莊的盡頭,不到山林的地方,有一段清靜的小路,趙庚生有時心情不好,就總到那兒坐著,等著她來找。
可是今天晚上,錢靈犀睜大了眼睛,來來回回走了三遍,也沒看見那小子躲在哪兒,正想往前多走幾步試試,有人找她來了。
“靈丫!正要找你呢,可巧就遇到了。”
月光下的少年淺淺一笑,便有淡淡的書卷味彌散開來,知識真的能改變很多東西。錢靈犀也沒想到,她當年一份無意之舉,卻成全了房亮這支奇葩。
僅用一年的時間就學完人家三年的課程,而在剛剛過去的第三學年里,他已經學完通錢家子弟六年的課程。而且通過考核,成績還是這一撥里最優秀的。
人的潛能果然都是無窮的,因為是頂著錢靈犀的資格入的學,所以房亮異常珍視這三年的學習機會。這三年里,不管走到哪里,他在干什么,總能看到他手上拿著一本書,有空就翻幾頁,連宗學里的夫子都贊嘆,要是每個孩子都能有他這份勤奮,什么書讀不出來?
“房亮哥哥,你怎么有空來了?”錢靈犀知道,學堂里的夫子已經推薦房亮參加今年的童生試了,他二月里已經過了縣試,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等到四月過了府試和院試,他極有可能超越當年那個陳昆玉,成為這幾年間錢氏宗學里最年輕的秀才。
房亮近來一直在家閉門苦讀,錢靈犀也有好些天沒見到他了。
房亮捧出個小包袱,里面是整整齊齊的幾個紙包,“你走得急,我來不及準備,只有這些,聊表一點心意。這里幾包是你喜歡的作料,我都配好了,你往后想吃,直接擱了鹽烤上就是。這里是方子,要是用完了,可以找人買,要是方便的話,我會托人給你再帶。”
他又單獨取出一只小荷包,望她一笑,“這是我娘做的,拿著。”
錢靈犀伸手剛接過,卻立即要還回去了,“我不要。”她摸出來了,那荷包里是擱了錢的。
房亮硬把荷包塞進她的手里,“給你你就拿著,除非是嫌少。我和娘商量過了,你這出門在外的,帶什么都不方便,不如給你帶點錢防身,比什么都好。你平時就掛在衣裳里頭,小心別掉了,這也沒多少錢,就怕你有事應個急。”
他看著錢靈犀的眼睛,“靈丫,你要是到了,能給我來個信么?告訴我你在哪里,讓我可以回信給你。”
錢靈犀不知怎地,忽地從他的眼神看出些不一樣的東西來,突然不太敢答了。
房亮也不逼她,就這么柔柔的看著她的眼睛,低低的忐忑的問,“可以么?”
“唔…好吧。”錢靈犀勉強應了,房亮卻好象聽到什么不得了的好消息,看著她笑得越發開心了,“多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自己保重,將來,將來…”
他將來了半天,卻又把話咽了回去,笑著摸摸錢靈犀的頭,“算了,到時候再說。記得好好保重自己,這會子不早了,快回去吧。”
錢靈犀不走,她還要找人呢。
可房亮卻了然的一笑,壓低了聲音,“你不用在這兒找趙庚生了,他成心躲著你呢。過會子他自己想通了,會回去的。”
錢靈犀瞪大了雙眼,“你怎么知道?”
房亮狡黠一笑,“要不要打個賭?我保證他很快就出來了。”
好啊,賭什么?錢靈犀還沒說話,房亮就飛速的在她額上輕輕一吻,淡得幾乎如蝴蝶拂過,卻讓錢靈犀震驚不已。
這…不能算初吻吧?可這樣子也不是正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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