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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兩個女兒跑鄰居家去蹭飯了,林氏大窘。待要出聲把兩個女兒叫回來,想想前頭的孩子他爹,又怕惹他發脾氣,再想起徐氏的揩油行為也很生氣。
算了,她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作沒看到得了。等孩子們挾幾塊肉就回來了,橫豎那也是自家男人打的兔子,憑什么不能吃?
林氏這么一想,又心安理得起來,只盼她們好歹多挾幾筷回來,別忘了那兩個兄弟。
“七嬸兒,吃飯呀!”錢彩鳳那小聲音,說多甜就有多甜。
錢靈犀自進了七嬸家的門,那一雙小眼珠子就沒從擺得滿滿當當的八仙桌上離開過。
紅通通的河蝦干炒碧油油的青菜,白生生的嫩豆腐一塊塊煎得金黃,上面灑著青翠的小蔥花,還有幾尾六七寸長的小魚干用自家腌的豆醬燜得鮮香撲鼻,旁邊擺一碗黃澄澄的炒雞蛋是金光燦燦。當中簇擁著那一盆筍干香菇木耳燒兔肉,更加的油光閃閃,誘人之極。
農家菜沒那么多講究,若是放在從前,興許錢靈犀還會挑三揀四一番,可眼下這境地卻由不得她口水滴答了。
錢彩鳳也咽了咽唾沫,才堆出滿臉的笑看向那位相貌平凡,卻氣度威嚴的三伯娘,“三伯娘好!這位叔叔和姐姐面生得很,是哪里的客?七嬸,我家的兔子好吃么?我們家都沒舍得吃呢!”
徐氏青著臉,氣得不想搭話。不就要了只兔子么?這小丫頭至于跟討債鬼似的追過來討要?
三伯娘張氏很矜持的微微一笑,“鳳丫和靈丫都長這么大了,真乖。”
轉眼卻微斜了家里的男主人錢七一眼,頗有些不悅之色。
原以為他們誠心請客,卻原來是借花獻佛,連只雞也不殺,豬肉也沒買一塊,魚蝦山貨一瞧就全是不花錢的東西,一只兔子原來還是順來了,看來這頓飯他們是一個子兒也沒出啊。
錢七面上下不來,假裝大方的干笑著叫她們上前,“鳳丫,想吃就過來嘗嘗。這位是你七嬸娘家兄弟和侄女,都不是外人,沒事兒。”
因為一個宗族里人太多了,堂兄弟姐妹要是排起來就真算不清楚了。所以彼此之間的稱呼,就以各家排行來算了。
錢文佑在家里排行是老四,是以同輩的就叫他一聲四兄弟。而這位錢七顧名思義,在家排行老七,和徐氏做親不過五六年,卻早給老婆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有時明知她總上左鄰右舍打秋風,卻連半個屁也不敢放一聲。
“謝謝七叔,那我們就不客氣啦。”錢彩鳳還想拉妹妹一把,卻見那小人兒兩眼放光的已經捧著個大碗往桌邊撲去了。
錢彩鳳撇了撇嘴,這丫頭,還真不懂得謙虛!
錢靈犀滿懷歡喜爬上長凳,正要以虎狼之勢往菜碗里橫掃而去,徐氏心疼了,粗壯的胳膊的一揮,立即將她隔離開來。
下筷如飛,挾了幾筷青菜豆腐,木耳香菇這之類的到她碗里,“好了好了,你們下去到廚房跟蘭花她們一起吃去,我們大人有正經事談。”
“嬸兒,你怎么專給我妹妹夾這些?莫不是舍不得給我們?那我們就回去了。”錢彩鳳冷笑著也不動筷,就這么斜睨著她。這是擺明欺負她家中有客,做不來太下面子的事情。
錢靈犀給徐氏那粗胳膊挾在那兒不上不下,奮斗了半天也沒撈到一塊肉,正在冒火,忽聽姐姐這么一說,頓時覺得有個姐姐也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了。
果然,徐氏立時尷尬得僵在那兒了,臉皮子抖了兩抖道,“哪兒能呢!我這不先放點菜,再夾肉呢,那菜有了肉汁才有味兒。你們這起子小丫頭,就是心急。”
三伯娘把擱自己面前的湯勺拿了起來,結結實實給錢靈犀姐妹倆每個菜都舀了滿滿一勺,直把她們的碗都堆滿了,這才笑道,“你們七嬸可是個最大方的,快去吃吧。”
反正不是她家的東西,她可一點也不心疼。
見這位三伯娘動了手,徐氏的侄姑娘也幫忙往她們碗里添了些菜。錢靈犀喜出望外,不一時,就捧著大碗就跟著姐姐往回走。
徐氏看著桌上只剩一半的菜了,咬了咬牙,勉強賠笑道,“你們先吃著,我再去廚房里看看雞湯好了么?”
三伯娘垂眸不語,很快,就聽見后面的殺雞聲、
錢靈犀捧著碗,才出七嬸家的門,就想伸手去抓肉。
“回去再吃,小心摔著!”錢彩鳳低喝了一聲,清秀的小臉上豎起來的兩道柳葉眉與林氏如出一轍,但嘴角卻掛著忍不住的得意,“瞧見七嬸那樣兒沒?真是笑死人了!她家那侄女生得倒不錯,只心眼跟她一樣壞,還想伸腳來絆我,怪不得嫁不出去!”
有咩?錢靈犀的眼睛始終就沒離開過那些子菜,至于旁邊有些什么人,長得高矮胖瘦,她是半點也不關心。
錢彩鳳看妹妹這副小饞貓的樣子,笑得更深了,私下跟她咬著耳朵,“一會兒咱們端進去,也給他們瞧瞧,哼,就算是把兔子送了出去,咱們也一樣能…”
沒說完的話,給兩道嚴厲的目光給打斷了。
錢文佑臉色陰沉的堵在自家后門,看著兩個女兒,臉上的表情非常直白的說明了家長的憤怒。
錢彩鳳驚得頓住了腳,就見妹妹一心想著吃肉,還傻頭傻腦的悶頭端著碗往前走。結果在剛抬腳邁進門檻時,就撞上一堵肉墻,小手捧著的大瓷碗一下拿不穩,咣當摔到地上,所有的肉菜掉了一地。
啊!兒童獨有的刺耳尖叫頓時響起,反倒讓錢文佑吃了一驚,就見小女兒跳著腳,跟只炸毛的小貓似的發火。
“賠!賠!你給我賠!”錢靈犀指著一地飯菜,小手直打哆嗦,憤怒的抬起頭來,卻不期然的對上一張熟悉的臉龐時,突然之間,象是CD卡了殼,沒動靜了。
但被女兒這樣無比受傷無比憤怒的看著,讓錢文佑忽地有些于心不忍。不過是個孩子,他至于把她惹成這樣么?
但當爹的尊嚴卻不允許自己在女兒面前流露出這種憐惜之情,反而兇巴巴再度把臉一沉,大手把錢靈犀一拉,另一手指著錢彩鳳,厲聲低喝,“還不快進來!”
錢彩鳳嚇著了,手抖了一下,捧著的那只滿載而歸的大瓷碗此時卻象捧著個燙手的山芋似的,不知該往哪兒擱。
進門就給錢文佑奪了過來,劈手倒在溝里,扯著一大一小兩個女兒就往堂屋走。
屋里頭,林氏正帶著兩個兒子吃飯,忽見說要去方便一下的男人,跟押犯人似的押著自家兩個女兒進來了,不由嚇了一跳。
“你這是干什么?”
“哼,你還問我干什么?你怎么不問問她們去干什么了?”錢文佑放開兩個女兒,轉手把門咣啷一聲關上,開始發飆,“你們這兩個丫頭就饞成這樣了?明知七嬸家里請客,還非要搗亂是不是?瞧把你們能的!平時是怎么教你的,就這樣敗壞咱家的名聲是不是?”
他一面說,一面憤怒的揮手打了錢彩鳳兩下,“你這姐姐是怎么當的?”
錢彩鳳挨了打,站在那兒頓時就哭起了鼻子,畢竟是爹,發起火來還是很有威懾性的。
錢文佑見大女兒哭了,便不再追究,又把小女兒提到膝上打屁股。
被人橫放在膝上,頭腳向下,只覺血往腦門直沖,極不舒服,而接下來,錢靈犀更加被按在那兒打屁股的行動而覺得十分屈辱!
當下胸中一把怒火燒起,錢靈犀反倒不哭了,就跟小蛤蟆似的在錢文佑腿上撲騰著,咿哇亂叫,“你放開我,放開我!”
錢文佑本來準備隨便打兩下子嚇唬嚇唬也就得了,可被她這么一鬧,卻是當真生氣的又落了幾大巴掌下去。
“你還有理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為了那一口肉,你今兒連臉面也不要了,明兒是不是連自己的名節也不要了?”
“當家的,你就別打了!”林氏慌慌張張扔下筷子想來護著女兒,卻給錢文佑一手推開,“我今兒要不打得她記著了,往后她還不知做出什么丟人現眼的事呢!”
錢揚威雖然只有十三,但已經很有一把子力氣,見爹當真發了火,他不會勸什么好聽的,只是拼著自己挨打,上去把妹妹給搶了出來,放在身后護著。
嗚嗚,錢靈犀后面給打的幾下子可真疼,不爭氣的眼淚也飆出來了。給哥哥護著站定后,恨恨的抹一把眼淚,更加跳著腳吵,“你嫌我丟人現眼,我還沒嫌你出爾反爾呢!哼,男子漢大丈夫說話不算話,明明答應今天打獵的東西都給我們吃的,東西呢?虧你還是當爹的,自家孩子喂不飽,你去喂別人。那是你老婆還是你兒女啊?”
她是真的火了,錢彩鳳之前在她面前抱怨的話也一股腦的就倒了出來。
嚇得林氏頓時就白了臉,“靈丫,別說了,不許說!”
“我又沒說錯,憑什么不許我說!”錢靈犀還待梗著脖子擺事實講道理,卻發現大哥察覺情形不對,已經抱起她,要往外避難了。
錢文佑氣得臉色發青,轉身抽了一根他平日練功的大木棍起來,“你這死丫頭,還有理了?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你!”
林氏嚇壞了,死命抱著他的腰,“當家的,孩子不懂事,你好好講道理,你拿棍子干什么?揚威,快帶你妹妹出去!”
有她這么一會子拖延的工夫,錢揚威抱著妹妹瞅個空就跑出了家門,怕他爹追來,一路上連頭也不敢回。
錢徐氏本來正在那兒罵罵咧咧的拔雞毛,忽聽到對門傳來的隱隱哭聲,不免伸長了脖子去聽,待聽見確實是錢文佑打罵孩子,未免又有幾分幸災樂禍。
“該!兩個貪嘴的小蹄子,就該撕了你們的嘴!”
待低下頭來,她又心疼起自家的雞來。今兒的干魚干蝦和豆腐雞蛋,全是她大哥帶來的,她這一頓飯,真的不出三伯娘所料,沒有費自家半個子兒,還賺了一些食材。
可眼下卻要足足賠上一整只雞了,錢徐氏想想,可真是心疼。有心剁成大塊,藏一些下來,又怕三伯娘挑理,只得將整只雞洗撥干凈燉進瓦罐里了。只盼著侄女的親事能成,到時她也好有名目收哥嫂份大禮,把這只雞的損失給補回來。
“娘,一會兒還能給我們留些什么好吃的?”一進了廚房,自家幾個蘿卜頭圍上來,他們碗里倒是有魚有肉,只是分到的也都少得可憐,不過挾一筷子意思意思罷了,主打還是從鄰居家抓來的泡蘿卜。
“少想美事呢!好生看著火,敢偷吃一筷子,老娘揭了你們的皮!”徐氏罵著,又急急洗了手,趕到前面去談正事。
卻正好聽到三伯娘講到要緊處,“那陳家的哥兒,小小年紀就有了功名,家境又好,這十里八鄉的閨女哪個不想往他們家嫁?就你們家這條件,不是我不幫忙,也不是說你們丫頭不好,實在是有些夠嗆。更何況,人家好似早有中意的閨女的。噯,你們這就隔著一堵墻,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徐氏聽著這話不解,頓時挑開門簾進來,“您這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