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家人二更隨后就來 這種對于親人的感覺,十分莫名。
安夜錦在亂世之中掙扎,早就變得謹慎且多疑,凡事都會從幾個方面考慮,確定沒有危險了,才會采取行動。她處處小心,不過就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安生。
如今,不過是看到面前婦人慌張無措的模樣,便已經紅了眼睛,她竟然就這般直接的應了,這并非她的風格,她卻還是覺得開心,她怕自己如若謹慎了,會錯過他們,這樣自己恐怕就無法再感覺到親情了吧?
就算是假的母愛,她也想嘗試一下,更何況此時的情感是這般的真實。
僅僅是一句話而已,面前的夫人的鼻頭就是一紅,嘴唇輕啟,薄唇微微顫抖。
君傾泠湊過去看了看,下意識的就推了她娘一把:“娘,您控制一下,莫要嚇到街鄰。”
就連那些手下都在這個時候湊了過來,示意他們進去說。
誰知降龍女將實在太忘我了,看著安夜錦,當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明明是一名婦人,明明已經有了四十歲的年紀,卻依舊在這個時候哭得像一個孩子。不得不說她底氣十足,也不知這哭聲是不是氣運丹田而發出的,一瞬間就變得震耳欲聾,簡直堪稱獅吼功。
此時,安夜錦與李瀲之算是知道君傾泠的那句勸說是什么意思了。
降龍女將走了幾步,到了安夜錦面前。想要伸手抱她,卻又有所遲疑。她的力氣很大,有時她自己都控制不住,安夜錦此時是一名孕婦,若是被她碰傷了。恐怕不好。這才輕輕的抬起雙臂,將安夜錦抱在懷中。小腹可以頂著安夜錦隆起的肚子。
安夜錦要比降龍女將矮上不少,僅僅從降龍女將的身高與身材就可以判斷,她乃是一名標準的武人。
安夜錦投入她的懷抱。然后抬起手臂。拍了拍她的后背,眼中已經全是眼淚。
君傾泠起初是咧著嘴笑,可是看到這里,也跟著哭了起來。小跑過去,張開手臂。將兩個人都抱在一起。
李瀲之雙手環胸看著她們,只覺得哭笑不得,傳聞中,降龍女將勇猛有余,智謀不足,所有的行程全部聽從夫君的。她性格豁達,不拘小節,跟男人也可稱兄道弟,卻獨獨害怕自己的夫君。此時看來,這降龍女將也算是性情中人,不會壓抑自己的情緒,想哭的時候,就會痛痛快快的哭,并不因為自己名傳五國,就有所做作。
這樣的一個人,恐怕會是一個好母親吧。
降龍女將的隨從們也是一陣感動,隨行的兩名女子此時也開始抹眼淚,又哭又笑的,樣子很是有趣。
周圍不少人探出頭來看,完全是因為降龍女將的哭聲太豪放,引出來的。
他們在這里站了片刻,便一同走了進去。
上了二樓,有人看守著,其他人不得入內,只留他們的坐在那里說話。
安夜錦規規矩矩的坐在椅子上,有一名女子特地送來八錦的軟墊,讓她坐,顯然是對她這孕婦的照顧。
降龍女將與君傾泠都是武人,不在乎這個。
母女三人,安夜錦恢復得最快,她此時已經變回了之前淡然的模樣,沒有多余的情緒,只是抬頭看著面前的婦人與女孩。
降龍女將看著安夜錦,上下打量,幾次想開口,卻不知該說什么。她身側的君傾泠則是賊兮兮的看著安夜錦,咧著嘴嘿嘿的笑。最有趣的是,安夜錦注意到她在換牙,竟然還是個豁牙子。
李瀲之則是站在一側,手中環著劍,時不時的看上他們一眼。
場面有些尷尬,竟然無人先開口。
安夜錦突然抿唇輕笑,問道:“幾位可要喝茶?我這里有在周國購置的上等茶葉,幾位可要品嘗?”
君傾泠天真無邪的開口,說道:“我娘喜歡喝羊奶,她說茶葉不好吃!”
她剛剛說完,就被降龍女將彈了一下頭。
安夜錦點了點頭,再沒了聲音。
君傾泠突然慌了,連連擺手:“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只是…”她不是想要炫耀她對母親的了解,她只是想緩解一下氣氛。可若是站在安夜錦的角度來看呢?
她與安夜錦同是降龍女將與神指天師的女兒,她卻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在父母身邊過著安生的日子,而安夜錦呢,五國漂泊。從父親的調查中她知曉,安夜錦這些年來過得十分不易,最近又成了棄婦,這般滋味誰人能夠承受呢?偏生安夜錦卻有了這般苦難的經歷。
她當即耷拉下小臉,有些內疚,是不是她此時若是越顯得幸福,安夜錦便越是會覺得心中不平衡呢?
若是自己,恐怕會討厭死這個妹妹。
她…其實很期待自己有個兄弟姐。如果安夜錦討厭她,她會很難過的。
“可要滴血驗親?”安夜錦突兀的開口,這話說的極為官方,若是她的血液無法相容,恐怕,他們是不會認的。
安夜錦知道,古代這滴血驗親的時候極其不科學,這卻是古代人最奉行的方法,安夜錦只好如此。
這一句話讓降龍女將的身體一晃,隨即她搖頭,站起身來,走到安夜錦的面前,捏了一下她雙手的袖子,又看了看安夜錦的指尖,便又退了回去。
“五國之內,也只有鬼骨敢與我夫婦二人造次,偏生我們當年都沒有懷疑到他頭上,這才讓你…他有親口保證,你絕對是我們的孩子,我們之前看過你的畫像,長得的確與你爹很像。又算了算你的年紀,便確定了這件事情。”降龍女將說著,抬頭看向安夜錦:“從此,你不再叫安夜錦,你姓君。我是你的母親——顧覓荷。她是你的妹妹——君傾泠。你的父親名叫君如止。”
安夜錦微怔。隨即問道:“為何你們這般確定?就算是滴血認親。我是醫者,我亦可作假。更何況我們沒有?!”
顧覓荷看著安夜錦,微微嘆了一口氣,似乎到了不能讓外人聽的地方。她起身。拿來筆墨紙硯,走到安夜錦面前寫了起來:“父算得,吾兒二歲夭折,命歸天。由天養之。”
安夜錦看到這話,瞳孔一顫。她怎么忘記了,神指天師是會梅花易數的,很多事他都能夠算到。
“父算得之后,一蹶不振,便放棄算得天機只術,突聽聞消息,才重拾梅花易數,算得天機。吾兒夭折當年,天數異變,天生二輪回女一人,引后世魂一人,歸之。二輪回女知天命,引后世魂則乃其唯一變數。”
安夜錦抬起手來,捂住嘴唇,驚訝難以形容。二輪回女是莊妃,她重生之際,她的母親剛剛懷上她。而安夜錦,則是那引后世魂之人。
竟然全部算到了?
看到安夜錦的反應,顧覓荷這才開口:“我們全部知曉。”
安夜錦點了點頭,然后哽咽著說:“終于…看到你們了呢。我曾經二十八年,未曾見到父母…”
她這句話聲音很小,只有顧覓荷與君傾泠聽得到。
“我可憐的孩子…”顧覓荷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發絲,然后說道:“隨我回音國,可好?”
安夜錦點了點頭,當即應了。
君傾泠看著她,猶豫了片刻開口問道:“姐姐想叫什么?日后你可就姓君了,叫君夜錦嗎?”
安夜錦搖了搖頭,從顧覓荷手中取過毛筆,寫下三個字來,字體娟秀,筆鋒卻是猶如游龍。
“我叫,君莫悔。”她開口說道。
這莫悔究竟是對誰說的呢,是對司徒亦,還是對自己?
恐怕勸誡自己的更多一些吧?
君傾泠點了點頭。顧覓荷卻看向安夜錦,隨即拉過她的手,問:“餓不餓?”
剛剛安夜錦是買菜歸來,說明如今還沒有吃飯,顧覓荷與女兒久別重逢,想說的話有很多,也會關切自己孩子的身體,此時畢竟是雙身子的人,怎好餓肚子?
安夜錦點了點頭,側頭去問李瀲之:“李兄,你可餓了?”
“嗯,的確有些。”李瀲之最近也被安夜錦給喂得嘴刁了,菜館里面多半是點酒與伴酒菜,其他的統統吃不下去。
安夜錦這才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先行休息,我去去就來。”
顧覓荷當即攔住:“你這身體,怎好親自下廚,我派人過去?”
安夜錦卻搖了搖頭:“娘…我…我從小在鬼骨身邊長大,就算是您身邊的人做的東西,我也不會安心下咽…”她說得很小聲,卻還是讓顧覓荷身體一晃。
這個孩子是吃過那么多苦的人,如此謹慎小心也是正常,可安夜錦越是小心,她越是心疼。
君傾泠抿著嘴,板著小臉,下定了決心似的說:“我與你同去,我幫你生火。”
安夜錦一怔,隨即微笑點頭:“好啊,趁機教教我的妹妹如此做菜,說不定日后你的夫君會喜歡呢。”
君傾泠見安夜錦與自己親昵起來,很是開心,當即開口問她:“我聽聞你有一養子,他可有我聰明?”
“他此時沒你高。”安夜錦回答,同時問:“你幾歲?”
“九歲!”
“他比你小三歲半左右。”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