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嘈雜越來越近,似乎下一刻就會沖進他所在的房間。
司徒亦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窗外的黑衣人還在看著他,應該是見到有人沖進來,他們才能撤退。
他突然長嘆一聲,然后在那里嘟囔:“娘子,我以后不了,你快點出來幫忙啊,要不事就大了。”
那幾名黑衣人還不明所以,外面已經突然飛來幾枚銀針,他們連聲音都沒能發出,就直接全部如落葉般掉落到樓下。
接著便是攀與另外兩名‘女’懸賞獵人沖了進來,低頭看了司徒亦一眼,嘿嘿一笑,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模樣。他們快速的‘蒙’面,接著破‘門’而出,去阻攔外面的人。
接著是三道人影進入,都是纖細的身材,看樣貌皆為男子,其中一名個子最小的,是被人抱上來,顯然就是安夜錦了。
最后進入的是一名大漢,他艱難的鉆進窗戶,然后長嘆:“我的娘啊,這種地方的窗子都這般的小不成?”顯然,這個高大得有些離譜的人就是悟道了。
安夜錦雙手環‘胸’,看著司徒亦冷哼了兩聲,司徒亦訕笑著站起身來,走過去抱住她:“有娘子真好,就算被賜毒酒,都能心安理得的喝下去。”
“若是見血封喉之類的毒,我也是來不及救的。”安夜錦回答。
“我娘子最厲害了。”他討好的笑。
安夜錦卻推開他,走到了‘床’邊,看著‘床’鋪上的白瑤突然沉了臉‘色’,抬頭問那邊易容了的青盈:“薛郡王可是在隔壁?”
“嗯,他未動,似乎是在等著看戲呢。”
安夜錦點了點頭,回頭對悟道說:“道長,幫我砸了那面墻。”說完,就扭頭吩咐青盈:“青盈。將這‘女’子給我抬過去,務必將她扔到薛郡王的身上。”
與此同時,她從袖中,取出銀針來。扎入白瑤的‘穴’道之中,白瑤立即皺眉,似乎有了要醒來的跡象。
那一邊,悟道已經一拳砸在了墻壁上,僅僅是一拳,已經讓墻壁出現了一個大‘洞’,再踢一腳。墻壁徹底坍塌,隔壁傳來‘女’子的尖叫聲,‘門’口卻被攀堵住,就連窗外都被那兩名劍客堵住,薛郡王想離開都不能。
青盈扶著白瑤直接從漏‘洞’中過去,將白瑤扔了過去,誰知,白瑤竟然在‘迷’糊間回頭。目光捕捉了一圈,發狠的說道:“殺了…安夜錦…那畜生。”
安夜錦立即皺眉,卻也沒有停留。而是扭頭對身邊的青盈吩咐下去:“去調查軍營之中出了什么情況,我們先走。”
薛安已經沖了進來,背著司徒亦快速離開。安夜錦也在青盈等人的掩護下離開,剛剛下去就有馬車來接。
一行人來得極快,去的也是極快,之后出了什么事情,他們只能等待留守在那邊探子的消息了。
安夜錦坐在馬車上,一路沉默,司徒亦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在她身邊,似乎也有點內疚。不過很快,安夜錦就開口了:“我們要逃。”
“嗯。”司徒亦點了點頭:“薛郡王已經不那么可信了,他今日這事,讓我很是寒心啊。”
“我說的是逃。”安夜錦突然開口說道,眼神嚴肅。
不是歸隱,而是逃。
司徒亦一怔。沒明白安夜錦為何會這般緊張。
安夜錦一陣為難,到了僅僅有他們兩個人的情況下,她才開口:“莊妃曾經說過,上一世你的愛人是白瑤,同樣是一生一世僅一雙人,就算臨死也是緊緊相擁…今日薛郡王這么安排已經證明了一件事,薛郡王與莊妃聯手了。”
司徒亦一驚,瞳孔顫了顫,思量了片刻才突然握住了安夜錦的手:“我心中無她,你我今日便逃,遠走高飛,絕對不會分開,可好?”
安夜錦點了點頭,眼睛微微濕潤,然后開始張羅著離開的事宜。
這個時候,探子已經傳來消息,說是軍營之中曾經中毒,且被安夜錦所救的人,在前幾日突然全部暴斃,之后周國傳來消息,說安夜錦一直與周國有所聯系,那毒乃是安夜錦所致,而安夜錦救人不過是個幌子,她與周國里應外合,待周國戰敗,就接安夜錦回周國。
而白瑤是在得到消息后暴怒而來的,只想取了安夜錦的‘性’命,沒想到卻被薛郡王的人埋伏,才會中計。
安夜錦聽到之后當即愣在了當場,直到感覺到有人摟住了她的肩膀,她才回過神來,剛剛回頭,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無法形容自己現在是怎樣的心情,總之就是要多糟,就有多糟。她從未想過,方禹會用這般極端的方法來對付她,怪不得她的成親會順利完成,難怪皇后會那么淡然…
等等,皇后…
還有皇后不成?
那盞樂豈不是會兇多吉少?
安夜錦頹然的靠在司徒亦的懷里,心里‘亂’糟糟的,這比她能夠預料到的情況要‘亂’上許多。
薛郡王若是與莊妃聯手,甚至加上了皇后,那么將是強大的組合,到時他們里應外合,安夜錦無處可逃。
在薛郡王的眼中,盞樂是一粒沙子,他容不得。皇后那邊,更是覺得盞樂存在就好似恥辱,怎么可能會善罷甘休?
而司徒亦,他們也可以輕易的抹殺掉,畢竟他已經是不能再控制的棋子了,他們不再需要。
她開始理解為何當年司徒亦會復仇失敗,完全是他選錯了人,信任了薛郡王。
如此看來,最安全的反而是她,完全是因為方禹是要‘逼’她去周國的,如若計劃不能順利完成,薛郡王與方禹的‘交’易也就破碎了。
莊妃啊莊妃,你真是走了一步好棋,捉住了她所有的弱點,幾乎將她‘逼’入了絕境之中。而這兩個她最在意的人,她一個也護不住。
這種感覺,真是不妙。
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人也開始哽咽,她被人欺負了,被一個重生的人,利用對于這個世界的了解,一次一次的欺負她,一次一次奪取她最珍貴的東西。
只是因為她是莊妃的變數,只是因為莊妃對她恐懼,還有就是,莊妃愛的男人愛她。
然后莊妃要報復她,懲罰她,誰讓她破壞了所有的平衡?
那么為李瀲之做的人皮面具有沒有被順利送過去?是不是李瀲之曾經許諾她的事情就不會實現了?
現在該像誰求助?
端木景晨?不…她前一陣為了報復夜辰在她婚宴上搗‘亂’,特地將夜辰制服,去了他一身的毒,送去了端木景晨的身邊,而端木景晨則是帶著夜辰去了別院,隱藏得極好,誰也尋不到,這個時候她怎么可能找得到端木景晨?
還有誰,音國的人嗎?如今他們自顧不暇。
還有誰…那些朋友?不,附近的人力量太弱,其他的人來不及過來…
“娘子,別哭,明日我便進宮,盡可能的帶盞樂出來,我手中有著方禹的把柄,所以薛郡王也動不得我。”司徒亦抱著她,輕聲安慰:“別這么擔心,還有我呢。”
他說著,溫柔一笑,輕輕‘吻’了‘吻’安夜錦的額頭,說道:“娘子,你明日帶著娘他們先行離開,薛郡王的人一個也別帶,只帶著必要的物品,與你的那些朋友離開,我帶薛安進宮,若是他叛變,我路上就甩掉他。莫要擔心,一定沒事的。”
安夜錦點了點頭,便去親自張羅所有的事宜,蘭竹一直看著他們忙碌,卻被司徒亦派去買米,這是多大的諷刺。
剛剛到了第二日,司徒亦便去上朝。
攀等人留在府中,監視府中的動靜,安夜錦與悟道等人則是坐著馬車快速離去。一路上老夫人沉默不語,看來對于這件事情,她也束手無策,雖然對安夜錦有些怨言,卻沒有開口去說。
一路上,并沒有人跟隨,安夜錦小心翼翼的帶著人住進了一處別院之中,并且多次派人去查周圍有沒有埋伏,確定了安全,才住了下來,準備在那里等候司徒亦與盞樂的到來。
可是苦苦等了十余日,也未等到他們,就連攀等人都沒有過來,就在所有人惶惶不安之時,等來的,卻是噩耗。
皇帝駕崩,原因乃是醫師安夜錦所制之‘藥’含有劇毒,她與周國人串通好,得到皇上的信任之后,毒害了皇上。
一時間,幾國動‘蕩’,不少關于安夜錦的負面消息傳了出來,都說安夜錦并非神醫,而是十足的妖醫,名聲要比夜辰還臭。
隨之而來的,是煙國之內的追殺,城‘門’緊閉,到處嚴查,說是要全國通緝安夜錦,煙國之內的人已經無法外出了。
第二日,終于來了人,送來的卻是薛安的人頭一顆,驚得府邸之中的人全部都慘白了一張臉。
安夜錦看著那顆人頭,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紅了的鼻尖,已經腫了的雙眼,讓她暴‘露’出了脆弱。
她笑不出,也堅強不起來,就算已經探到了微弱的喜脈,她也高興不起來。
“司徒亦,我們要有孩子了…司徒亦,你快些來尋我啊…我好怕,你若有事,我絕不獨活,絕不…”
她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