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事,便會難眠。
黑暗之中,躺在床鋪上的安夜錦抬起手來,看著套在指尖的葉片,突然的暖暖一笑。
心中竟然有一絲甜蜜的感覺,卻不似愛戀,她知曉,她只是有些感動罷了。
她之前愛過一個男人,他與司徒亦大不同。
他有著最尊貴的氣質,他的一舉一動都有著貴族的風范,一行一止間透著的也是雍容華貴。他有著很清新的性格,暖暖的微笑。他為人溫和,對她溫柔,很少生氣,話語不多,卻愿意陪她。他沒有夜辰美得妖嬈,也沒有司徒亦俊逸非凡,只有俊秀的五官,卻看起來十分舒服,讓人看上一眼就覺得親近。他天生笑眼,到哪里都微笑著,無論什么時候去看他,他都在微笑,安夜錦會戲弄他說:他是笑癱臉。
在他的面前,安夜錦是真實的自己,會撒嬌,會生氣,會主動過去調戲他。
她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她會放松,開心的大笑。
收回手,放在心口,調節了一會情緒,心中的思念終于沉了下去,她呼出一口氣。
愛與不愛,她尚且能分清。
翻了一個身,接著坐起來,披上外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看到對面司徒亦的房間依舊亮著燈火。靠在窗邊,看著那邊,突然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
窗紙上的身影此時手持毛筆,正在寫字。
薛安依舊守在一側,時不時的會過去幫他整理東西。
這一邊。
這書房并不如司徒亦府中的裝飾考究,僅僅是簡單的書房而已。
司徒亦寫好了一封信,拎起來輕輕吹干墨跡,看著上面的黑色漸漸凝結,這才遞給了薛安。
捧著信看了幾眼,薛安的手一抖,當即驚訝的看向司徒亦:“這…這是為何?將此事告訴了老夫人,老夫人定然會鬧得這門婚事作罷,到時…”
司徒亦卻只是搖了搖頭,落筆,站直看著他道:“你且做好心理準備,之后的事情我自己心中有數。”
“小的不明,請主子明示。”薛安捧著信,又開始犯糊涂了。
板著臉,站得筆直,一名十分正直的男人,有的時候當真傻得可愛。
“呵——”司徒亦忍不住笑了出來,走過去,站直薛安面前,平日里面看兩個人,都是薛安要壯一些,這般面對面站著,竟然是一樣的身高,都是身材纖長的男子。
“不鬧一場,我又怎么能娶了她?”司徒亦笑得格外狡黠,每一次他壞心眼的時候,都是這般笑的。
薛安點了點頭,小心的將信折好,放進了袖中,同時在心中腹誹:做事這般乖張,就連老夫人都算計進去了,這司徒亦當真是個不擇手段的。
薛安走出房間,快步的出了院子,看樣子是有事要去辦。
站在對面樓中的安夜錦微微側頭去看,并沒有派人去追。
這個時候有人過來敲她房間的門,安夜錦看了一眼時辰,知曉是她派去的人該回來,這才應了一聲:“進來吧。”
“諾。”女子應了一聲,走了進來,站在門口依舊是顯得無聲無息的。
“東家,小的已經去了嚴柳山,通知了寨主不可魯莽行動。”
安夜錦點了點頭,同時嘆了一句:“這水月郡主一直賴在司徒亦的府中,定然會延誤了時機,若是晚了,我說不定真要去嚴柳山與司徒亦正面對上一局了。本想戲弄他一番的,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來。”
“東家何不試圖引走水月郡主,這樣豈不更好?”
安夜錦微微搖了搖頭,看向司徒亦的房間,手指劃過窗框,似是無意的回答:“那樣他會有所警覺的,這個男人就像一只狐貍。”
那名侍女不再言語。
安夜錦回頭去看她,淡然一笑:“你且去休息吧,也勞累了幾日了。”
“諾。”應了一聲,直接出了房間。
安夜錦微微搖頭,這幾人的習慣還是沒改過來,此時看看,還是青顏與青盈最機靈。
再次側頭去看,薛安已經回了司徒亦的房間,不出片刻,房間便熄了燈。
接著司徒亦隔壁間的油燈亮起,過了片刻也暗了下來,這兩個人想來是都睡了吧。
她將窗子掩上,在僅剩一道縫隙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對面有聲響。她停下來,蹲在窗邊向外看,看到司徒亦房間的窗戶突然開啟,他依舊是衣著整齊,開窗之后,他先是看向安夜錦的房間,她沒有動,只是靜靜的蹲在那里。
過了片刻,司徒亦爬出了窗戶,坐在二樓的窗框上面,仰頭看著天空。
期間司徒亦會抬起手來掐指算上一算,時而會捧著算盤,算起數字來。到后來地圖都會拿出來看。
后來,安夜錦實在覺得自己無聊,司徒亦看了半個時辰的星星,她蹲在那里看了他半個時辰,最后腿都麻了,這才挪開地方,揉著自己已經發麻的腿,向床邊走。誰知剛剛走了幾步就聽到了司徒亦的輕笑聲,她的臉突然紅了起來,不敢去確認他是不是在笑她,近乎是小跑著到了床邊,撲倒在床。
在床上滾了幾圈,她才突然抬起頭來,也不去理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又走到了窗戶邊,剛剛抬起手來想要推開窗子,就聽到了司徒亦的聲音:“我賭半時辰,你會保持耐心來瞧我在搞什么名堂。二十個呼吸的時間,你會回來推窗與我說話,我猜的對嗎?”
安夜錦的手一頓,停在那里。
“被人看透的感覺不太好吧,我也不喜歡這種感覺,我不過是想要告訴你,我若是想害你,你早已死去。你也莫要與我成為敵人,那樣同樣對你不利。我欣賞你,也僅僅是欣賞而已。去睡吧,你一向淺眠,我不會再吵到你。”司徒亦說著,便直接躍到了自己的房間中,關上的窗子,沒有了聲音。
“自以為是…”安夜錦嘆了一句,突然笑了起來,慢慢的向床邊走:“真以為你這樣就能斗得過我了?”
來了興趣,安夜錦坐在床上突然壞笑了起來,笑聲如銀鈴,在寂靜的夜中想起,格外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