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芳草陣陣花香,鳥語鳴啼把酒吟傷。
入夏雨時頗多,小雨綿長,可持續幾日不停。
短涼亭,空長廊,兩人坐在其中。
一人淡雅,淡粉色半袖襦裙,高腰齊胸領口,桃花勝放的百褶裙,綠色絲帶系成大大的結扣。她手中捧著書籍,正在細細的研究,面前斟滿的酒杯被她無視在了一邊。
一人坐在他的對面,一襲月白色寬袖長袍,金色的流蘇在袖口邊旖旎地勾勒出一朵半綻的紫荊花,這種金絲十分高貴,也極其昂貴。日常之時,卻穿著這般高調的衣服,可知男子是怎般的喜歡彰顯自己。
他同樣在看書,起初是準備幫安夜錦研究解藥的,不出片刻,就開始研究起了該如何搭配出毒藥來。石桌之上有著筆墨紙硯,安夜錦僅需看上一眼上面的文字,就知一種毒藥即將問世。
毒師配藥之時不喜周遭有人,得了自己的方子,生怕別人知道了,可以研究出解藥來。可是對于安夜錦他并不在意,甚至覺得身邊有她反而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偶爾他還會問上一句:“依你看,這單子如何?”
“這處莊子你覺得如何?”看得眼睛有點酸,夜辰抬頭問了一句安夜錦,同時起身到一邊,飲了一杯酒。
將酒杯放在桌面上,隨即伸了一個懶腰。
這處莊子的確不錯,渝州省城之內有一處水鄉,出門便要劃船,這里巷子錯落,小橋流水,錯綜復雜。夜辰選的這處是一處靜逸之地,建筑古色古香,韻味十足。內有坐落在水上的涼亭,三處小樓,一處八角小樓,院中有流水小湖,湖中有觀賞魚苗。院中可以種些花草,最讓安夜錦喜歡的,還是那一簇簇君子蘭。
君子蘭,文雅俊秀,有君子風姿,花如蘭。她最為喜歡的,便是這點。
“莊子是好,可是你來這里算是什么?還帶來了那么一群擾人的女子,當真惱人。”安夜錦依舊在看書,樣子很是清淡。
夜辰卻聳肩:“那些有一部分是送給你的,一部分我留作己用。”
說完他嘿嘿一笑,又連續喝了幾杯酒,臉上有了些許紅暈,本就是剔透的皮膚,此番看來更加誘 人。
安夜錦并不再說什么,夜辰一個人站在那里有些無聊,便坐到了一側去擺弄放在一邊的油紙扇。這扇上面畫著青花瓷的圖案,盡管只是一柄油紙扇,依舊透著華貴。
“那日怎么不對我說你還是個定了親事的?”夜辰也不看她,只是這般問道。
那日急急的來到莊子,她說是要避開什么人,后來他才派人調查到是水月郡主來了渝州省城,這人還是對司徒亦頗為傾心的,而這個司徒亦,竟然還是安夜錦定過婚的夫君。
“有必要么,總是要被作廢的。”這種無所謂的態度讓夜辰輕笑。誰說不是呢,因為安夜錦的身份特殊,很多人不會允許她嫁人。
也許安夜錦不愿意回到那個人的身邊,這普天之下,就沒有第二個人有實力娶她了,偏偏安夜錦不愿意與其他女子共享男人。
“何不直接說清楚?你是個有孩子的,那男人還能容下你不成?”
“這人已經識破了我的身份。”
夜辰的身體一僵,回身去看安夜錦,見她依舊平靜,這才嘆了一口氣:“既然是你的事情,就由你自己來解決吧。”
安夜錦點頭,表示同意。
夜辰又坐了片刻,見安夜錦又不說話了,終于忍不住又問:“要不…我幫你毒死他?”
“不用。”
“一刀宰了?”
“不用。”
“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啊!這人怎可留下?”
安夜錦終于將手中的書放下,看向夜辰,遲疑著說道:“你剛剛不是說讓我自己解決嗎?”
“我…我不以為你會求我嗎?誰知道你這人…這么沒趣?”
每每到了安夜錦面前,夜辰所有的榮耀感都沒有了,這個安夜錦太平靜了些,還是他身邊的那些美人比較和他心意。
“讓師兄失望了。”安夜錦對夜辰點了點頭,對待自己不喜歡的人,何必在意他的感受呢?
夜辰看著安夜錦,俊美的臉皮微微一皺,五官幾乎擰成一團:“師妹最討厭了。”
“對我撒嬌無用。”
“我沒有在撒嬌!”
“…”
又是一陣的沉默。
“師妹師妹!我們去渡舟吧。”夜辰再次安奈不住寂寞,開口說道。
安夜錦扭過頭看他,遲疑了一陣問:“你不怕遼皇后有事?”
“那毒死不了人的,就是折磨人。師妹,聽聞你這里的蓮花最美了。”夜辰說著,直接撐起油紙扇,示意安夜錦隨他一同出去渡舟賞蓮。
“師兄,不如我彈琴給你聽吧?”安夜錦突然想起了什么,開口問道。
夜辰聽到之后眼角一抽,很快笑嘻嘻的抬腳就走:“有美人撐傘同游才是好的,我找她們去。”
安夜錦卻是一嘟嘴,難得她想放松一下,夜辰卻不陪她。
她站起身來,走到了涼亭內的琴案前,坐下身來,波動琴弦。
錚的一聲。
周圍的雨滴都顫了一顫。
遠處夜辰的腳步走得更快了。
她坐在琴案前,按照自己熟悉的旋律彈奏起來,并非是這個時代的曲子,而是她穿越之前的歌曲調子。偏偏她自己找感覺,總不是那個調。
突然的,院墻外傳來了另外一個人的琴聲,僅僅是試弦,聲音就已經如同雨滴落泉,叮叮咚咚;又如夏蛙清唱,聲聲悅耳。
安夜錦輕笑,停下來去聽那琴聲,發現他竟然是按照自己之前旋律彈奏的,且韻律掌握得極好,曲調婉轉如天籟,竟然是將她剛剛似得斷斷續續的琴音全部都記住了。
與君合奏芳春調,啄木飛來霜樹杪。
她瞇起眼睛聽了片刻,突然清咳了一聲,跟著琴曲唱了起來:“昨日象那東流水,離我遠去不可留,今日亂我心,多煩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風四飄流,由來只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愛情兩個字,好辛苦…”
剛剛唱到這里,琴音便是一頓,安夜錦正在遲疑,就聽到琴音再次響起,她也清了清嗓子,再次吟唱:“是要問一個明白,還是要裝作糊涂,知多知少難知足,看似個鴛鴦蝴蝶,不應該的年代,可是誰又能擺脫人世間的悲哀。花花世界,鴛鴦蝴蝶,在人間已是顛,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溫柔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