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八一,精彩。
百濟國都泗枇城,這里是一處佛教的盛地,相比新羅與大唐,百濟國內的佛教更加興盛,當然在規模上自然無法與大唐相比,畢竟國力上有著巨大的差距。不過當初在南梁之時,百濟就曾與南梁有過交集,也正是因為如此,使得百濟的佛教發展更快,甚至連新羅和高句麗都受到百濟佛教文化的影響。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百濟國內除了佛教之外,連中國本土的道教在這里也有所發展,雖然無法與佛教相比,但卻也極大的影響了百濟人的生活,也許正是因為中華道教的影響,使得百濟的佛教文化也發生了一些變化,比如百濟佛教的佛像都是微笑相對,表情十分的優雅祥和,這也正是百濟文明的重要體現之一。
泗枇城做為百濟的國都,城中的佛道文化自然十分興盛,寺院與道觀隨處可見,低沉的吟唱聲與鐘鳴聲籠罩著這座古城,使之看起來一片祥和。不過坐落在城南的百濟王宮中,卻發生著一件與這種祥和氣氛格格不入的事。
“武王殿下,難道你以為將我們交給那個齊王,就可以避免這次戰爭嗎?”王宮的大殿之上,兩個被繩子緊緊的綁著,只不過前面那個身材頎長的中年人卻十分憤怒的高聲吼道。
百濟武王扶余璋端坐在王位之上,王子義慈坐在下面的第一位,其它百濟文武分坐兩邊,一切都與唐制十分相像。武王早已經步入遲暮之年,頭發胡子都是花白一片,精神也十分萎靡,雖然身上的王服十分的威武,但卻絲毫無法增加他身上的氣勢,反而讓別人看到一具更加蒼老的軀體。
聽到被捆綁中年人的話,武王咳嗽兩聲,撫了撫花白的胡子,抬起昏花的老眼看了看下面的人。用蒼老的聲音開口道:“金庚信,都是因為你們反叛,使得大唐的齊王殿下震怒,現在新羅國內上下都在備戰之中,只有將你們這兩個罪人送到新羅,才能暫時平息齊王殿下的怒火!”
殿上被捆的兩人正是金春秋和金庚信,他們在一些舊部的幫助下,總算順利逃到了百濟。不過百濟對金庚信兩人的到來卻態度曖昧,一方面將他們在百濟的消息封鎖,另一方面也派人好生安頓他們,可是卻沒有任何的表示,直到現在李安在新羅大肆備戰的消息傳來,才讓百濟忽然翻臉,以宴請為名將他們請過來,然后忽然將他們抓住,準備交給新羅處置,希望以此來換取李愔的罷兵。
聽到武王將新羅備戰的原因扯到他們兩人身上。金庚信再次冷笑一聲道:“都說百濟武王雄才大略,可是現在看來。卻也不過如此!”
金庚信如此毫不客氣的話,立刻引得百濟群臣大聲呵斥,甚至連武王也是老臉微變,昏花的老眼中射出兩縷難得的精光,仔細打量了金庚信這個以前的老對手幾眼,聲音低沉的說道:“金庚信,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反正齊王殿下這次只針對你們,到時我把你們的人頭送過去也是一樣!”
“哈哈哈~”沒想到武王的話卻引得金庚信一陣大笑,緊接著他臉色一變。聲音低沉的對著百濟文武吼道,“你們太天真了,那齊王李愔自從與金勝曼聯姻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經將新羅和百濟當成了囊中之物,現在新羅已經盡入他手,那么接下來就輪到百濟了,無論有沒有我們這件事,他都會對你們動手,可笑你們竟然還妄想用我們的性命來換取茍活,實在讓人感到不齒!”
金庚信如此狂妄的表現,自然引得不少新羅臣子再次呵斥,不過卻也有不少人沉思下來,畢竟他們也都不傻,對李愔的野心也有一些察覺。而年老的武王也和王子義慈對視一眼,然后兩人同時沉默下來。
看到百濟文武大臣的表現,特別是武王父子的表情時,金庚信心中大定,再次加了把勁道:“武王殿下,我知道以您的英明,肯定早就看穿了李愔的野心,只不過心中抱著萬一的希望,想用我們來拖延這場戰爭的到來,不過在這里我可以斷言,哪怕百濟把我們交出去,最后依然無法阻止這場戰爭!”
“沒…沒錯,這次李愔是鐵了心要滅掉我們兩國,我聽說現在我國的男子都快被他們抓光了,而百濟肯定也難逃李愔的毒手!”正在這時,剛才還嚇的全身發抖的金春秋也強打精神為自己爭辯道,為些甚至不惜歪曲事實,將大唐在新羅境內的招工與捕奴混為一談。
其實百濟的武王也不是個簡單人物,當初正是他周旋于前隋與高句麗之間,借他們之手將新羅打的大敗,而且還奪得不少新羅的城池,現在雖然年老,而且身體也不好,但腦子卻還清楚,知道李愔此次從大唐來到新羅,絕對不會僅僅止步于新羅,肯定也不會放過他們百濟,只不過經過一年的征戰,百濟的國力也早已經枯竭,實在無力應對李愔的攻擊,所以才想將金庚信兩人交出去,希望可以借此拖延一下時間。
“父王,也許金將軍說的不錯,那李愔的野心決不止新羅,現在與其將金將軍交出去,還不如我們兩方聯合,以金將軍之能,說不定能幫我們百濟拖住一部分唐軍的攻擊。”正在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王子義慈忽然站起來開口道。
其實從一開始,義慈就不太贊成將金庚信兩人交出去,只不過朝中文武有不少人提議,這才讓他不得不保持沉默。另外在上次滅高句麗時,他就在平壤城下見過李愔,以他的了解,這位大唐的皇子絕對是個人雄,小小一個新羅肯定無法滿足他的胃口,甚至他還隱隱覺得,這次不但他們百濟難保,恐怕連海外的倭國都無法獨善其身。
聽到王子義慈如此明確的表態,朝中的文武也都是議論紛紛,對于李愔備戰這件事,已經把他們嚇的慌了手腳,而且他們也明白,以百濟現在的國力,根本無力抵擋李愔的兵鋒,所以他們才會如此不顧一切的想要阻止這次戰爭的爆發,哪怕有一絲的希望都不想放過,可是現在卻被金庚信毫不留情的給戳破。
而殿上的武王聽到兒子的話后,一時間也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抬起頭用昏花的老眼看了看金庚信兩人,然后開口道:“金庚信,我可以暫時不把你們交出去,不過你們兩人就暫時住在王宮里吧,至于你手下的那三千花道郎,還希望你能下道命令,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呆著,千萬不要惹事!”
聽到武王要將他們軟禁,金庚信和金春秋總算松了口氣,畢竟沒有自由總比沒有命要強的多,至于約束花道郎的事,自然也沒有任何問題,畢竟他們現在的生死全都在百濟人手中,一切自然都得小心行事。
讓人將金庚信兩人帶下去后,殿上的百濟君臣并沒有散去,反而所有人都是相對而坐,卻是沒有一個人說話,在這各沉默之中,使得大殿上的氣氛都有些詭異。
最終,還是年老的武王開口打破了沉默道:“各位,大家都說一說自己的想法吧,對于這次李愔的進攻,我們百濟可有何防衛之法?”
可惜對于武王的這個問題,下面的百濟群臣卻都是低下了頭,自家的情況他們自然都知道,百濟的國力比之新羅還要弱一些,兩國打了這么長時間,使得百濟國內已經處于一種崩潰的邊緣,不但糧食不夠吃,而且各地的暴亂不斷,若是再不解決目前這種情況,恐怕根本不用那位齊王殿下發兵,他們自己就得先崩潰了。
看到所有人都不說話,武王也不禁有些生氣,當下怒聲道:“現在我國正處于內憂外困之局,各位都是我百濟的國之重臣,難道就沒人有一點救國辦法嗎?”
武王的怒斥,卻只是讓更多的人低下了頭,依然沒有人敢出來搭腔,最后還是王子義慈開口道:“父王,為今之計,恐怕只有再次向倭國求援,借他們之力,來抵擋李愔的兵鋒了。”
“王子不可!”義慈的話剛出口,立刻引來一位大臣的反對,只見其義正言辭的說道,“倭國之人殘暴狠毒,上次借來的一萬倭人,雖然幫我們打下幾座新羅城池,可是現在卻全都被他們屠戮一空,根本沒有任何的價值,反而還激起了新羅軍民的同仇敵愾之氣,使得我們對新羅的作戰更加困難,而且現在倭人盤踞在那幾座城中,根本不肯離開,顯然是想占為已有,如此狼子野心之輩,若是再將其引來,恐怕會未傷敵先傷已!”
這位大臣的話,立刻引得不少人的附和,上次他們無奈之下請來一萬倭軍,可沒想到這些倭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不但新羅人對其十分憤恨,連百濟人也對這些倭人十分不喜,都想把這些倭人盡快趕回來。
看到自己的提議引得如此多的反對,義慈也是連連苦笑,同時心中對倭人的壞名聲也感到有些無奈,而殿上的武王這時卻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封奏折道:“你們都看看吧,我們就算是想請倭人派兵,恐怕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