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斷續下了幾天,纏綿的雨絲讓道路變得泥濘不堪,到處都是蓄滿污水的泥坑,行人的路程格外艱難。
秦云小心地駕馭著馬匹,在泥路上慢慢地跋涉。
燕云偏遠小郡的官道絕大部分都是年久失修,他所騎乘的烏騅馬雖然是極好的良駒,但是對于這樣的破路也是無可奈何,一旦速度過快踩入泥坑,很容易傷到馬蹄和馬腿。
幸運的是,他看到前方的山腳下有一座小山村從地圖上看,這里是清河郡和石門郡的交界處,翻過前面的山就進入了石門郡,距離天城劍宗的山門也不是很遠了,由于地處偏僻很難看到人煙 而這座小山村里飄著裊裊的炊煙,讓一路風餐露宿的秦云感到份外的親切,他索性從馬背上跳了下來,牽著烏騅馬步行來到了村口。
村子很小,零零散散大概只有二十來戶的人家,多半是簡陋的茅草屋,村里看不到什么人,顯得頗為冷清寒酸。
升起炊煙的是唯一的一間石瓦房,還有人高的圍墻,應該是村里的富戶。
秦云將烏騅馬拴在旁邊的樹上,上前敲了敲緊閉的房門。
他敲了四五下,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名布裙素顏的女子探出頭,警惕地看著秦云問道:“你找誰?”
秦云連忙問道:“這位大嬸,我走路過這里的行人,天快要黑了想在你家借宿一晚上,你看可以嗎?”
女子還沒有回答,她的后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阿娟,是誰啊?”
那女子扭頭說道:“爹,是個過路人想在我們家借宿”
“讓他進來吧,這方圓幾十里只有我們小賈村,給人方便也是行善積德。”
秦云感波道:“多謝老人家!”
雖然對于他來說,露宿野外不算什么,可是能找戶人家借宿無疑要舒服許多,至少能夠吃到熱飯熱湯,睡個溫暖的覺。
進門之后是小院,院落里栽種著一棵桂花樹,一名穿著肚兜扎沖天辮的小孩子正在和泥玩耍,旁邊還有一名拄著拐杖彎腰駝背的灰衣老漢。
很尋常的一家人,只不過見不到女子的丈夫,可能是外出耕作或者狩獵沒有回來,現在可正是農忙的時節 秦云對灰衣老漢抱拳行禮道:“攪擾老丈了”
灰衣老漢回禮道:“公子有禮了,寒舍簡陋,不過空房間還是有的,粗茶淡飯也不缺,只是公子不要嫌棄才好。”
秦云聽他說話舉止談吐不俗,心中更是多了一分的好感,笑道:“哪里,能夠有個地方住就可以了,我不講究的。”
灰衣老漢笑道:“這山村野外,也難得有客人上門,公子倩進來坐!”
他轉頭對著布裙女子說道:“阿娟,到地窖里把新釀的米酒拿出來,我要和這位公子喝幾杯。”
女子答應一聲去拿酒,秦云跟著灰衣老漢進了屋子。
房間的前廳里擺著木桌和長凳,桌上有一葷三素四個菜,還熱騰騰地冒著白氣,空氣里飄散著飯菜的香味,讓秦云聞著都胃口大開,手藝應該是不錯的 灰衣老漢讓秦云坐下,遞上筷子笑著說道:“我家的大兒還沒有回來,我們不用等他先吃吧,否則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好!”
秦云也不客氣,夾一筷子炒春筍塞入口中,咀嚼幾下忍不住贊道:“好手藝!”
灰衣老漢笑瞇瞇地說道:“我的親家公以前在城里當大廚的,我這媳婦倒是學到了五六分的功底,還算是能拿得出手吧!”
這個時候布裙女子拎著酒壇走了進來,一聲不吭地將酒碗給兩人擺上。
秦云感嘆道:“老丈真是好福氣啊!”
雖然這不過是戶普通人家,但是這種簡單安定的生活,卻讓秦云從心里由衷地感到歡喜,看著眼前這位笑容滿面的老者,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爺爺。
灰衣老漢取下酒壇上的泥封,為秦云滿滿地倒上一碗米酒,說道:“這是用自家種的瞻稻釀造的,在地窖里釀了一個冬天剛好,您嘗嘗“”
秦云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只感覺酒香濃郁口味純正,雖然不是那種頂級的美酒,但也別有一番鄉野風味,點點頭說道:“不錯!”
“好喝那就多喝一點!“灰衣老漢哈哈笑道:“自釀的酒也不值錢 等到秦云將一碗酒喝光,老漢又給他倒上一碗。
“爺爺,爺爺!”
那名原本在外面玩泥巴的小孩子跑了進來,口里叫著“爺爺,“大概是因為跑得太快的緣故,他一個哴蹌直接撲向地上,正要落在秦云的旁邊。
秦云趕緊俯下身伸午將他扶住,笑道!‘小心一一一”
他的話音未落,神色頓時變了。
這名小孩子看上去最多不過四五歲,長得很是白嫩可愛,可是在秦云將他扶住的剎那,他突然抬起頭,烏溜溜的大眼睛里透射出冰冷之極的光芒。
這樣的眼神根本不應該出現在一個童稚孩童身上,因此顯得格外詭異,隨之而來突然爆發的殺意更是讓秦云的心猛地如墜冰窟之中!
一抹藍芒驟然閃現,狠狠地刺向秦云的心。!
秦云完全沒有想到這名小孩竟然是位可怕的殺手,雙方之間的距離又是如此接近,猝不及防之下哪里來得及躲閃,被匕首正中要害!
鋒利的匕尖堪堪碰觸到他的衣衫頓住。
如果不是秦云直覺感到危險,本能的催動九陽真氣護體,這一擊絕對能夠將他刺個透心涼,心臟被破神仙都難救。
“殺!”
幾乎在同一時刻,那名和藹可親的灰衣老者和布裙女子齊齊出手,前者朝著蔡云的頭顱轟出雙拳,后者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一把細柳快劍,筆直地刺向秦云的脖頸。
在這一瞬間,參云陷入了極大的危險之中。
不過在關鍵時刻,他沒有亂了方寸,猛然踢出右腿將小孩踢飛,整個人隨之向前滾落在地上,避開了灰衣老漢和布裙女子的攻擊,機變反應快到了極點。
滾出了幾步之后,秦云騰身躍起,手里已然握住了怒滄劍!
“你們是什么人?”
一名老者、一個女子還有一個孩子,三名堪稱是奇特的殺手組合將他團團圍住,凌厲的殺氣彌散在房間里。
“秦云,這個問題你還是留著去九泉之下問閻羅王吧!“肚兜孩童尖聲笑道。
他的聲音極為尖利,像是金屬摩擦般難聽,絕對不像是一個真正的孩子 到了現在,秦云也不可能還將其當成孩子。
他深深吸了一口長氣,沉聲問道:“你們是程家派來的?”
要說秦云的仇敵不在少數,可是最近仇怨最大的,那絕對非清河程家莫屬,他可是斬殺了對方的嫡系子弟,換成是任何家族都不會輕易咽下這口氣。
這里還是清河郡的范圍,程家是地頭蛇,提前發現他的行蹤并且設下殺局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這三名殺手偽裝得也是極好,差點被他們刺殺得逞。
但是現在重劍在手的秦云沒有絲毫的畏懼!
灰衣老者嘿嘿笑道:“你知道就好!秦云,我可以告訴你,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你喝下我這碗斷魂酒,西天路上走得只有更快一些!”
秦云大吃一驚,立刻感覺到自己肚子里翻江倒海,一股陰寒之極的氣息正迅速朝著四肢百骸蔓延,先天真氣頓時出現了運轉不暢的跡象 灰衣老者陰笑道:“我的九曲斷魂酒專滅先天真氣,你運氣越快死得越快,乖乖地束手就擒吧,還可以多活幾個時辰,上!”
他的話音一落,肚兜孩童和布裙女子立刻撲了上來,對秦云形成夾擊之勢。
秦云臉色變了變,向后退出一大步忽然張開了嘴巴。
一支水箭從他的喉嚨里直直地噴出,快如閃電般射向布裙女子 而他右手所握的怒滄劍,則帶起一抹凌厲之極的劍氣弧光,斜斬肚兜孩童的脖頸要害,速度之快堪比驚雷閃電!
布裙女子壓根就沒有想到秦云竟然還有這么一手,措手不及之下被水箭直接擊中了臉部,雖然有護體真氣的阻隔,但是視線嚴重被阻擋,原本氣勢洶洶的撲擊之勢頓時潰滅。
那若肚兜孩童則沒有布裙女子那么幸運,他的身材極為矮小,手臂短握的又是匕首,所以還沒有刺到秦云的身前,就被秦云后發先至的斬擊狠狠地斬中脖頸 他整個人打旋著倒飛了出去,護體真氣被秦云蘊含了九成真力的劍氣當場擊潰,重重地撞在石墻上狂噴鮮血,不死也是重傷了。
兔起鷸落之間,明明是身中劇毒的秦云竟然一舉扭轉了戰局!
灰衣老者臉色大變,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出了兩步,失聲說道:“你怎么沒事?”
秦云冷冷一笑沒有回答,突然邁步如鬼魅般向前掠出,手中的怒滄劍爆發出千百道赤金色的劍氣,以無可抗御的氣勢猛然轟向七八步開外的布裙女子!
金風劍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