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柔的指揮下,逐漸聚攏起的曹軍士兵依托著泗水河畔,緊急地布成一個圓陣。天天書吧以盾牌兵居最外,緊貼地內一層則是長矛兵,盾兵為同袍們格擋箭矢,長矛兵們則是阻擋敵軍騎軍的突擊。碩果僅存為數不多的弓箭兵,則是聚集在圓陣的最中間,以手中的箭矢去遠程狙擊敵軍。
高柔的應變不可謂不迅速,但是給他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由于事起倉促的緣故,真正能夠及時地被高柔聚攏起來的曹軍士兵,只有一半左右的樣子,另一半士兵則在慌亂無序的抵抗中、慌不擇路地奔逃中,不斷倒在龍騎軍的戰刀和弓箭之下。而且龍騎軍似乎也并不著急搭理那一部結陣的曹軍士兵,只是專心地擊殺那些零散的曹兵。零散的曹軍如何能夠與騎軍相抗衡?場中一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一條條生命在消逝。
“吹號,讓他們都過來!”眼見麾下的士兵慘遭屠戮,卻難有還手之力,高柔也是心如刀絞,不斷地高聲呼喝。但那些零散潰逃或是已經被沖散的曹兵,此刻縱然是再想靠攏,也已經是有心無力了。在龍騎軍那些奔馳的戰馬面前,他們想要移動哪怕是一步,都是困難之極的。
零散的抵抗、潰逃全部逐漸消逝了,等到龍騎軍再度集結起來的時候,眼前只見2000多曹軍的尸體橫七倒八地散落各地。清晨寂靜的郊外。除了有一些重傷的士兵。發出垂死的哀號,就只剩下龍騎軍胯下的坐騎發出的響鼻聲。
而此時,攙雜著濃烈血腥氣息的薄霧已然徹底地散去,初升的朝陽發出萬丈光芒,映照在剛剛被鮮血染紅的土地上,顯得別樣地妖艷。在收拾完外圍潰散之敵后,龍騎軍很快就重新集結起來,排成一大二小三個鋒矢陣,靜靜地與已經結成圓陣、如同龜殼一般曹軍殘部對峙著。雖然一時間沒有發起攻擊,但是這種靜態逼壓所造成的心理壓力。卻讓曹軍的將士們感覺一陣由衷地膽寒。
“娘的,他們在等!”看到這一幕之后,高柔也是又驚又怒。身經百戰的他自然知道,敵人之所以不立即發難。一則是為了避免太大的傷亡,二來則是為了稍稍緩解一下遠程突擊之后,人馬所消耗的體力。相比之下,自己為了保持圓陣的密不透風,自然是沒有這份閑情逸致,去像他們一樣慢悠悠的恢復體力了。可以預料到的是,一旦自己稍有疏漏的話,敵軍的突襲肯定是瞬間殺至。
雙方就這么對峙著,過了大約一個時辰,三個鋒矢陣之中那兩個較小的。先后脫離了主陣,一左一右地朝奔馳了開去。看到這一幕,高柔先是有些摸不著頭腦,隨后明白對方這是打算攔截有可能的援軍,或者是己方四散奔逃之人。意識到這一點之后,高柔雖然不免是怒火中燒,但是一時間卻也是無計可施。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是讓高柔不免有些抓狂,剩下的大約2000騎軍,居然是堂而皇之地下馬休息了起來,三三兩兩或是聊天。或是喝水,甚至是躺在地上曬太陽。抓狂歸抓狂,但是面對敵人這膽大妄為,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舉動,高柔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己方都是清一色的步兵。一旦自己主動發起了攻擊的話,沒等到自己的人馬沖到敵軍的面前。敵軍就可以從容地避開,然后上馬給自己輕松地來一個側面突襲,到時候剩下的這3000人,也只有死路一條了。此時此刻,高柔真的為自己沒有騎軍感到悲哀。
這種無休止的對峙一直持續下去,從凌晨直至晌午。身體、精神的雙重疲憊折磨著曹軍,時刻需要保持高度注意力的他們,此刻已經是疲憊不堪了。高柔一直在琢磨著該怎么打破僵局,但是腦筋思維卻是越來越慢,越來越混沌。
就在這時,忽然西面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傳來,同時地面開始輕微顫抖。高柔聽到這個聲音,心中卻是猶如十五個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不是個滋味。看著這架勢,來的人至少有萬人之多,卻不知道來的這一路人馬,究竟是敵是友。不過看對方的騎軍好整以暇的樣子,多半來的不是什么援軍。
果然,不多時一個個巨大的步兵方陣,出現在了高柔的面前。每一個方陣都是由2000士卒組成,至少有七八個之多,而且從身上的衣甲來看,來的清一色都是劉備軍。這些人馬趕到之后并不急著交戰,而是停靠在那里組成方陣,緊緊包圍著曹軍的陣型,一時間卻不主動發起攻擊。
等了半天等來的卻是敵人的人馬,看到這一幕之后,所有的曹軍的士氣頓時猶如霜打了的茄子,徹底地焉了。一時間所有曹軍的士卒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無聲地轉過頭來,眼巴巴地看著他們的刺史大人。
數千道目光看著自己,加上剛剛趕來的敵軍,此刻盯著自己看的目光,決不下于萬道之多。饒是高柔身為一方刺史,州郡大吏,這樣的待遇卻還是前所未有的。四下里雖有數萬人之多,但卻是一點聲音都沒有,所有的人都是心有靈犀一般,直直地看著高柔。這情景既是詭異,又是恐怖。
意識到士卒們此刻的心中想的是什么,更知道要是繼續開戰是什么結果,高柔也只能苦笑一聲,丟下手里指揮的長劍,長嘆了一口氣:“投降吧!”
伴隨著“投降吧”這三個字的出口,這場彭城郊外的遭遇戰,就此落下了帷幕。在這場遭遇戰中,高柔至少犯了三個錯誤。第一就是輕信了對方的舉動。在自己兵力不足的情況下。還要分兵駐守微山湖;第二就是自己身為一方刺史,這時候居然是擅自領兵前去,結果被對方給一舉端了;第三就是對敵軍的防備沒有做好,忽略了敵人手里的騎軍。書生出身的他,終究是顯得太過外行了一點。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就是馬謖和趙云了。趙云熟悉徐州地形,在得知敵軍分兵駐守彭城和下邳之后,趙云立即提議渡微山湖前往東線戰場。不過馬謖在權衡之后,決定還是盡可能地殲滅這里的守軍,當下故意放出風去。大肆征調左近的民船,擺出一副渡河的架勢。如果敵軍為自己的舉動所蒙蔽,必然是要加強微山湖的防備,因此就有機會殲滅其有生力量。而如果敵人不聞不問。自己就趁機渡河,進入淮陰戰場夾擊張遼。只要解決了張遼,那么整個徐州戰場,就全部都塵埃落定了,剩下的一些小人物根本就不足以影響大局。
對于馬謖的提議,趙云也是深以為然,當下依計行事。但是出乎他們二人意料的是,敵軍居然這么輕松就上了當,而且兵力也不是很多。不過在了解了情況之后,馬謖也是不得不感慨。現如今曹操的實力,真的是大不如從前了。雖然此刻大兵壓境威逼許昌,但是整個東線戰場上,居然連個七八萬人馬都抽調不出來駐防,這也著實是很讓人有些意外。
高柔投降了之后,剩下來的事情就更簡單了。在高柔的帶領下,馬謖和趙云率軍來到了彭城。早已經得到敵軍大軍壓境的徐州別駕任俊和彭城太守和洽,連忙奔上城頭看個究竟。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的上司高柔,正引領著數千準備前去郟縣的軍馬,和敵軍大將馬謖、趙云一起并列立于城外。
“刺史大人。你何故降敵啊?”看到這一幕之后,任俊心下駭然,卻又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連忙大聲沖城外呼喊道。一旁的和洽皺眉不語,臉色比任俊還難看。從昨天開始,他就有一種很不妙的預感。沒想到現在預感成真了,而且情況顯然比自己想的還要來得嚴重。
“曹操上欺天子,下禍黎民,這等奸佞,人人得而誅之。如今漢中王大軍北伐,我投降漢中王大軍,正為順應天道人心,何來降敵一說!”聽了任峻這么一問,高柔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但還是聲音洪亮地道:“伯達、陽士、你們二位都是忠摯之士,何不隨我一同順應天理人情,起兵共討奸佞!”
聽了高柔這話,馬謖也不禁暗暗佩服這個人才。眼見得投誠過來還不到一個時辰,這個高柔居然就這么出口成章地勸說他人投降,這簡直就是天生的做反賊的料。如果曹操麾下能夠多一些這樣的人,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聽了高柔的話,任峻雖然有心反駁,但是看了看城外的情形,話到了嘴邊又收了回去。停頓了片刻,任峻略顯艱難地問道:“刺史大人,你原先可是前去增援郟縣,為何現在卻會在此呢?”
“我等中途中伏,我領的5000人馬,如今皆已歸順漢中王麾下。”高柔點了點頭道:“此外,郟縣也已經被漢中王接受,臧刺史也投降了!”
后面兩句自然是假的,目的就是擾亂敵人的軍心。不過效果還是很明顯,聽了高柔這話之后,城樓上也是一片嘩然,守卒們面面相覷,卻看見同僚的眼中滿是絕望之色。任峻發怔了片刻,緩緩轉過身,恰好迎上了和洽的目光。后者的面龐上,同樣滿是失望、悲觀的神色,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個時辰之后,任峻、和洽開城出降。至此,彭城這座徐州的西大門,也是徐州的治所就此落入了劉備的手里。無巧不巧的是,此時距離劉備上一次擁有彭城,正好過去了二十年,或許這就是天意,有時候妙不可言。
而更為妙不可言的是,當年角逐徐州的三方勢力劉備、曹操和呂布,前兩者固然還在,最后的呂布雖然已經掛了,但是他昔日的部下張遼,卻還是繼續留在這里,和當年的對手趙云掐架。
不過此時張遼卻還沒有意識到,趙云已經盯上了自己。此時的他,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死里逃生殺出重圍來,卻又收到另一條不妙的消息:大營遭襲了。(。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