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婉婷送上靈茶之后,就悄然離開了。偌大個議事廳,只有四個人,但給人的感覺卻很壓抑窒悶。
金叟、童笑山、展雄烈三人,正襟危坐,面前的茶水,沒人觸碰。
在三人看來,熊天朝肯定早就死了。出乎意料的是,熊天朝居然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章武等人的死,歷歷在目。三人都為南城未來憂心的時候,熊天朝居然回來了。
剛剛洗完澡,一身舒爽的甄誠淡定的喝茶,對金叟等人的焦急,甄誠看在眼里,但卻一點兒也不急著開口。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整個議事廳里依然寂靜無聲,甄誠倒茶的聲音響了幾次之后,童笑山忍不住了。
“熊天朝,茶喝的差不多了,應該說一說南城外的情況了!”
童笑山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憤怒,盡量不帶任何情緒的開口提醒。
金叟和展雄烈精神一震,目光直視甄誠,等著甄誠講述城外的情況。
“咣當!”甄誠好像被熊天朝嚇到了,茶杯重重的落在了茶幾上。
“沒什么情況,就是妖獸多了點兒!”童笑山開口了,甄誠不咸不淡的回答。
展雄烈的嘴角咧了咧,金叟皺了皺眉,童笑山滿臉通紅,窘迫的想立刻將甄誠撕碎。
一個多月了,南城外的妖獸有增無減,攻擊一波連著一波,即使甄誠不說,三人也知道,南城外的妖獸很多。
“熊道友可否講的再詳細一點兒?”現在有求甄誠,金叟可不想童笑山發火,進而使事情弄僵。
童笑山吃了癟,很想扭轉頭不去看甄誠。可是,童笑山又很想知道南城外的具體情況。胸腔憋悶的難受,童笑山咬了咬牙,心中對熊天朝的嫉恨又增加了幾分。只要南城的危機稍稍緩和一下,童笑山發誓,就讓熊天朝永遠消失。
“嗯!”甄誠很給面子的點了點頭,“從南城離開之后,我一個人,小心謹慎的查探。南城周邊可能隱藏妖獸的地方,我都仔細的檢查!唉,這一個多月,我吃不好,睡不好,連修煉的時候,都要睜開一只眼,否則,我早就死了!”
“離開南城的第一天,我遇到了一只九級妖獸,一番廝殺之后,我僥幸活了下來,但手臂卻掛了彩!”
“離開南城第二天,我向西面走了一天,也就一百公里的樣子。可惜,沒什么收獲!”
“離開南城第三天,我發現了妖獸群有些怪異,于是,我冒著必死的決心…”
甄誠剛才喝了一壺靈茶,嗓子出奇的舒爽。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自己編造的繪聲繪色的故事,甚至連自己撒了幾次尿,吃了幾顆丹藥都講給金叟聽了。
剛開始,金叟還聽得很仔細,但越是往下聽,金叟的眉毛皺得越緊。甄誠這次講的夠詳細,但有用的東西根本就沒有。金叟有心打斷,可是想想自己剛才的吩咐,又不得不耐著性子,配合著甄誠講下去。
童笑山在甄誠講到第十天的時候,煩躁的出了議事廳,拎了一壺靈茶進來,然后大聲的喝茶,希望甄誠能識趣一點兒,趕緊講重要的。可惜,這甄誠假扮的熊天朝像市井無賴一樣,對童笑山、金叟的反應根本不予理睬。
展雄烈面無表情,手指敲擊著桌面,觀察著眼前熊天朝的每一個細節。
這人不可能是熊天朝!
與熊天朝相識多年,雖然針鋒相對的時候多,相互間的關系也不算親近。但熊天朝的一些習慣性動作,展雄烈還是清清楚楚的。
可是,這土靈根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甄誠的身上,散發著濃郁的土靈力氣息,吐納呼吸之間,黃褐色的氣體甚至都看得見。
靈根靈力是偽裝不出來的,面前這個人是土靈根無疑。
金靈根,火靈根,土靈根,水靈珠,林薰兒…
難道他是五行靈根!
展雄烈的腦袋突然像炸開了一樣,甄誠在講什么,展雄烈已經沒心情詳細聽了。
五行靈根!啊!想到面前的人十有八九是甄誠,而且又是五行靈根,展雄烈的一顆心突然狂跳起來。
難道甄誠跟夢兒的母親是一個種族?都是仙族!
先前的所有迷惘疑惑瞬間變得豁然開朗起來。想想甄誠以前所做的事情,展雄烈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推斷是對的。
古戰場的時候,夢兒將水靈珠教給甄誠保管了。林薰兒是木靈根,跟甄誠也很親近,那甄誠現在是土靈根,又有什么解釋不通呢?
如果甄誠的五行靈根確定,那自己多年的等待豈不是值得了!
一旦有了先入為主的成見,那怎么看眼前的熊天朝都是甄誠。越想越是興奮,展雄烈的表情也變得異常怪異起來。
“咳咳!”時間渾渾噩噩的劃過,展雄烈恍惚聽到兩聲咳嗽聲,這才回過神來。
“展城主,你對南城外的情況怎么看?”金叟詢問的聲音響起,面部表情不是很自然。
一個多月的事情,甄誠一天一天的講,金叟耐著性子聽完沒發脾氣,連金叟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會有這么好的脾氣。
童笑山一杯一杯的喝茶,展雄烈卻像花癡一樣,面部表情復雜的看著甄誠。
“什么情況?啊,哦!甄…真是太貼切了!”一著急,展雄烈差點兒脫口說出甄誠的名字,所幸反應迅速,展雄烈收斂神色連忙補充道,“熊城主這一個多月,真是勞苦功高…”
“噗嗤!”一大口靈茶從童笑山的嘴里噴出,議事廳的氣氛瞬間變得很怪異!
放屁!簡直是放屁!熊天朝放屁也就算了,展雄烈居然也被傳染了。聽了一個多時辰,熊天朝把自己講的要多辛苦有多辛苦,殺了多少只妖獸,自己倒是記住了,南城外什么情況,自己卻比原來更加迷糊了。
熊天朝講的全是廢話,展雄烈居然還說他勞苦功高,這tmd的還有天理嗎?
“多謝展城主體恤!”甄誠面不改色,坦然受之,沒有絲毫慚愧之情。
“——”金叟狠狠的瞪了展雄烈一眼,氣憤的扭轉頭,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么。“童笑山,給我倒杯茶,口渴!”
“馮婉婷,叫幾個姑娘——”這次甄誠倒是反應很快,大聲嚷嚷,“多端幾壺靈茶!”
“——”甄誠說話大喘氣,金叟和童笑山臉色陣青陣白的難看。
馮婉婷做事,倒是麻利,只是片刻的功夫,幾個年輕女子裊娜的端著靈茶壺進來,然后又扭著屁股出去。
“蓬!”童笑山忍不住了,等到馮婉婷再次出去,一張臉陰沉的已經能擠出水來,“熊天朝,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講,不要跟我賣關子!”
金叟不說話,但心里清楚,像熊天朝這樣的老狐貍,肯定不見兔子不撒鷹的。
“你的獎勵!”金叟也不廢話,白光一閃,一百顆裝著破嬰丹的白玉小瓶丟到了甄誠朝手里。“只要消息有價值,我不在乎丹藥!”
“童院長和金特使這是什么意思?”甄誠揉捏白玉瓶片刻,沒有急著收進口袋里,而是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大義凌然的說道,“如今南城如此危險,我熊天朝怎么能因為一點兒小功勞,就收取丹藥呢!我的修為已經跌落到金丹后期了,這元嬰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現在真是心煩的很!破嬰丹對我沒任何價值,請特使收回!”
高!甄誠的神情態度,惟妙惟肖。展雄烈心里暗贊,默不作聲的等著金叟和童笑山回答。
元嬰受傷,對元嬰期老祖來講,可不是小事。
某種意義上說,這元嬰就跟孕婦肚子里的小孩差不多,一旦受到損傷,也是需要藥物及時治療的。
孕婦肚子中的胎兒,病重了會出現死嬰流產。元嬰期老祖體內的元嬰,流產的可能性倒是不大,但卻可能昏睡不醒。
元嬰受傷了,就像感冒的嬰兒一樣,不能獨立肉體之外進行治療,以免再受風寒,所以,金叟和童笑山也沒辦法要求甄誠將體內的元嬰釋放,當面檢查。
不給好處,熊天朝肯定不會說出南城外的情況。現在,熊天朝居然連破嬰丹都不要,那熊天朝想要什么呢?
童笑山臉色難看,很想發火斥責。但熊天朝此刻大義凌然的,自己又說什么呢?看熊天朝的樣子,對破嬰丹似乎沒什么興趣,你熊天朝對什么感興趣呢?熊天朝總不會異想天開的想做回院長吧!
只是片刻的功夫,童笑山就感受到了危機。
死!熊天朝必須死!想想孫家坐騎交易市場的事情,童笑山給熊天朝判了死刑,沒有商量余地,也不能緩期執行的那一種。
金叟沉默了,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加不自然。
章武等人的死,讓此刻的熊天朝價值連城。
接連派出去十多位元嬰期老祖,如今只有熊天朝回來,這代價可不是一般的大。
再派人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但問題是,南城外的情況知道的越晚,自己做決定的時候越是被動。
妖獸的攻擊,越來越有章法;妖獸的等級,也越來越高。如果南城外的情況,再拖延一個月,萬一南城被攻破,那自己怎么向丹帝交代呢?
“北城城主的位置還空缺著,只要你立下功勞,我可以幫你!”思考權衡再三,金叟選擇了妥協。在金叟看來,熊天朝對破嬰丹不感興趣,那肯定是想恢復自己城主的位置了。
恢復熊天朝城主的身份,這不是金叟能做主的。但幫著美言幾句,金叟還做得到。
還好不是學院院長!童笑山心里一松,看了金叟一眼,沒有多說話。為了恢復城主的身份,熊天朝鋌而走險,似乎也說得通。
“唉!”甄誠滿臉委屈的神情,嘆了一口氣搖頭解釋道,“我的城主職位被免,合情合理。從被免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沒想過再擔任城主,更加沒想過其他的!上一次,在南城外抵擋魔族,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出去的,但可惜,上天的眷顧,我居然僥幸不死!”
說到南城外抵擋魔族,甄誠飽含深意的看了童笑山一眼。
童笑山心里一緊,躲開甄誠的目光,再次端起茶杯。奇怪了,熊天朝以前的眼神,好像沒這么犀利啊!
童笑山心里有鬼,沒有多想。如果童笑山把這眼神跟甄誠聯系在一起,那童笑山大概就知道原因了,可惜童笑山根本沒往這面想。
“大家也不是一天兩天打交道了,你有什么要求盡管說!南城現在的情況,你心里清楚!覆巢之下,沒有完卵,南城如果出了事情,大家都不好過!我能承諾沒多少,但只要你說,我盡量滿足你!”
金叟不想再與甄誠打太極拳了,干脆直接的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特使既然這樣說了,那我也不遮遮掩掩!”甄誠知道,時機已經來了,再矜持下去,反而會把事情弄糟。“我的修為已經掉到了金丹后期,服食了破嬰丹之后,依然沒有好轉的跡象!城主的位置,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修為能不能回復!”
“你的意思是——”金叟隱約知道,熊天朝想要什么了。眉毛皺緊,又有些猶豫。
“元嬰丹十顆!”甄誠獅子大開口,雙手一攤,十顆元嬰丹的要求說出口。
金叟愣住了,童笑山目瞪口呆,展雄烈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復雜了。
十顆元嬰丹,只換南城外的妖族和鬼族的情況,這樣的買賣,簡直聞所未聞。
但就南城目前的情況而言,似乎也說得過去!
金叟很為難,與童笑山對視一眼之后,金叟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十顆元嬰丹,這要求太另類。
金叟手里沒有元嬰丹,童笑山手里也沒有。丹靈公子在南城,他手里應該有元嬰丹。
冒然答應,金叟和童笑山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不答應,熊天朝又不會說出南城外的情況。
“三顆!”金叟咬了咬牙,伸出三個手指,“我盡力幫你爭取!”
“八顆!少一顆也不行!”
“四顆!我就這么大權限!”金叟很是肉痛的增加籌碼。
“五顆!少一顆,我現在就離開!”甄誠站起身,滿臉的嚴肅,準備離開。
“好!”童笑山臉色很難看,“你現在至少應該跟我透漏一點,你索取元嬰丹的資本吧!”
在童笑山看來,熊天朝只是危言聳聽,雖然答應了五顆,但童笑山卻沒有真正兌現的意思。
“天妖!”甄誠微微一笑,“不是一個,而是一個家族!五顆元嬰丹,值不值!”
議事廳瞬間變得沉默起來,金叟、童笑山、展雄烈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