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斥候得來的消息,曹操并不懷疑,袁紹重傷是眾所周知的,那么袁紹傷勢復發而死也在情理當中了,至于說袁紹會不會用詐死的機謀,曹操根本就不予考慮。
詐死不是什么時候都能用的,現在如果袁紹還要炸死的話,那就真的是適得其反了,除了能再降低一些士氣,真沒什么用處,曹操不認為袁紹會腦袋進水,出此昏招。
但曹操心里卻有些五味雜陳,曹操知道自己是應該高興地,但曹操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袁紹是曹操的摯友,就算為了心中的理想,或者說為了權勢,二人兵戎相見,但感情總不會泯滅的,曹操和袁紹都是人,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軀。
所以曹操現在總感覺心中酸楚,還有深深的惋惜之情,說實話,就算曹操擊敗了袁紹,他也沒有至袁紹于死地的想法,還得給給袁紹封個“安樂公”之類的閑置,剝奪領地兵權也就是了,也算對得起往年的交情。
現在袁紹死了,死的還十分憋屈,是被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小兵射死的,(曹操不知道逢紀的事,斥候沒那么大的能量)怎能不感慨萬千。
反正袁紹死了,二人的爭斗也算結束了,曹操再也隱藏不住心中的傷感之情,不禁潸然淚下。
荀攸急忙問道:“主公為何傷感至此?”
曹操黯然嘆道:昔日我與本初起兵時,本初曾問我:若事不濟,方面何所可據?
我問之曰:足下意欲如何?
本初曰:我南據河,北阻燕代,兼沙漠之眾,南向以爭天下,庶可以濟乎?
我答曰:我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無所不可。
此言如昨,而今本初已亡,我不能不為流涕也。
曹操派劉曄前去吊唁也是經過考慮的,現在兩家勢如水火,派別人去還不好說有沒有危險,但是劉曄去那就沒什么問題了,雖說劉曄也曾經制造發石車大破袁紹的營樓,但劉曄是光武帝劉秀之子阜陵王劉延的后代,誰也不敢輕易動他。
此外,曹操也有再次確定一下袁紹死信的心思。
劉曄接過曹操寫的祭文,只見上面寫著:夫始終者,萬物之大歸;死生者,性命之區域。是以臨喪殯而后悲,睹陳根而絕哭。今乃傷心百年之際,興哀無情之地,意者無乃知哀之可有,而未識情之可無乎…
劉曄匆匆一瞥,就領命而去了。
和曹操預料的一樣,劉曄這次前去袁紹的大營確實算是有驚無險,而且還圓滿的完成了試探虛實的任務,袁紹確實死了,由于還沒來得及準備棺木,劉曄還親眼見到了袁紹的尸體,二人本來就認識,劉曄是不可能認錯人的。
曹操還算有點良心,并沒有乘勢攻打袁紹的大營,反而明明白白的告訴審配,給你們一天的時間伐木,給本初兄準備棺木。
對于審配來說,實在是不愿意接受曹操這種近乎于恥辱的恩賜,但審配又不得不承受下來,作為一個臣子,審配一定要為袁紹考慮,哪怕是袁紹已經死了。
作為雄霸一方的諸侯、大將軍,袁紹就算死了也應當有個隆重的葬禮,再不濟也要為袁紹準備一副合適的棺槨,伐木總需要時間的吧!
一天的時間確實夠了,古代想找一棵大樹那是再簡單不過了,將袁紹的尸身安置妥當,審配就開始為撤兵發愁了。
是的審配已經沒有和曹操李重接著僵持的意愿了,也沒有和二人僵持的實力了。
但是撤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首先就要考慮撤軍的路線問題,其次就要考慮如何與青州的袁譚聯系。
打通界橋的道路并不艱難,審配相信李重一定不會嚴防死守,自己對李重來說還有一定的利用價值。但是撤回界橋東側之后怎么辦呢?曹操一定會乘勝追擊的,到時候是戰是退,是一個很艱難的選擇。
戰,肯定打不過曹操和李重聯手。
退,袁譚怎么辦?一旦曹操追過界橋,將自己和袁熙包圍在南皮,那么青州的袁譚就會陷入四面包圍之中,連退路都沒有了。
將袁紹的接班人推入死地,這不是一個臣子應該干的事。
現在對于袁家兄弟來說,青州真是個死地,幽州到還算是有戰略縱深的,北方的草原,幽州的公孫度,都是可以結盟的對象。
但這樣一來,就相當于放棄了整個青州,不戰而退。
要求袁譚放棄青州,袁譚會同意嗎?就算袁譚同意棄守青州,撤退也需要時間的,總得把青州的財富運轉到后方吧。
審配等人研究了一天一夜,才拿出一個勉強說得過去的方案,首先張頜高覽帶兵五千前去攻打曹操,自己帶著剩余的一萬五千兵卒在界橋以西扎營,背靠界橋,堵住曹操北上的道路,只要能守到春暖花開,清河解凍,就萬事大吉了。
同時審配回到南皮主持大局,招募兵卒,籌備糧草。
可是選擇駐守界橋的人選時,審配卻皺起眉頭,不為別的,現在袁紹手下的人太少了,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張頜高覽,審配逢紀四人而已。
如果顏良文丑,沮授田豐還活著,審配早就不用這么操心了。
張頜高覽的任務繁重,根本出不出時間來,那么留守界橋的人就只能是逢紀了,現在審配很不放心逢紀。
不過逢紀總算顧全大局了一次,哭喊著跳了出來,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絕對不會辜負袁紹的希望,一定會拼死擋住曹操。
審配細想一下,也覺得逢紀對袁紹忠心耿耿,不會做的太離譜,也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安排妥當,審配帶著三千兵卒回轉南皮,果真和審配預料的一樣,李重只是裝模作樣的沖殺一陣,就讓審配順利的回到界橋東面。
急匆匆的見過袁熙,審配立即就回轉南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