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變得陰冷的山洞中,閻鐵一右手硬如鋼鐵,扣在丁陽的咽喉上,眼中閃爍著強烈的殺機。
“丁陽!本來你救了我一命,我應該好好感謝你。不過為了我的安全,只能委屈你了,只有你死了,我的行蹤才不會泄露。”
丁陽畢竟還只是個孩子,猛然看著閻鐵一變得猙獰可怖的臉,一股極大的恐懼感驟然升起,腦子瞬間變得空白一片。手腳發軟,卻是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
閻鐵一的手逐漸收緊,丁陽的呼吸變得困難,臉也憋得通紅。
本來以閻鐵一易筋境的功力,抓鋼鐵如抓爛泥,瞬間就能捏斷丁陽的脖子。
不過他前日被宋天罡重傷,自斷一臂,失血過多,胸骨盡碎,傷勢極重,雖然有所恢復,也不過能發揮出原本修為的百分之一。
即便如此,閻鐵一也很有信心,就算是一個成年人也逃不過一死,更何況一個八歲的孩子。丁陽救他時他還未清醒,之后丁陽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現,所以丁陽天生大力的情況他并不知道。更何況丁陽極度恐懼之下,全身的力氣好像全都消失了。
閻鐵一眼看著丁陽的雙眼眼球已經完全翻轉,眼中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身體逐漸僵直,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
就在丁陽就要魂飛魄散之時,他前胸處的那顆藍色肉瘤忽然發出一陣顫動,然后慢慢冒出一陣微微的藍光來。藍光順著丁陽的皮膚一路向上,直達丁陽雙目。
丁陽雙眼忽然變得湛藍,眼中藍光一閃,左手向上一格。閻鐵一就覺得手臂如同雷齏,啪——的一聲從丁陽咽喉處彈起。
啊——閻鐵一驚駭的大吼,吼聲剛起,丁陽右手閃電探出,閻鐵一下意識的揮動左臂攔格,卻攔了一個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左臂已斷。
轟——
在閻鐵一無法置信的眼神中,丁陽的右掌一掌印在他的前心,力有千斤,閻鐵一碩大的身軀被一掌擊飛,直撞到洞壁上。撞得石壁嘩啦啦掉下許多石屑來。
閻鐵一就覺得渾身氣血翻騰,口中溢血,胸骨疼痛欲裂,差點又要昏死過去。他顧不得追尋丁陽忽然力大無窮的原因,反手從懷中取出血龍玦,一口精血在上面。
丁陽一掌打飛閻鐵一,面上古井不波,毫無表情,身體向前一踏,又朝閻鐵一撲來。
這時閻鐵一手中的血龍玦突然紅光大閃,一股精純的氣息汩汩而出,閻鐵一精神為之一振,感到身上又充滿了力氣,他面目猙獰,眼角掙裂,一拳打出,正和丁陽的穿心一拳碰到一起。
兩拳交擊,兩人全都被震得向后倒退,這一下竟是勢均力敵。
嗷——
閻鐵一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叫,又是一口精血噴出。他雙目血紅,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殺死丁陽。
血龍玦又吸收了一口精血,閃耀出更加浩大的紅光,瞬間彌漫了整個山洞。丁陽的身形在紅光威壓下倒退數步,閻鐵見狀狂笑一聲,獨臂晃動,撲面而至。
眼看閻鐵一就要撲到,丁陽眼中的藍光忽然大盛,好像是對紅光的挑釁憤怒不已。一顆有如實質的藍色卵狀虛影出現在丁陽的胸前。
卵狀虛影一現,紅色光芒像遇到洪水猛獸一般,飛快的后退、消散,瞬間就都回收到血龍玦中去了。在閻鐵一驚駭欲絕的眼神中,自己身上的血龍玦忽然劇烈的顫抖起來,不可置信的是,閻鐵一感覺到血龍玦竟然好像是在害怕。
瘋了!這個世界全都瘋了!閻鐵一帶著不甘的眼神轟然摔落在地上,他本來傷勢危重,為了殺丁陽才強提真氣,卻沒能殺死。為了借助血龍玦的力量,又連接噴出兩口精血,現在血盡燈枯,終于斃命。
紅光閃爍間,血龍玦竟似通靈一般,突然從閻鐵一的尸體上凌空飛起,化作一條三寸長的血紅色小龍,向山洞外飛掠。
剛到洞口處,卻好像撞到一堵無形的墻壁一樣,被反彈了回來。藍光一閃,藍色卵影飛臨到血色小龍的上空,居高臨下,藍光吞吐,像是視察部下的君王。
血色小龍明顯有些勢弱,嘴巴不住的開合,這一卵一龍就在空中交流起來。
片刻,血色小龍的身體在空中震了三振,似乎是表示了對卵影的臣服。卵影藍光一冒,在空中形成一個藍色圓洞,小龍化作一道紅光,飛進了圓洞,消失不見。
卵影收了血色小龍,飛回到仍然直直挺立原地的丁陽身上,藍光一閃,消失在丁陽前胸,丁陽眼中的藍色也漸漸褪去。
山洞中好像什么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只留下閻鐵一的尸體、失去意識的丁陽和勁風激起的滿地干草。
閻鐵一和丁陽都不知道的是,就在血龍玦和藍色卵影爆發的一刻,驚動了許多大楚國內的恐怖強者。
西方一千里,一個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道士正在山巔一座茅屋中打坐,忽然睜開雙眼,茅屋中像是閃過一道閃電,正是先天“虛室生電”的境界。道人朝著東方遙望,口中自語道:“如此強大的氣息,難道是傳說中的洪荒寶器?”
南方三千里,一洼邪惡陰毒、毒蟲橫行的沼澤深處,一個滿身古怪晦澀的神秘紋身的大漢尜尜怪笑著沖天而起:
“洪荒寶器!一定是洪荒寶器!我五毒子要定了!尜尜!”
北方五千里。大楚國皇宮的一座大殿頂上,忽然出現了五道神秘的身影。數千黃金盔甲的紫禁城禁軍轟然而動,神機弩箭如飛蝗般射向大殿之巔。
五道金黃的身影憑空飛起,化作長虹直向大楚國南部飛去。
“御氣飛行!竟然是皇宮內三十年沒有出現過的五大先天供奉,天啊!出了什么大事了?”禁軍統領諾諾的自語道。
一時之間,方圓五千里內的天空滿是御氣飛行的強大氣息,全都奔著大淵山而來。
丁陽就好像做了一場漫長的噩夢,在夢中他進入了一個漆黑的空間,他就懸浮在這個空間當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絲毫沒有借力之處,眼中也看不到任何的東西。他驚恐的掙扎著,卻發現四肢毫無力氣。憑著感覺,他發覺自己是赤裸裸的。
他想開口呼叫,張開嘴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這虛空似乎不能傳遞任何的聲音。丁陽驚駭的發現,他竟然連呼吸都停止了,卻沒有憋悶窒息的感覺。
這是一個什么樣的空間啊!這里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空氣,沒有水,沒有風,沒有天,沒有地,沒有星辰,沒有…什么都沒有,如果非要說有的話,那么只有一樣東西,就是“無”
——虛無 丁陽閉上了眼睛,因為眼睛閉著和睜著是一樣的。
也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長時間,虛無中連時間都沒有。丁陽的耳中忽然響起一聲似有似無的微微嘆息聲。
——噓 丁陽猛的睜大眼睛,眼中仍然是一片虛無。丁陽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閉上了眼睛,就在他閉上眼睛的同時,在無盡的虛無中,忽然出現了一個藍色的光點。
那光點只是一點塵埃大小,須臾變得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忽然變成一片光幕,籠罩了丁陽的整個身體。
——啊!丁陽猛然睜開了雙眼。一股久違的新鮮空氣涌入他的口鼻,他貪婪的大口呼吸著。
周圍的事物在眼中慢慢的清晰起來,山洞、石床、吃剩的兔骨…等等!閻鐵一最后猙獰的神色浮現在丁陽腦中。
丁陽渾身掠起一陣驚懼的顫抖,他趕緊四下張望,一眼看到蜷縮在一邊的閻鐵一。他來不及多想,一下子撲到閻鐵一的身上,掄拳朝著閻鐵一一陣亂打。
“壞蛋!殺人魔鬼!忘恩負義的東西。打死你!打死你…”
一陣亂拳,丁陽也發現了不對,他慢慢把閻鐵一的身體轉向自己。
——啊!丁陽嚇得一下子躲到角落里,閻鐵一那帶著不甘、怨憤的血紅眼神讓他渾身發冷,戰栗不已。
“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丁陽喃喃著,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不過他畢竟不是普通的小孩心態,很快就調整了過來。這時才感覺到脖子里火燒火燎的疼痛。
“哼——不過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壞蛋罷了,殺了就殺了。他還想殺了我呢。”
“殺了他和殺了一只山里的野獸也沒什么區別。”
“不對,他比山里的野獸還壞。”
丁陽安慰著自己,看著閻鐵一滿臉血污的可怕表情,由害怕轉為了憤恨。
丁陽坐了一會,等心情慢慢平復下來。草草把閻鐵一的尸體遮蓋了一下。又把自己身上重新整理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脖子上肯定又一圈駭人的紅印,他從家中帶來給閻鐵一包扎的麻布還有一點,扯了一塊圍在脖子上。
“不好!也不知道現在是什么時辰了。別讓娘親太著急了。”
丁陽趕緊出了山洞,山洞外的樹林間光痕斑駁,卻還是下午時分。
“——噓!好在太陽還沒落山,我還趕得及回去。”
丁陽尋到留在林中的木柴,匆匆的出了山林,往丁家村趕回去了。
丁陽沿著玉黍田邊的小路,一路走來,路過田邊的窩棚,向里面看了看,一個人也沒有。也不知道今天為什么沒有巡邏的村民。
丁陽也無心思考這些事,擔著柴擔繼續朝村里走去。
遠遠看到村口那顆大榕樹,丁陽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不好的感覺。越來越近,丁陽看到大榕樹下橫七豎八的倒著七八個人,看衣服都是熟悉的村民。
丁陽心中一驚,他猛的扔下柴擔,向村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