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昀聽罷之后點點頭道:“朕已經得知此事,你暫且退下吧!想必諸位愛卿都已經知道了,朕就不再多說什么,朕乃是先皇遺詔欽定繼位的皇子,濟王不思恩典,居然擅自黃袍加身,想要索取回帝位,此舉實乃大逆不道之舉,諸位愛卿看此事該如何處置呢?”
這話說的有點廢話,現在這種情況從臨安這邊來看,濟王絕對是屬于謀逆叛亂之舉,問大臣們該怎么處置,其實就是要大臣們出面要求出兵討伐罷了。
史彌遠這會兒心情十分緊張,他雖然有膽作出大逆不道的矯詔廢立之事,但是對于惹出這么大的禍端,他卻沒有一點心理準備,他也知道濟王在民間擁有頗多同情和支持者,一旦讓濟王在湖州坐大,在天下到處散布他矯詔廢立的陰謀的話,無疑會有大量的百姓和官員會質疑趙昀繼位的合法性,保不準會轉而支持趙竑,那樣的話,南宋就徹底分裂成兩派,恐怕立即就會陷入到兵災之中。
而他無疑就成了萬夫所指,而且一旦趙竑坐大,趙昀敗北的話,他們史家恐怕到時候一個都活不了!
于是史彌遠趕緊出班奏到:“濟王不念圣上寬宏,卻行出如此忤逆之舉,此當絕不容姑息遷就,臣等以為應該立即發兵湖州,平息濟王叛亂,不得使其得以壯大,否則于我大宋來說,定當是一場浩劫!臣奏請圣上,立即傳召全國,明喻天下百姓,濟王乃是忤逆之舉,任何人從之都將會受到株連之罪!”
于是一眾史黨也立即紛紛出班,要求立即出兵討伐濟王,但是這個時候又有人出班奏道:“啟奏圣上,臣等今早聞聽濟王在湖州作亂,殿前司右軍全部參與到了作亂之中,而且嘉興殿前司左軍也表明支持濟王,殿前司乃是鎮守京畿重地只用,夏震身為殿前司都指揮使,卻不能御下,其麾下居然會出現如此叛亂之事,夏震難辭其咎,還請圣上將夏震免去殿前司都指揮使一職,收押待罪!”
顯然這是鄭清之提前安排好的人,這會兒開始按照計劃向夏震發難了,在他出班之后,于是又有幾個朝臣一起出班奏請趙昀,罷免夏震殿前司都指揮使一職,要求追責夏震。
夏震這會兒也在大殿之中,聽罷之后嚇得魂飛魄散,趕緊出班辯解道:“啟奏圣上,今日雖然臣等都聽聞此事,但是這也不過只是民間傳聞罷了,并未真正查知湖州的情況,如何能因此治罪于微臣呢?臣以為還是要先查明湖州的情況之后,再定微臣的罪也不遲!”
這邊史黨之中對于眾臣突然發難彈劾夏震已經有了思想準備,但是這次的事情,他們也都不太愿意出面保這個夏震,因為湖州乃是殿前司右軍鎮守之地,假如殿前司的人反對濟王的話,那么濟王絕不可能在湖州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所以對于眾臣彈劾夏震,一時間居然沒人出面為夏震說情。
趙昀看了看夏震,又看了看史彌遠,開口對史彌遠問道:“史相你來看此事該如何處置呢?”
史彌遠這會兒也惱怒夏震的要死,怨他居然如此無能,御下的兵馬居然會轉而支持濟王趙竑,這豈不等于扇他了一個耳光嗎?但是想到夏震以前為他做的事情,有心治罪于他,但是又有點不好意思下手,何況這會兒他一時間也沒想出由什么人來接替夏震,于是沉吟了一下之后開口道:
“夏殿帥雖然有御下不嚴之過,但是此事也非他指使,故此此罪也不能全部歸結于他,眼下我們最緊要的是先查明湖州兵變的詳情之后,盡快發兵討剿,此事倒是可以稍后再議!”
眾臣一聽,就明白史彌遠顯然有維護夏震的意思,但是那些出面彈劾夏震的大臣這次出奇的強硬,立即一起跪倒奏道:“此事史相顯然有失偏頗,夏殿帥雖然并未指使,但是此事也難逃罪責,湖州之軍乃是殿前司御下,卻行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豈有不追究其責任之說?還請相爺明鑒,罷免夏震之職,否則的話,即便出兵討逆,恐怕難以服眾!”
夏震冷汗淋漓的跪在大殿之上,連連叩頭想要為自己辯解,生怕史彌遠這個時候賣了他,并且一再聲明此事于他無關,還是以湖州情況不明,想要拖一些時間,退朝之后,使他能盡快聯絡一下朝中關系好的官員,為他出面說情,這個時候他唯有使拖字訣,來扭轉他的不利局面了。
可是這個時候,老天偏偏并不作美,一個內侍慌慌忙忙的跑進來通報道:“啟奏圣上,大事不好了,嘉興殿前司左軍忽然起兵控制了嘉興城,嘉興知府劉彤彬剛剛逃回來,正在殿外求見圣上!”
眾臣聞聽立即大驚失色,如果說早晨他們起來的時候聽說的事情還是傳聞的話,那么現在這個傳聞可以說已經得以證實了,看來濟王這次果真是反了,而且他們成功的已經說服了不少人加入他們的行列,起碼殿前司之中的兩軍已經是倒戈了,這一下夏震算是嚇癱了。
“傳劉彤彬覲見!”趙昀臉色更加不好了,當即傳召,招嘉興知府劉彤彬入殿面圣。
不多時一個連官服都沒有穿好的大臣從外面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一入大殿便哭道:“罪臣劉彤彬叩見官家!”
眾人一看這個劉彤彬還真是夠慘,這身官袍也不知道臨時從哪兒搞來的,穿在他肥胖的身上如同裹在了身上一般,讓人擔心隨時都會被他的肥肉給撕破了,再看他臉似乎都沒洗干凈,一臉黑乎乎的東西,不知道是鍋灰還是什么東東。
“劉愛卿切莫驚慌,速速將嘉興之事稟報于朕知!”趙昀這會兒強自鎮定,盡量流露出一副沉穩的模樣。
這個劉彤彬趴在地上,哭著將事情說了出來,原來前兩日有人找他,要他也支持濟王重新奪回皇位,但是劉彤彬不肯答應,于是便讓人抓起了這個游說于他的人,并且要派人聯絡湖州的謝周卿立即彈壓,但是他剛剛下令,嘉興的殿前司左軍便發難了,一夜之間便將嘉興城給控制了起來,打出了支持濟王的旗號,并且派人到府衙里面抓捕不肯支持濟王的劉彤彬。
而這個劉彤彬也算是機靈,提前發現了事情不對頭,于是連夜在殿前司左軍起事的時候,趁亂逃出府衙,連夜墜城而下逃出了嘉興城,后來叛軍出城追殺他,他不得不躲入了一個小村之中,待到叛軍過去之后,才發瘋一般的朝臨安逃來。
凌晨的時候他才逃到了臨安城,在城外稍事歇息了一下,待到城門一開便跑了進來,這身官服也是找在臨安城為官的朋友借來的,所以才會如此狼狽。
聽罷了他的話之后,傳言的一切都已經印證了,濟王確實已經反了,而且是眼下已經糾集了不少的兵馬,隨時都可能會兵發臨安城來討伐趙昀。
趙昀聽罷之后,立即大怒,也不再顧及史彌遠是否愿意,當即重重的在龍案上拍了一掌,指著跪在下面的夏震怒道:“這都是你麾下做的好事,傳召革去夏震殿前司都指揮使一職,暫且在家思過,待到此事平息之后,另行決定如何處置于他!現在將他給我趕出宮去!”
夏震當場就暈了,今天他算是倒霉了,難怪這兩天他的右眼皮不停的跳呢,原來是早已生出了禍端呀!
史彌遠的臉色也很不好看,現在他沒在意趙昀越過他,直接罷免了夏震,而是他真的有點害怕了。
這次的事情比他想的還要可怕,湖州和嘉興都離臨安城不遠,騎兵只需半天多的時間便能跑到臨安城,在這么近的地方出現了如此大的叛亂,無疑大大威脅到了臨安城的安全,而眼下他腦子里面急轉的是該如何應付眼下的這場危急,假如不能盡快解決了濟王叛亂的話,那么一旦讓濟王糾集更多兵馬的話,那么這次的事情就真不好處置了。
所以雖然夏震連連哀求他替他說情,但是史彌遠卻連一眼都沒看夏震,而是臉色蒼白的站在那里,考慮他的事情。
這個時候幾個殿前武士立即沖過來,他們可不管夏震是不是他們的頂頭上司,現在他們眼中可是只有皇上一個人,而且他們是聽命于高懷遠的,幾個武士上前,立即拖起了地上的夏震,拉著他便將夏震給拖出了殿外,趕出了宮去。
鄭清之這個時候看史彌遠也有些麻爪了,于是立即出班啟奏道:“啟奏圣上,時不我待,眼下當務之急還是盡快發兵阻止叛軍起兵攻打臨安為好!請圣上盡快派將出征討逆!”
這個時候無論是史黨還是保皇派,其實已經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濟王坐大對他們來說誰都沒有好處,夏震倒了就倒了,關鍵是由誰出戰,盡快討滅濟王叛亂才是第一要務!
(歷史上李全確實和趙竑有約,答應會發兵配合趙竑,只是最后這家伙卻自食其言,沒有動手罷了!假如這廝動手的話,歷史倒也很可能會重寫了,霅川之變也是歷史上真實發生的事情,事先史彌遠也并無提前得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