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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野豬肚

  不一會兒,村長帶領兩個人抬著又開始痛叫的王八斤回來。

  來到張太平跟前拍了拍張太平的胳膊說道:“大帥,干得不錯,既救了八斤又保護了苞谷。沒有給你爹臉上抹黑。”

  而后又轉過身去聲色俱厲地向還在圍著野豬激動討論的一群人說道:“野豬不是什么珍惜的貴重動物,現在既然死了,回去扒了皮,每家都能分到肉。只是今晚看到的都放回肚子里,誰要是傳出了村子,可別怪我這個老家伙到時候不給情面。都聽到了沒?”

  像這種越往山里的村子,村長的權威越大,畢竟有點宗族統治的影子在里面。一群人全都拍胸口應是。即便沒有村長的交代,估計也沒人趕往外捅,張太平的強悍,可都是有目共睹的,沒有人自信自己會比一頭發狂的野豬更兇猛。

  村長說后,就開始安排人手輪換抬著野豬回去。

  出了玉米地,到了大路上。張太平扶起車子和王朋走在最后。取出煙,一人點上一支。吸了一口后,王朋將煙放在眼前仔細看了個遍。然后驚嘆道。

  “大帥哥發財了呀,都抽上軟中華了。”

  “發你的大頭,煙都堵不上你的嘴,這是朋友送的。”

  片刻后,王朋忍不住問道:“大帥哥,這段時間怎么不見你去鄉里了?”

  雖然話只是說了半截,但是張太平知道其意思,是在問他最近為什么沒去麻將館。之前王朋也是去屋里找過他的,但是張太平一直如藏在深閨里的姑娘,根本見不上面,都被蔡雅芝回絕了。

  張太平說道:“以后不去哪里了。”

  “難倒大帥哥想重找一家?”王朋問道“我也感覺那家館里有問題,我如果有大帥哥你這樣的身手,早就砸了他娘的。要不大帥哥你再叫上個幾人,我們也開一家麻將館,準賺錢。”

  張太平停下身,啪的一聲在他后腦勺拍了一下。

  “整天就知道賭,不知道干點別的嗎?”張太平有點怒其不爭的斥道“還開麻將館呢,資金有嗎?你以為買麻將不要錢呀?”張太平只知道訓斥王朋,完全忘記了自己之前是什么一副德行。

  王朋揉著后腦勺,像一個受氣的小媳婦說道;“我們不去賭場,那干什么?”

  張太平又推起車子往前走著說道:“想些正當方法賺些錢,攢起來。今年二十歲了吧?再過兩年,娶個媳婦生娃好好過日子。”

  “媳婦誰不想娶呀,可哪來的錢呀?”王朋如實回答道。

  “所以才讓你找個賺錢的法子,攢些錢。整天去麻將館,你看那天能留下錢?”張太平無奈的說道。

  王朋撓頭想了會兒還是沒想到什么賺錢的法子,嘻嘻笑著說道:“俺是想不到法子的,到時候大帥哥你干啥俺也就干啥。”

  張太平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張太平本就有心提攜一把,好歹也是從小到大的小弟。孤兒寡母的,本就沒什么家底。像他這種發愣的腦袋,出去后只有被騙的份兒。

  野豬抬回小村子里,憑添了幾分熱鬧。等張太平回家時,都九點多了。敲開門,妻子蔡雅芝“啊”的一聲向后退去,門哐當一聲又被關上。

  莫名其妙的張太平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滿臉滿身的污血,晚上敲門不嚇死人才怪。忙大聲道:“是我,開門吧。”

  屋里悉悉索索一陣,門又被打開。妻子蔡雅芝拿著根捅火棍,彪悍的小姨子蔡小妹干脆拿了把菜刀。張太平走進屋子,問道:“你們想干什么?”

  蔡小妹上下打量張太平一番,對蔡雅芝說道:“姐姐,這是姐夫呀,也能把你嚇一跳。”

  蔡雅芝這才看清,忙關掉屋門,緊張地打著手勢問道“你怎么了?怎么流了這么多血呀?”眼見嚇得臉上毫無血色。

  張太平忙解釋道:“剛才回來時遇到野豬禍害苞谷,還拱了村北的王八斤,便順手宰了那頭野豬,這血都是豬血,放心吧,我身上沒有傷。”

  蔡雅芝還是不放心,拉扯衣服仔細看了遍,的確不見什么傷口才松口氣放下了心。

  見妻子臉色恢復了血色,張太平才道:“打盆熱水,先讓我洗把臉,粘在臉上黏糊糊的難受得緊。”

  妻子趕緊去廚房打熱水,蔡小妹進了臥室不再出來。

  晚飯是湯面。就是將面搟薄,切成兩厘米寬,七八厘米長的小片,煮熟后再將提前匯炒的菜倒在里面攪勻。一般關中農村晚飯都是這樣。張太平連湯帶面喝了兩碗,再加上兩塊鍋盔才飽。

  放下碗后,阻止了準備洗腳水的妻子,讓妻子關了中院門。他肩上搭條毛巾從后院出去,和大野豬拼了那么長時間體力,全身都是血污和汗水、泥土,到河的上游洗個涼水澡。回來后有點困了,到頭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張太平正在果園里練拳,丫丫跑過來脆生生喊道:“爸爸,村長爺在屋里找你呢。”

  張太平停下練作,穿上短袖,將丫丫架到脖子上,噔噔噔跑回屋里,留下一路黃鸝般清脆歡快的笑聲。

  老村長的來意張太平能猜到,無非是送些肉過來。沒進門就能聽到老村長爽朗的笑聲“侄女呀,你就不要推了,這些肉可是你家應得的,整個野豬都是你家大帥宰的呀。”

  張太平進屋后,村長又道:“大帥呀,昨天晚上就將那頭家伙剝皮下鍋了,給你留了整條后腿和豬頭,豬肚也給了你。你可不要嫌少,畢竟每家多多少都要分些,幾十家人口下來,也不剩什么。”

  張太平點了點頭,算是應諾。

  老村長五十多歲,之所以稱老,一是敬稱,二是卻是面相很老。在農村里,人的相貌普遍比城里的老,這和每天的勞作與不懂得保養有關。

  老村長姓王名漢民,當年和張父關系很鐵,哥們幾十年。這些年張父不在了,沒少對張家照顧。兩萬塊借出去,從來沒有過來討要過。在村子里威信不錯,處事還算公平妥當。張太平對其印象不錯。

  老村長見張太平點頭了,便站起來說道:“好了,東西送到了,我該回去了。八斤腿骨裂了,待會兒還得去看看。”

  張太平將老村長送出院子,返回屋里,拿起豬肚仔細打量著。野豬肚就是豬胃。這可是個好東西。據《本草綱目》記載,豬肚性微溫、味甘,有中止胃炎、健胃補虛的功效。

  毛硬皮厚的野豬食性很雜,竹筍、草藥、鳥蛋、蘑菇,野兔、山鼠、毒蛇、蜈蚣,只要能吃的東西都要下肚。雖然現在科學家對野豬是否具有毒素免疫力還沒有一致的定論。但從野豬沒有因為吃有毒食物而死亡來看,野豬的胃可以說是百毒不侵、萬邪退避。

  據說野豬在吞食毒蛇后,毒蛇的牙將咬住野豬肚內壁,而在長期各種中草藥浸泡下的野豬肚,自有一套療毒愈合傷口的方法,會在傷口基底生出肉芽組織,進而形成纖維組織和瘢痕組織,在胃表面胃粘膜上留下一個“丁”字,“丁”越多,其藥用價值越高。

  現代醫術也表明,豬肚中的物質可以幫助消化,促進新陳代謝,特別對胃出血、胃潰瘍、腸潰瘍等潰瘍有一定的藥理療效。

  由于野豬吃食毫無顧忌,豬肚里腥氣很大,需特殊的手法處理掉腥氣并且不傷其營養。別人會不會張太平不知道,但是他會,后屋里的藥書上就有相關的記載。

  至于野豬的后腿,全是精瘦肉。野豬常年累月奔跑于山林之間,多余的脂肪完全燃燒,只留下健碩的肌肉。而家豬圈養在小天地里,除了吃就是睡,吃了的都長到身上了,所以脂肪厚敦。

  由此,野豬的生長周期比家豬要長的多。相對來說,野豬的肉韌性強有嚼頭,但卻粗糙;家豬的肉細膩有余,卻是肥肉過多太油膩沒有嚼頭,隨著城里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人們逐漸對家豬肉產生排斥。

  于是有人就將野豬和家豬雜交,下一代產的肉既有韌性又細膩適中,不至于太過油膩。現在這種養殖正在被推廣,所產的肉也廣受市民的喜愛。

  不管城里人需求的是什么,在這種偏僻的深山小村里,只要是肉,甭管是家豬肉還是野豬肉,也不管是瘦肉還是肥肉,村民們都是歡迎的。大多數人總是以己度人,以自己的生活水平和所接觸的小圈子來衡量整個社會的水平。又有幾個人能想象得到,在這個大多數人選擇以蔬菜代替豬肉的年代,依然存在著不以計數的人一個月一次肉都是一種奢侈。

  張太平看著喜笑顏開的妻子和仿佛都滴出口水般的小丫丫,心中暖流滌蕩。只要是她們想要的,別說只是小小一只野豬,即便是整個世界,張天平都敢以力杵之。

  蹲下來刮了下小丫丫的鼻子,問道:“丫丫想吃什么,中午爸爸親自下廚給你做。”

  “豬肉燉粉條!”小丫丫呑著口水不假思索地說道。

  張太平不由又是一陣憐惜,在小丫丫的心中,最好吃的不是肯德基,不是麥當勞,而是城里孩子早已不知為何物的豬肉燉粉條。

  張太平笑著說道:“好,中午爸爸給你做豬肉燉粉條,還有紅燒豬蹄。保準還吃。”

  “嗯,爸爸最好了。”小丫丫粉嫩的小舌頭舔著嘴唇狠命點頭道。

  “好”張太平笑著對妻子說道“你將肉洗干凈,昨天我買了袋米,中午我來做幾個菜,吃米飯。”

  說完不等蔡雅芝和蔡小妹反問就推門向后屋走去,現在多說無益,中午做出來后便是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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