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駱駝和天九哥兩個社團大佬正在為爭奪旺角這塊小蛋糕談判,冷不丁陳笑棠冒了出來,惹得天九哥很是不爽。
天九哥脾氣暴躁,就要給陳笑棠一點顏色瞧瞧。陳笑棠表面憨厚可掬,暗地里卻也惱火了,笑瞇瞇的眼中閃出一絲精光,如果對方真得動手,他不介意一腳把他踢成殘廢。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茶餐廳老板娘花姑出頭幫忙說陳笑棠是自己新請的伙計。
眼看花姑出頭了,看在還欠這家茶餐廳一千五百塊飯錢的份兒上,天九哥也不能把事情做絕,于是就吹胡子瞪眼道:“好了,花姑!說實話,我看這小子很不爽!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就給他條活路先!”天九哥冷哼一聲。
“好了,駱駝,我們來談我們的…旺角那家夜總會…”談判再次開始。
“逃過一劫”的陳笑棠不禁覺得好笑,放自己一條活路么?到最后還指不定是誰放過誰。
不過還是要謝一謝這位花姑的,怎么說人家也有那份好心。
于是陳笑棠就很有禮貌地對花姑說:“多謝你的幫忙,要不然…”后面的話意思是,“要不然我會把他打成殘廢”。花姑則以為是,“要不然我就要倒霉”了,于是就笑呵呵道:“沒關系拉,能幫就幫。也沒多大事兒!”
見她如此,陳笑棠也就不再解釋。
花姑見陳笑棠雖然有些古里古怪,長得倒還眉清目秀,最主要的是此人樣貌像極了一個人,自己很喜歡的超級大明星陳笑棠。
由于有了這層關系,花姑就越看陳笑棠越喜歡,忍不住問道:“這大雨天的,你在外面做什么呀?”
陳笑棠隨口編故事道:“找工作唄,要不然這樣的鬼天氣誰愿意出來!”
“找工作?如今人浮于事,工作很難找的!”花姑感慨道。
陳笑棠點點頭,“是啊,我學歷又不高,又沒什么專業技能,應聘了好幾家都沒人要我!”
要說陳笑棠絕對是演技一流,此刻編起故事來竟然十分的投入,以至于他臉上落寞和懷才不遇的表情連花姑看了都很同情,覺得這后生仔的際遇也太慘了。如此一表人才,卻找不到工作,那些公司老板都瞎眼了。
“小伙子,不要氣餒,你這么優秀,以后一定會有前途的!”花姑忍不住安慰他道。
“唉!”陳笑棠長嘆一聲,模樣說不出的落寞無助,“話雖如此,可是我堂堂七尺男兒,卻還要在家做啃老族,這也太傷自尊了!”
“啃老族?”花姑對陳笑棠突然冒出來到詞匯感到很新鮮。“這也沒什么大不了,正好我這兒缺個幫手,如果你覺得可以,就先在我這兒幫工,回去就說找到了工作,等你找到了更好的,再辭職也不遲。”
“這…”陳笑棠瞪大了眼睛,“也可以嗎?”意思是說自己堂堂大老板,大明星來這里打雜,開玩笑吧!
那花姑卻會錯了意,還以為陳笑棠太激動了,太感激自己了,就道:“沒什么不可以的,你盡管在這里干,什么時候想走就說一聲!”
眼看花姑開口就把自己收成了茶餐廳打雜的,剛要找借口拒絕,忽然一想,這也倒蠻有趣的,自己本身就是茶餐廳出身,如今竟然又兜了回來,體驗一下以前的生活倒也蠻不錯的,反正和阿京她們說過了,自己會好好地玩個把月。
想到這里,陳笑棠立馬就做出一副感激涕零模樣,“那真是太謝謝你了,花姑,你人真好!”
花姑被陳笑棠這么一捧,立馬樂得合不攏嘴。
接下來陳笑棠就“詳細”地說了自己的身份,自稱姓陳,叫“陳棠”。那花姑就又“哎呦”一聲,原來你也叫”棠仔”呀,長得像大明星,連名字都差不多。
陳笑棠慚愧啊。
這邊陳笑棠和花姑談得歡實,那邊天九哥和駱駝哥卻談得吹胡子瞪眼,你拍桌子,我亮刀子,嗓門大的直震天。
談累了,當然是要喝茶,而這活兒立馬就被陳笑棠包下了,別忘了,他已經變身成了這里的打工仔。
“老九,夜玫瑰酒吧可以給你,不過旁邊的君再來夜總會卻要歸我們!”
“給你個屁啊,誰不知道夜總會油水多,你倒挺會挑的!”
“那就是談不攏嘍!”
“那是當然,除非我要夜總會,你要酒吧!”
“要你個大西瓜!我呸!”
“我挑!”
“我干!”…緊接著兩位大佬開始大唱三字經,爆粗口是道上混的第一門必修課,當你能夠達到用吐沫星子淹死人的時候,你就練成了這種粗口神功,然后就可以縱橫黑白,誰見到你也要怕上三分。
看著兩個大佬嘴皮子比比比個不停,在旁邊觀摩的陳笑棠不禁感嘆,都說俺們演員嘴皮子厲害,真正的大神在這里啊!
兩個大佬斗了一會兒嘴皮子,擦拳磨掌站起來表示了一下將要干架的欲望。然后在旁邊人不斷的勸架下,這才又重新坐下,一只腿蹬在椅子上,從頭談。
所以說道上混不容易啊,尤其這談判,太消磨時間了,陳笑棠支著下巴,看著這倆大佬從三點談到五點,從五點談到八點,外面的暴風雨都已經停了,這里卻還在繼續。
到了最后,已經晚上已經十一二點了,兩位大佬身邊的人馬從雄赳赳氣昂昂,變成了沒精打采,哈欠連天,可是被大佬一瞪眼,還不得不振作精神,挺胸凸肚,真可謂小弟難做啊。
更要命的是大家伙一個個肚子餓得咕咕叫,因為談判,誰也沒吃東西,尤其在茶餐廳,看著那個新來的伙計——陳笑棠,香噴噴地吃著蛋撻,喝著奶茶,那幫馬仔們全都快淚奔了,內心匯成一句話:“我餓!”
其實不止他們餓,天九哥和駱駝哥兩位大佬也餓呀,不過他們是大佬,又正在談判,講究的是氣勢。氣勢懂嗎,就是那種很無形很他媽看不見的東西,讓人跪下膜拜,認你做老大的氣場!所以就算肚子扁噠噠也不能說出來,說出來氣勢就沒了,這是做大佬的大忌。
現在比的就是誰的耐力足,誰先忍不住開口認輸,輸了就輸了旺角的場子,輸了面子,輸了這次談判的目的。
所以我要忍啊!
兩位大佬努力挺著胸脯,完全一副不知饑飽模樣。
原本兩位大佬已經挺的夠辛苦了。可是那個新來的賤人伙計——陳笑棠卻時不時地吃著蛋撻吧嗒著嘴巴,那聲音猶如天籟魔音,誘惑著他們,勾引著他們,讓他們的肚皮再次聞雞起舞,咚咚打鼓。
忍不住了,這太打擊人的心靈了!
于是兩位大佬暴起,“花姑,上飯,給我三打蛋撻!”
須臾,整個茶餐廳吧嗒聲起,只見兩幫人全都捧著熱乎乎的蛋撻在吧嗒,由于座位少,有的人就蹲在地上,有的靠在墻角,吃相百態。哪里還有之前那種兇神惡山對持感覺?!
終于喂飽了肚子,人就犯困。
于是兩個大佬決定,今天談判就此結束,改曰再談!剔著牙,威風地和花姑打了招呼,離開。
身后負責結賬的小弟來到柜臺前,陳笑棠不客氣地一計算,“誠惠,一共八百六十塊!”
“啊,這么多?有沒有搞錯,才吃了幾個幾個蛋撻喝了幾杯奶茶而已,就收這么多!”兩個小弟都是窮哈哈,大佬才給他們兩三百錢,怎么結?!
陳笑棠笑容可掬,“沒有錯,你們看…”陳笑棠指著上面的明細帳表,一五一十地解釋給他們聽。
越聽兩個小弟臉越紅,“咳咳,好了,不要說了,不就是七八塊錢嘛,我們出來混的,難道還白吃不成!不如先這樣,欠著先!”
旁邊花姑接口了,“想要欠也不是不可以,先把前面的幾千塊錢還了!”
“花姑,你這就為難我們了,我們連八百都拿不出來,又去哪里拿一千出來!”
“這個我可管不著,我是做小本生意的,你們今天談判,明天談判,我這生意還做不做?”
“這個…別這個哪個的,快點掏錢!”
“我們…”
“你們個頭啊,到底掏不掏?阿棠,關門,開閘,放狗!”
陳笑棠:“啊?”四下瞅瞅,狗在哪兒呢?!
“好了,花姑,我們服了你——大不了我們打電話讓人送錢過來先,不久幾百塊錢嘛,干嘛傷和氣!”其中一名金毛小弟就拿起柜臺上的電話,“樂仔嗎,你死到哪兒了?什么,在卡拉ok?哥哥我這邊遇到事兒了,什么,馬上拿刀殺過來,不不,不需要…你拿四五百塊過來,江湖救急啊!什么,你錢也不多?不多你他媽還唱k…不說了,是兄弟的就馬上過來,要不然以后什么都沒得做!”啪地一聲,金毛把電話掛斷,然后得意洋洋道:“我這個小弟很靚仔的,喜歡在夜總會陪人唱歌,那些闊太太就喜歡他這種小白臉,每次小費不下二百,所以別說你這七八百塊了,就算一千也拿的過來!”
果然,不出十幾分鐘,就聽一個火急火燎的聲音說:“火雞哥,錢我拿來了!”
“好個樂仔,我果然沒看錯人,有前途!以后我做了大佬一定罩著你!”
送錢那人果然是個帥哥,而切陳笑棠一眼就認出他來,“呵呵,你是不是姓古?”陳笑棠問。
那年輕人一愣,“是啊,我是姓古,你認識我?”
“哦,我有個朋友認識你,以前我們見過面…”
“見過面?”那人看著陳笑棠實在想不出來在哪里見過。
開玩笑,這可是陳笑棠瞎編的,他也信。
“不好意思,我真得想不起來了。”
“呵呵,沒事兒。現在認識也不遲——我叫陳棠!”
“我叫古添樂!”兩人握手。
旁邊金毛急了:“挑,樂仔,我讓你來是掏錢的,不是交朋友的!”
古添樂這才嘻嘻一笑,把錢付了。
金毛摟著他脖子,“走了,結完帳咱們去宵夜,剛才吃蛋撻吃得膩味死了,當然,樂仔你買單哦!”
古添樂出門前朝陳笑棠揮了揮手,不知為何,他對這個新來的伙計有說不出的好感。
眼看人都要出去了,陳笑棠正準備打烊,一只手卻插進了卷閘門內。
這是一只很白嫩的手,閱女無數的陳笑棠一眼就看出來,這只手的主人長得一定很靚麗,然后他看見了她,濃妝艷抹,紫黑色的嘴唇,燙著大卷發,原本很清純靚麗的臉蛋,被這濃妝破壞的一塌糊涂。
陳笑棠看著這個女孩,女孩也看著他,然后說:“沒見過靚妹?”
陳笑棠愕然。
那女孩不等陳笑棠答話,徑直走進茶餐廳。
陳笑棠急忙說:“不好意思,我們已經打烊了!”
女孩:“我知道,我不是來吃東西的!”然后直接走進柜臺里,抽開了錢柜…陳笑棠,我挑,不是吃東西的,原來是打劫的,也太大膽了,當我不存在!
正要開口喝止她,那女孩卻道:“不要用看賊的眼光看著我,我是花姑的女兒!你是誰,新來的伙計么?長得蠻帥氣的嘛,就是打扮土了點!”
陳笑棠暈倒,之前為了更加形象地融入角色,他就把自己的頭搞得更蓬亂一些,墨鏡摘了換成了黑框近視鏡,再加上這里的伙計衣服,這樣的造型絕對拼得過《丑女無敵》中的女主。
“你說你是,我怎么信你啊?”
“不用你信——”女孩笑瞇瞇地靠近陳笑棠,“就算我不是花姑的女兒,你能拿我怎么樣啊…”說完竟然還用手指頭勾起了陳笑棠的下巴。
挑逗!
絕對的挑逗!
陳笑棠怎么也沒想道,自己堂堂的奧斯卡影帝,深更半夜竟然會被一個女孩子如此挑逗!
太不要臉了!
太無恥了!
也太刺激了!順便問一句,花姑怎么會生出這么極品的女兒?!
就在陳笑棠詫異的時候,花姑從樓上下來,一眼看見那女孩就罵道:“你這死丫頭,深更半夜的又跑到哪兒去了?怎么不死在外面,不回來算了!”
女孩撇撇嘴,“老古董,只是回來晚一點就這么啰嗦!”
“什么啰嗦?我可是你媽!怎么勸你都不停,和那些飛仔混在一起有什么好,不好好念書,一天到晚只會在外面瘋跑!”花姑明顯對女兒很失望,言語激烈。
“切!你年輕的時候不也一樣?聽外婆說那時候你還在外面過夜來著,我至少沒過夜!女孩似乎抓住了老媽的把柄,說道。
“你…”花姑老臉一紅,看一眼陳笑棠,“好了,快死上樓去睡覺,不要讓人看笑話!”
女孩這才踩著高跟鞋,當當當上了樓。
眼看女孩消失在樓道口,重新體驗突然想起來,“她剛才拿了錢!”廢話,要不然被冤枉了怎么辦,自己名譽很重要地!
花姑微微一笑,“你不說我也知道,她就這毛病。不過每次也不會拿多,頂多兩三百塊錢。”
“好了,你也忙了一天,休息吧,那邊有個鋼絲床,可以熬一晚上!”花姑指了指隔壁的儲物間。
陳笑棠點點頭,等花姑離開了,這才把鋼絲床展開好,隨便清掃了一下,便躺下。
這種床鋪他已經很久沒睡過了,即使在拍戲的時候,睡得也是保姆車中的軟床,像這種又冷又硬的感覺已經很少了接觸了。
躺在床上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陳笑棠就尋思,這次自己游戲人間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樣了,要不要抽時間去看看,畢竟已經來到了香港。
嗯,已經一兩月沒見到家里人的面兒了,不知道老爸老媽身體可好,妹妹是不是和從前一樣,依舊大不咧咧,星仔這個倒霉家伙做了自己妹夫,可有他吃的苦頭,這次去夏威夷旅游竟然給自己捎回來一群比基尼女郎的泳裝照,明顯是在引誘我嘛,結了婚還這么風搔,當心老妹閹了你…想著想著,陳笑棠就覺得有些疲憊,慢慢地進入了夢想。
而此時,美國洛杉磯那邊和香港陳公館這邊卻亂成了一團。
美國這邊,胖子王京和爆炸頭吉姆急得蹦蹦跳。
“這個阿棠也太不應該了,就這么撂挑子玩去了,卻坑苦了我們!”胖子嘟囔道。
“是啊,還有這么多文件沒有批復,還有這么多項目沒有落實…老板啊,你在哪里,你在哪里!”爆炸頭吉姆唉聲嘆氣。
“不管他了,沒有他地球照樣轉!大不了再多情一些幫手!”胖子憤怒道。
“是啊,我們又不是機器二十四小時開足馬力,明天就大批招募職業經紀人!”
“就這么定了!”胖子拍板。
“嗯,還有五十分文件,要不你替我看看——”
“啊?”
“我有事兒啊!”吉姆苦著臉說,“今天我老婆過生曰!”
“那你先走吧,誰讓我這個人講義氣呢!”
“保重啊,胖子!”
“走你的吧!”
…爆炸頭走后,胖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著堆積如山的文件,突然,他撥動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