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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九四章 大隱隱于閨(上)

  北城軍營中的糧垛燒的如火如荼,火借風勢,風助火威,根本便無法施救,夏軍士兵不得已頂著濃煙和烈火在下風口火焰未及之處搶出糧食來,但那又能搶得了多少?

  好不容易東拼西揍擠牙膏擠出來的軍糧三十余萬石,只搶出來不足萬石,其余的都被付之一炬。

  整座會州城都震動了,會州城主衙門、南征大軍后勤司、隨李元昊南來設立在會州城的各級衙門,以及新近到達的皇后野利氏隨駕都得到了消息,滿城的官兵巡檢捕快衙役都系數出動,捉拿縱火的細作,甚至連隨駕而來保護皇上和皇后的三千鐵鷂子軍,五千質子軍也悉數出動,在城中展開大肆的搜捕。

  滿城火把如龍,馬蹄踏碎,在野利氏的主持之下,已經開始挨家挨戶的從四城往內開始全城大搜捕。

  探聽消息的伴當不是的傳來夏兵正朝客棧搜查而來的消息,這讓王朝如坐針氈,蘇錦已經醒來,喝了點淡鹽開水之后,稍稍彌補了損失的血液,恢復了些精神;小公主李阿貍倒是以德報怨,拿著濕布條幫蘇錦擦拭著臉上的灰塵,只是傷口處她一眼也不敢看,光是那滲出來的鮮血便足以讓她頭暈目眩了。

  “公子爺,那婆娘不會就這么逃了吧,難道她竟然不顧這位阿貍姑娘的死活,獨自脫身逃命么?”王朝耐不住了,低聲對蘇錦道。

  蘇錦面色煞白,無力的睜開眼道:“走便走了,也不必大驚小怪,若她真的帶著官兵來此拿我們,這位阿貍姑娘你也莫要為難她,我們已然得手,又何必拿一個女子的性命來做要挾。”

  王朝道:“那可不成,那婆娘要是敢帶人來抓人,咱們也顧不得什么,先逃了性命再說,到時候說不得也要拿這姑娘為人質。”

  蘇錦渾身無力,大腿上的血依舊在滲出,雖然晏碧云所贈的藥物也很靈驗,但是這一箭似乎是中了血管,流出的血足有幾大海碗,現在他可沒力氣跟王朝爭辯。

  “誰在背后嚼姑奶奶的舌頭?”門外傳來野利端云的聲音:“姑奶奶會像你們這群宋豬一般的言而無信么?”

  門開處,野利端云帶著兩個仆人出現在房門口;王朝大喜,也顧不得這野利端云罵自己是宋豬,忙道:“野利姑娘,可請來郎中了么?”

  野利端云罵道:“你比豬還蠢,請郎中?官兵都到前面巷口了,還有時間曼斯條理的醫治么?”

  王朝怒道:“那你去了半天去做了什么?我警告你,若我家公子爺死了,你和這位阿貍小姐是要下去陪葬的。”

  野利端云橫眉怒道:“姑奶奶要被你嚇死了,瞧你們喪家之犬的摸樣,自身都難保,還要威脅我。”

  王朝躍步上前,手腕翻動,野利端云躲避不及,只見一柄匕首已經搭上了她的脖頸,王朝道:“無論我等處境如何艱難,再臨死之前要殺了你們還是易如反掌。”

  野利端云嗤笑道:“你有本事就割下去,殺了姑奶奶,你家公子活不到明天信不信?”

  李阿貍跺腳道:“你們兩別吵了,趕緊救救這位公子吧,他又暈過去了,等下官兵們來了,更是不可收拾了。”

  王朝訕訕收回匕首,野利端云啐了一口吩咐身后兩人道:“將那頭快死的豬抬上車。”

  兩名仆役面無表情的答應一聲,上前抬起蘇錦便往外走,王朝急道:“去哪兒?”

  野利端云罵道:“你要再問一句,姑奶奶便不救人了。”

  王朝趕緊閉嘴,只跟在阿貍身后,保持著伸手可及的距離,一旦她們有異動便可擒住李阿貍為質。

  一行人出了客棧,幾位住店的客人和掌柜的小二等人都已經躲藏的不見了蹤影,官兵搜查的時候是最恐怖的時候,少不得要挨嘴巴挨鞭子,還是提前回避為好。

  一輛黑乎乎的大馬車停在客棧前面的大路上,兩匹高頭大馬刨著蹄打著響鼻,周圍逐漸迫近的火把和吆喝聲讓它們很是不安。

  “抬進去!”野利端云道。

  兩名仆役將蘇錦抬進車廂,放在車廂內的駝絨地毯上,野利端云拉著李阿貍的手便上了車,王朝梗著脖子往里邊擠,野利端云將他攔住道:“姑奶奶豈能與你同車,在后面跑著,你要進來,我便將這頭死豬丟出去。”

  王朝無奈,只得躍身上了車轅,緊挨著車夫坐下,那車夫哎哎的連叫道:“你下去,擠在這里作甚?”

  王朝揮手便是兩個大耳光,將怨氣發泄到這家伙的身上,車夫被打得眼冒金星,捂著嘴巴子大叫。

  王朝道:“趕你的車,再叫喚老子一刀捅了你。”

  車夫嚇的要死,野利端云倒也沒說什么,她知道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將王朝趕下車的,顯然他是要隨時制住自己和阿貍為人質,說到底還是擔心自己對他們不利。

  “回晨星樓。”野利端云道。

  車夫揉了揉嘴巴子自認倒霉,抖動韁繩催動馬匹駕車開動,幾名仆役外帶兩名蘇錦的手下小跑著跟在車后,一路往東而去。

  車廂里,野利端云看著躺在地上的蘇錦,啐道:“你這死豬,沒想到姑奶奶的馬車被你弄臟了,等你好了之后須得幫我洗刷三天三夜。”

  蘇錦勉強睜開眼道:“多謝姑娘,我送你一輛更好的便是,多虧姑娘出手相助。”

  野利端云啐道:“你當姑奶奶想救你么?若不是表妹要救你,我管你死活;你們宋豬殺了我兩位爺爺,我恨不得將你們千刀萬剮。”

  蘇錦嘆道:“冤冤相報何時了。”

  野利端云伸足在蘇錦身上亂踢罵道:“還說風涼話,你這頭豬。”

  蘇錦被她踢得身上生疼,不過能感覺到野利端云控制了力度,踢得部位也是避開傷口和要害,只是在無關緊要之處踢了幾腳泄憤,于是閉目不動任她發泄不滿;此女的兩位爺爺死在渭州,又被自己要挾了幾次,自然心中憤懣難平,此刻挨上幾腳倒也無關緊要,只要這瘋婆子不要突然發瘋采取不合作態度,那今日便難逃大難了。

  “停車!誰的馬車?停車檢查。”前面傳來數聲暴喝,路口數道拒馬擺成路障,一隊官兵舉著火把正在設卡盤查。

  車夫勒住韁繩,兩匹疾馳的馬兒人力而起,一聲嘶鳴之后停在路當中,王朝伸手握住腰間匕首,隨時準備發難。

  “誰的車?大半夜的駕車在城中奔行,你們是干什么?”幾名士兵舉著火把上前將馬車團團圍攏。

  車夫喝道:“還不趕緊讓路!車上是…”

  “嘭!”的一聲,那車夫話還沒說完便被一名士兵揪著發髻拽下車來,那士兵罵道:“敢跟老子們這么說話,你他娘的不想活了么?”

  車夫今天是走了華蓋運,剛才被王朝扇了兩耳光,這回又被士兵拽下車來,摔得渾身疼痛,頭皮都快被拽的離開的頭骨,哼哼唧唧的躺在地上起不了身。

  “車上何人?滾下車來。”一名士兵上前便要撩車簾,猛然間只見車簾內伸出一只穿著馬靴的小腳,砰的一聲正踹在臉上,頓時鼻酸淚流,頃刻間一股黏黏的液體流出了鼻腔。

  “他娘的,是細作是細作。”士兵們大喊,幾十名士兵紛紛涌上來,倉瑯瑯刀劍出鞘之聲大作。

  “都給我滾開!”車簾內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臭娘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打兵爺,兄弟們拖了她出來炮制,想怎么弄隨便你們。”被打的原來是個小頭目,此刻鼻端掛著兩行血跡,看上去滑稽的很。

  士兵們鼓噪上前,便要掀簾拿人,猛然間一物從簾幕的縫隙丟出來滄浪一聲落在地上。

  “瞎了你們的狗眼,興平公主車駕在此,你們也敢阻攔,看來你們一個個是不想活了。”車廂內那女子冷冷的聲音傳來,聽得眾人頭皮發麻。

  一名士兵疑惑的撿起地上的牌子借著火光細看,待看清楚了之后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上牙打著下牙道:“都…都都頭!確實…確實是…公主殿下!”

  流鼻血的都頭傻了眼,雙膝一軟‘噗通’跪倒:“小的們不知是公主殿下車駕,小的們該死,殿下恕罪!”

  “哼!一幫作死的東西,還不打開路卡么?”

  “是是是,打開路卡!他娘的,動作快點。”那都頭趕緊叫道。

  “念你們夜半當差有點苦勞,今日便不過多責罰,但適才你們言語骯臟,每人自掌二十嘴巴聊作懲戒。”車內女聲道。

  眾人不敢怠慢,紛紛揮手自掌嘴巴,頓時一片噼里啪啦之聲,那都頭本來鼻血已停,這一打又不敢留手,下手又重,震裂了鼻孔中的傷口,頓時舊血未凝新血又生,可謂是:兩只鼻孔冒鮮血,一行清淚上青天了。

  耳光聲中,馬車穿過路卡飛奔往東,不一會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無線電子書    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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