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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章 霉事一籮筐

  五天后,得到消息的夏竦氣急敗壞的從霸州趕回汴梁,得知具體情形,差點沒氣暈過去;夏竦急招開封府權知文彥博詢問,卻未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氣的夏竦大罵文彥博無能。

  文彥博也是委屈,權知開封府兩年來從未像今年這般發生的大案子多,而且一件比一件離奇,一件比一件大,更奇怪的是大多跟這位樞密副使有關,總是在他的宅子里發生慘案,一死便是幾十號人。

  面對夏竦的責罵,文彥博也只能受著,待夏竦怒火發泄之后,方才將案情的進展跟夏竦一一說明。

  夏竦哪里有心思聽他叨叨,襪子巷老宅中一片狼藉,雖然經過清理,但到處噴濺的干涸的血跡,表明那晚這里曾有過一番你死我活的惡斗;家中護院近六十人沒一個活命,燕三等近二十人也全部死在宅子里,整座宅中里整天的縈繞著一股森森之氣,別說是活下來的仆役,便是夏竦自己也不敢在老宅中居住了。

  這還不是讓夏竦惱火的地方,夏竦最為憤怒的是,夏思菱不知去向,詢問活下來的仆役們,他們說夏思菱是被一群黑衣人帶走了,再問便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街面上也漸漸傳了謠言,說夏家女子夏思菱被土匪擄走當壓寨夫人了,夏竦聽了這些謠言更是羞愧難當,要是夏思菱死了也就罷了,可是偏偏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堂堂大宋樞密副使之女被土匪擄去淫辱,自己這張老臉無處擱了。

  朝廷上表面上眾官均表示安慰,私底下幸災樂禍之人不在少處,夏竦平日為人也不甚和氣,加之惡名昭著得勢不饒人,很是讓一些官員腹誹,于是乎這幫人雖則看似關心的詢問案情進展,但眼神中閃爍的幸災樂禍的興奮光芒是掩飾不住的。

  夏竦無法面對,選擇了告假休養,趙禎倒也同情夏竦的遭遇,恩準告假不說,還親自下令嚴查兇手,給夏副使一個交代。

  夏竦暫時搬到城外的農莊別院中居住,他也不想在城外住著,但汴梁城中三處別院似乎都不安生,駿義橋大街的別院里數月前自己才將婢女小扣子吊死在哪里,據聞晚上時常聞見鬼哭之聲,夏竦雖不信但也犯不著去體驗一番,玉璋樓也是慘案發生之地,二十多人在哪里喪命,夏竦自然更不可能去住了,老宅里就更離譜了,一下子死了八九十人,整座宅子都快成鬼屋了,別說住人,就是大白天進去走一遭都寒毛倒豎。

  夏竦欲哭無淚,短短數月之間,自己怎么就落得了這個地步,侄兒死了,女兒失蹤了,宅子都不敢去住,自己這是造了什么孽?難道真有鬼魂作祟?自己以前殺了不少人,這些人的鬼魂纏上自己給自己施加了一個又一個厄運詛咒么?

  冷靜下來之后,夏竦不信這個邪,他開始慢慢的清理線索,他命文彥博將開封府查勘本案的卷宗全部送來,慢慢的從中找尋蛛絲馬跡,同時又將當晚幸存的仆役婢女婆子們一一叫來詢問。

  仆役們說,當天傍晚暴雨傾盆而下,眾人吃了晚飯之后便各自收拾回房,但忽然外面有打斗之聲,據車夫小鄧子說,他打著膽子偷偷跑去看,卻見前院新請來的護院頭子燕三帶著一伙人跟府中的張黑子帶著的護院打成一片;小鄧子原以為是過招切磋武藝呢,可當他親眼看見燕三的手下連殺數人之后,小鄧子嚇得差點尿了褲子。

  夏竦一驚,問道:“那你們為何不趕緊出去報官?”

  小鄧子道:“小的也是這么想的,可是剛到門口,就見三個人提著刀氣勢洶洶的把著門,小人知道必是出不去了,只能尋個地方躲起來。”

  夏竦點點頭,揮退小鄧子,將當晚在宅中的兩個小妾叫來問話,這兩個小妾一提及當晚情形便抽抽噎噎的哭個不停,哭的夏竦心煩意亂,連聲喝止,這才問出了點眉目。

  第八房小妾翠芳抽噎道:“當晚打斗聲起來之后,妾身本想奪門而逃,但二進外的院落便是打斗之所,出去定然會有危險,于是便問七姐怎么辦,七姐說不如躲在屋子里,許是兩幫人為了爭奪老爺的寵信翻了臉,不一定會傷害我等。可是誰料到后來外宅的那一伙人突然闖進內宅來,接著…接著便…嗚嗚嗚。”

  夏竦心頭冰涼,知道這兩個小妾的身子定是被燕三一伙所污,這兩人是要不得了,過幾日隨便打發了去了事,但眼下還需哄她們說明情形,當下忍住心中煩惡安慰幾句,問道:“后來怎樣?”

  “后來…后來…”那小妾翠芳兀自抽噎不停。

  夏竦厲聲喝道:“快說,吞吞吐吐作甚?”

  翠芳嚇一跳,趕緊道:“后來又來了一伙人,他們進房之后便跟燕三的手下斗了起來,他們人多,燕三的手下人少,最后全部被他們給殺光了。”

  夏竦皺眉道:“你們有沒有看清他們的長相?領頭的長的什么樣兒?是不是個白白凈凈的俊俏小伙子?”

  兩名小妾均搖頭道:“好像不是,我們當時嚇得要命,當時天也黑了,根本就沒看清。”

  夏竦擺擺手道:“你們下去歇著吧。”

  翠芳兀自不肯走,還道:“老爺,妾身這幾年的積蓄都被他們搶走了,老爺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夏竦橫眉怒喝:“滾出去!”

  夏竦又召了夏思菱身邊的人詢問,那晚的情形逐漸逐漸明朗起來。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當天燕三等人定然是跟張黑子等人鬧翻了,從燕三的手下的舉止來看,燕三定然是一不做二不休殺光張黑子等人之后覺得事情不能了局所以萌生劫掠奸.淫一番的想法,自己這算是引狼入室了,明知這伙人是亡命之徒,但為了報復蘇錦居然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其次便是,那晚一共有三股人馬進行了火拼,除了燕三和張黑子等人之外,還有一幫神秘的黑衣人進了宅子,最后將燕三等人盡數誅殺;從后院的鐵門上的破損來看,顯然有人在鐵門上插了利器當臺階翻.墻入宅;雖然外墻上并無痕跡,但靠墻的大樹上斷了一根粗大的枝椏,足以證明這一點。

  第三便是,這伙人似乎是有備而來,而據夏思菱身邊的人交代,夏思菱最后似乎便是跟著這伙人走的,雖然大家都被綁著丟在廂房里,嘴巴堵上但耳朵可是能聽見的,隱隱約約的感覺夏思菱并無一絲反抗便乖乖的跟著那幫蒙面人走了。

  第四點便是開封府提供的仵作的驗尸結論,燕三的尸首在小腹上又個巨大的創面,跟在玉璋樓死的人的臉上被打了滿臉的鐵砂一樣,燕三的肚子上也是千瘡百孔被打入大量的鐵砂,不用問這又是火器所為。

  夏竦頭皮發麻,玉璋樓中之事他已經認定是蘇錦所為,當然依據不是火器,而是救走那名叫做柔娘的女子的舉動;而這一次的火器傷口跟上一次完全一樣,這只能說明一點,這伙黑衣人和玉璋樓兇案的元兇是同一伙人,只能是蘇錦所為。

  這樣的推測也恰好能說明夏思菱為何毫無反抗便跟著那群黑衣人走的原因。

  夏竦不知道是該恨蘇錦還是該感謝蘇錦,很顯然,當晚燕三一伙是占了上風的額,張黑子等人盡數死在燕三手上,燕三已經帶人充入了內宅;而燕三的尸身在夏思菱的樓上閨房中被發現,這些都說明燕三是要對夏思菱意圖不軌。

  若非后面來的這幫人,夏思菱怕是難逃被污之局;從這一點上來說,夏竦倒是有些感激之意;但蘇錦膽大妄為居然連番的侵入自己的宅院,上一回不知怎地沒帶走夏思菱,這一回則干脆連人帶錢一掃而空,完全的將自己不放在眼里了。

  夏竦陰沉著臉在房中踱步,如今女兒算是跟著蘇錦跑了,自己沒有證據證明是蘇錦帶走了他,雖然明知是他無疑,但畢竟全是臆測,也無人看清蘇錦的臉;除非是在蘇宅中搜出夏思菱來,否則這個啞巴虧還要繼續的咽下肚去。

  而且眼下還有一樁最最緊要的事情要辦,那便是燕三死后,他的相貌被刑部的緝捕司給認出來了,這是今天自己剛剛的得到的消息。

  燕三以前的底子是匪徒,這幾年在江湖上做了不少采花殺人大案,各地官府都在畫影通緝,卻死在自己的宅子里,還有仆役證明他是自己請來的護院,這件事著實有些棘手。

  想來想去,夏竦決定先將夏思菱之事暗中查訪不露聲色,集中精力先將燕三之事撇清再說,此事倒也不難,只需要仆役翻供說那晚沒看清楚,燕三一伙根本就非自家護院,那晚是他們登堂入室欲作案,為自家護院張黑子等人所察覺,遂引發了惡斗。

  夏竦雖心中憤懣難平,但理清了思緒之后,夏竦也恢復了冷靜自若,而整件事也并非全是壞消息,也有讓夏竦欣慰之處,那便是夏思菱十之八九還活著,雖然不肖,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能知道她身在何處,且還活得好好的,自己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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