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鳥鳴鴰噪不休的樹林中的一聲槍響,瞬間萬籟俱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僵在原地,眼光聚集到蘇錦手中的那個小小的黑色筒狀物上。DukeBa//點高速更新//
蘇錦的手燙的難受,這玩意確實不太好使,難怪來時趙德海曾警告自己說,用的時候要用濕布包著手,以免被燙傷。
不過蘇錦心里算是長舒了一口氣,看來淅瀝的春雨并沒有對這簡易的火槍產生影響,點火后依舊打得響,關鍵時候足以教人放心。
蕭特末的目光在炸開的黑色泥坑和蘇錦手中的那根管狀物事上逡巡,他不能相信,地上那個冒著熱氣的大土坑居然是蘇錦手中的這跟小小的黑管造成的。
蕭特末當然見過火器,戰場上的火箭、火球、火蒺藜都曾親眼目睹,不過蕭特末對于這類玩意從來嗤之以鼻,對他來說,這些歪門邪道的玩意兒根本就不如他的黑鐵狼牙棒管用,一棒子下去便是一個碎裂的大腦殼,而這些火器除了射的遠和煙霧嗆人之外,很難對身穿鎧甲的兵士有什么大的殺傷。
就拿火蒺藜來說,宋遼邊境的小股軍事沖突中經常見到宋軍丟出此物,爆開后里邊的小碎片雖然能嵌入肉中,但是只能入肉不及半寸,除了給大遼士兵平添了不少大麻臉之外,根本沒有致命性的殺傷;只要不被碎片劃傷眼球,嵌入肉中的碎片戰后用刀挖掉拔掉,士兵還是活蹦亂跳。
后來再交鋒的時候,遼兵統一蒙上厚厚的蒙臉布之后,這些玩意便徹底的失去作用,以至于到最后,連宋軍也懶得用了。
可是蘇錦手中的這個物事,一下子便將地面炸開臉盆大的一個深坑,這要是轟在血肉之軀上,后果不堪設想。
不遠處蹄聲隆隆,數百騎疾馳而至,當先兩人正是趙德海和方成忠,他們聽到爆炸聲響,立刻帶著馬軍大隊趕到。
在蕭特末看來,這是校場的駐軍聞訊趕來,對方也是騎兵,此刻人數占據絕對優勢,讓蕭特末發熱的大腦一下子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已經很不妙了。
趙方兩人的馬隊迅速將眾人圍在當中,趙德海越眾而出,在馬上拱手叫道:“蘇大人,發生了何事?卑職等聽候差遣。”
蘇錦呵呵笑道:“原來是趙都頭,你們今日怎在此處?”
趙德海道:“回稟蘇大人,我和方指揮率兵在此演練陣型火器,聽到聲響便趕來了。DukeBa”
蘇錦道:“原地待命,隨時準備沖鋒。”
趙德海高喝一聲:“遵命。”撥轉馬頭入列。
蕭特末拿得起放的下,好漢不吃眼前虧,趕忙揮手喝令遼兵士兵們收起武器,自己也將狼牙棒掛上馬鞍得勝鉤上,連朝劉六符使眼色。
劉六符心中暗罵,剛才逞英雄的是你,眼下輸下氣的事倒要老子幫你干,真不是東西;但事關使節團生死,又是上官之命,劉六符只得硬著頭皮上前。
“誤會,這都是誤會,兩位大人都息怒,事關兩國之間的大事,都忍耐些為好。”劉六符話是對蘇錦說的,眼睛卻看著富弼,一副懇求之色。
富弼自然明白蘇錦不可能將他們全部抓起來,那樣的話事情便全面陷入僵局了,于是看向蘇錦道:“蘇副使,劉副使說的對,咱們是來談判的,可不是來打架的。”
蘇錦道:“我可沒想打架,蕭主使欠錢不還,還想拗斷我的脖子,蘇錦這條命雖不值錢,也不能平白的讓人拿了去。”
富弼看著劉六符道:“蘇副使說的也對,你們蕭主使也忒霸道了,一言不合便來擰人脖子,這可是大宋地界,蕭主使這么做乃是自取其辱。”
劉六符拱手道:“是是是,本人替蕭主使給諸位道個歉,一時沖動誤會而已,在下可拿性命擔保,蕭主使只是一時的沖動,想抓住蘇副使罷了,絕無傷他性命之意。”
富弼轉頭對蘇錦道:“蘇副使,買賣不成仁義在,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此事揭過如何?”
蘇錦嘆了口氣道:“你富主使說話了豈能不給面子?這樣吧,要哪蕭主使來認個錯,此事便揭過了。”
蕭特末聽在耳中,心中雖老大不情愿,但終究還是走上前來,拱拱手道:“蘇副使,本人一時沖動,還望見諒;但蘇副使也欺人太甚了些,那些馬兒明明都是我契丹好馬,偏偏說成是劣馬廢物,易地而處,便是你也要發火的吧。”
蘇錦微笑道:“那只能怪你,你不好好的跟我們談判,我便故意刁難你,一報還一報而已。”
蕭特末道:“什么也別說了,咱們在來談過便是,這回咱們都秉承務實之要,都不準威嚴恐嚇夸大其詞,好好的完成差事便是。”
蘇錦一笑道:“蕭主使轉變的好快,這一會功夫態度便來個大轉彎,教本人一時還真的難以接受。”
蕭特末臉上一紅,知道蘇錦在諷刺自己見風使舵,只裝作沒聽懂。
蘇錦臉色忽然變冷,淡淡道:“不過談判之事可不是你說再談咱們就再談,本使現在已經沒興致跟你們談判了,要談以后再談。”
蕭特末愕然道:“遲早都要談,推遲作甚?天色尚早,咱們還是商量一條是一條,久拖不決,也于事無補。”
蘇錦曬道:“遲早都要死,那咱們還活著干嘛?難得見到我大宋神槍營在此訓練,新式火器威力無比,本使要去觀看一番;貴使若閑的無聊便來看看也自不妨,若是覺得無趣,便請自便,本使不伺候了。”
蕭特末一想,既然蘇錦執意今日不談了,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刺探一下宋軍的軍情也不錯;蘇錦手中的那個物事怕就是他口中的新式火器,不妨去探探底子,今后戰場上遇到了,也好有應對之策。
“那本使還是跟著你們去領略一下貴國士兵的雄風吧,反正回去也是窩在館驛之中,毫無樂趣。”
蘇錦一笑,蕭特末能放過這次刺探的機會那才叫見鬼了,當下命人傳令給趙方兩人,告訴他們自己將攜遼使一起觀看火器訓練,務需不出差錯云云。
趙德海和方成忠兩人得令,大聲號令馬隊列隊整形,一人率領一隊約兩百人的馬軍迅速布好陣型。
富弼蘇錦以及蕭特末等人緩步走上左近的一座閱兵用的土臺,極目觀望。
只見四百多馬軍分成十排,每排四十余人綿延兩百多步排在臺下,趙德海方成忠兩人一人手拿綠色令旗,一人手拿紅色令旗,分別站在隊伍兩側。
蕭特末看著這些馬軍的裝束很是奇怪,騎兵三大件:長槍、短刃、弓箭,他們只在腰間懸了一柄短刃,馬蹬上沒有長槍,肩后也沒有背弓箭,卻背著一個長條形的黑布包,想必里邊便是火器了。
趙德海縱馬來到土臺下,高聲道:“回稟富大人、蘇大人,馬軍神槍營準備完畢,請求開始訓練。”
富弼和蘇錦擺擺手,算是答復;趙德海抱拳提轡疾馳到隊伍前方,高舉手中綠騎搖了三搖猛地往下一落。
只見騎兵第一排四十余人迅速解下身后的黑布包,在里邊掏出一個個黑魆魆的管子來,樣式便跟蘇錦剛才拿出來那一根一模一樣,都是烏黑發亮纏著密密匝匝的物事,不知道是何材質所成。
“裝藥!裝彈!夯實!”趙德海喝道。
士兵們整齊劃一,從腰上的皮囊中拿出一只拇指大的小布囊塞進黑管中。
接著從腰上的另一只皮囊中抓了一把不知什么物事倒進管中,同時變戲法般的擎出一根根小棒,插入管中用力搗壓嚴實,接著左手提韁右手將黑管口朝天側舉待命。
蕭特末心里暗笑,宋人腦子糊涂了,有這功夫,早已拍馬沖到幾十步開外了,可笑這些人忙乎半天連馬蹄子都沒動半下,這要是在戰場上怕不成了活靶子。
“目標前方樹林!”趙德海發出震天介一聲大喝,與此同時方成忠手中紅旗刷的落下。
馬背上的宋軍士兵們并沒有催動馬匹發動沖鋒,而是一個個摸出火折子,吹得紅艷艷的,點著了黑管側邊伸出來的引信。
頓時場中嗤嗤之聲大作,冒出一股股青煙,猛然間連環爆響,士兵們手中黑管子一個接一個的噴出火光,爆發出一陣陣巨響,騰起一股股黑煙。
奇怪的是,如此聲勢浩大之下,前方的樹林中豪無異狀,這些火器射出的彈藥如泥牛入海一般,無聲無息的消失,若非有風吹過,那些樹木怕是連動都不動一下。
蕭特末一臉的興奮,極力掩飾住心里的幸災樂禍之請,故作驚訝道:“這火器看上去倒真的挺嚇人的”言下之意就是:也不過是看著嚇人而已,看不出任何的威力。
蘇錦也傻眼了,這是怎么回事,難道趙方兩人沒安排好?抑或是火藥被雨淋濕了,失去了效用?這下可丟人丟到家了。
低調華麗,尊享文學樂趣!Dukeba讀客吧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