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虎奉上三柱香,這次卻沒有再等候佛祖的靈示,拜了三拜道:“佛祖在上,弟子明白,所謂靈示之說乃是虛妄,師父是想借著這個機會要弟子將壓抑心底的話全部說出來,或許是弟子壓抑太深,所以這些往事便統統在腦海中翻滾,越是不想他們出現,他們便越是要來擾亂弟子的心境;俗話說的好,說破無毒!弟子也感覺,說出來之后,心里敞亮,或許可竟奇功也未可知。”
蘇錦心里催促著:說罷說罷,快點,別磨蹭了,不知道老和尚將迷香混在那香火中沒有,若是此刻他被迷倒,那可就前功盡棄了,趁著清醒,快說吧。
仿佛是響應蘇錦的心底的吶喊,馮老虎緩緩坐在蒲團上慢慢道:“來揚州這十幾年,是弟子自己感覺逐漸老成的十幾年;自打弟子十七歲被逐出師門,又在外飄蕩近十年,剩下的時光便都在揚州城中度過了;想當年弟子初來揚州,帶著二十多龍虎門的兄弟,背負著一百多條人命來此,當真是惶然若喪家之犬,來到揚州之初,終日躲藏在客棧中都不敢露面,每有風吹草動,大家都驚懼不已,那段日子可真是教人難受。”
“后來逐漸適應之后,發現官府并沒有全大宋通緝我等,想必是梓州、黔州那些地方官也怕事情鬧大,丟了臉面,也許便不了了之了;弟子于是才敢在揚州街頭晃蕩,眼見帶來的財物一天比一天少,弟子尋思,須得尋個門路,可是人生地不熟,做生意又沒個幫襯,帶來的那一幫子兄弟出了殺人放火什么都不會,于是弟子苦思冥想,決定在揚州北街開館授徒,同時接些護鏢的生意,也能發揮大家的長處;于是乎弟子便在揚州北街恒順胡同買了一所宅院,正式掛了龍虎門的牌子,四下招收弟子,招攬生意。”
“事情遠沒弟子所想的那么順利,幾個月居然門可羅雀,只接了幾單的小生意,揚州其他鏢局武館卻是顧客盈門,弟子明白,自家的名頭沒有闖出來,揚州商賈根本就不信任弟子的手段,揚州百姓也不知道弟子的能耐,于是弟子便決定按照江湖規矩去挑館,借此打出我們龍虎門的微風。”
“弟子一個月內連挑十三家武館鏢局,打死了數人,打傷五六人,但因為簽訂生死狀在先,他們也拿弟子沒辦法;非是弟子不想饒他們,但是饒了他們,他們的鏢局和武館還會照樣開業,那樣對弟子的龍虎門立足此地還是不利,弟子只能下狠手立威;果不其然,弟子的龍虎門頓時名聲大振,拜師學藝和前來請鏢的絡繹不絕,從此弟子才算在揚州立下了腳跟。《純文字》”
“前番慘痛的教訓告訴弟子,光是有本事不行,還得有靠山,無論是官府還是揚州街面上有頭臉的人物,都要結交上去,這樣便能說上話,關鍵時候,也不至于重蹈廣安府之時的覆轍,于是弟子加以留意打聽,機緣巧合之下,結識了南城首富盲三爺。”
“盲三爺來揚州比我早,也是外來戶,弟子揣摩著他也定然犯了什么事,這才來到揚州;那盲三爺經營著城外所有的江邊和運河邊的碼頭,富得流油;手下弟兄們曾勸弟子偷偷干他一票,但弟子早已過了那種見錢就眼紅的時候,要賺錢便要跟這些有錢人合作,他有錢,咱有拳,少了一樣,終歸是不能長久。”
“于是乎弟子便有意跟盲三爺套近乎,在適當的時機提出合作之意,出乎意料的是,盲三爺竟然爽快的答應了,事后弟子得知,盲三爺似乎有些看出弟子和手下們的來歷,生怕惹得我們不快會招來無妄之災,弟子明白他的心境,成都府的唐老爺跟他相比那就差的遠了;有錢是很好,但是誰敢說有錢不是加速自己完蛋的催命符呢?盲三爺想活著享受富貴,所以他選擇了和我合作。”
“事實上,弟子也并未虧待他,他給了我本錢,弟子也投桃報李,城中八大市口,十幾條主街繁華之處,弟子一一靠手段和拳頭將最好的鋪面和門臉拿到手中,并拿出其中一半與他共同經營,七八年間,我和他都賺的盆滿缽滿,可以說弟子對盲三爺并無虧欠。”
頓了頓,馮老虎又道:“盲三爺倒也乖覺,眼見賺的差不多了,弟子在城中的威望也早就超過了他,于是提出將城中產業盡數歸還與我,弟子知道遲早有這么一天,也不推辭,對于此人的審時度勢,弟子還是非常的欣賞,我和他之間倒也從未翻過臉,直到現在,弟子還是把他當做是好朋友,我馮敬堯從未交過朋友,可是他算是一個,恐怕也是唯一的一個了。”
蘇錦心想,盲三爺確實有些本事,從馮老虎經歷來看,定然是個疑心極重,嗜殺成性之人,盲三爺能審時度勢賺夠了就閃,說明此人足夠狡猾;槍打出頭鳥,越是站在高處,便成為越多人的靶子,盲三爺抽身而退,不得不說有明哲保身之意。
“弟子吸取前番教訓,打進揚州城伊始,便竭力跟城中官吏拉好關系,后來.經盲三爺引見,倒也結識了不少州府要員,這些人一個個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實都是貪財好色之輩,弟子投其所好,倒是結交了不少;但是后來弟子發現這么做在大事上根本不起作用。”
“弟子親眼見到揚州絲綢莊周東家失殺百姓被府衙提刑司簽字批捕,而這位周大東家每年送的錢銀不下萬貫,便是孝敬這些官員;由此弟子看出來,光是攀附這些人不起作用,要想他們乖乖聽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徹底的控制他們,讓他們變成弟子的狗,叫他們咬誰便咬誰。”
蘇錦知道關鍵的地方來了,此事決不能走神,否則一個不小心便漏了關鍵詞句,那可關系到證據的藏匿之處。
馮敬堯繼續道:“弟子知道這些人的喜好,也了解這些人的弱點,于是弟子便四處搜羅色藝俱佳的女子,也曾…也曾派人去百里外的荒僻山村搜羅女娃帶回揚州圈養調教,便是準備有一天可堪大用。”
“說起來到了揚州之后弟子倒是遇到了一位心儀的女子,只不過她也是風塵中人,便是那麗春院的頭牌女官米花娘,弟子和她倒也頗能談得來,便替她贖了身帶在身邊;說來佛祖您別見見笑弟子,弟子覺得,米花娘有些…有些像我的娘親,無論說話做事,就連走路說笑的嗓音都很想;也許這就是弟子迷戀她的原因吧。”
蘇錦心道:這難道便是戀.母情結么?還是說馮老虎孤單日久,思念泛濫,所以才會如此?
只聽馮敬堯道:“弟子將這些女娃子交予她來調教,她也不負我所托,這些女娃數年之間便個個出落的色藝俱佳,于是弟子便將這幾名女子收為義女,宴請官員之時,故意命她們出來露面,頓時引得那幫色鬼垂涎不已,弟子便設下圈套,讓他們一個個心甘情愿的投入圈套之中。”
“說起來倒也簡單的很,弟子趁他們和這些女子歡好之際,便上去捉奸,拿出收這些女子為義女帖儀為證,要告他們奸污良家女子,這些家伙們為了保住烏紗,便一個個立字畫押,成為弟子手中的棋子。即便是如此簡單辦法,幾年里揚州府中大小官員也還是幾乎盡入弟子掌握之中,弟子成了這揚州城中的太上皇;什么朝廷公文,什么詔書政策,知府知道的我知道,知府不知道的我也知道,揚州城中一草一木,一舉一動,根本逃不過我的耳目。”
馮老虎得意的嘿嘿大笑,續道:“可笑那些人當中還有人妄圖奪回牽制他們的證據,我的幾處密室中常常為人所侵入,可是我的手下數百人難道是吃干飯的么?來偷的人沒有一個能得手的,抓住之后從他們的口中拷問出指使之人,剩下來的事幾乎不用弟子動手,我只需將此事透露給其他官員,他們自然會將那人整治的生不如死;弟子太了解他們的心態了,要當棋子,大家都當;他們不會去怪罪下棋之人,而只會去怪罪有那么一兩顆棋子偏偏要跳出棋盤,這才是他們不能容忍的;這便是這些人的可悲之處,當了狗還要互咬,這也正是精彩之處。呵呵,呵呵。”
蘇錦急的要命,聽著馮老虎這些廢話,就是不說出藏證據之所在,真是急斷肝腸。
馮老虎笑聲一停,喃喃道:“這幫蠢材,即便他們請來絕世高手,找到我所有的密室,除了一些金銀之外,他們能找到什么?我馮敬堯會蠢到將這些畫押字據放在身邊么?這些東西只要在一天,我馮敬堯便可以安生一天,叫他們找去吧,一天找不到,他們便只能乖乖做狗,哈哈哈。”
蘇錦聽了大半個時辰,終于聽到自己想聽到的,只是還是含含糊糊的不明朗,具體藏匿之處還是不知,手上無意識的握緊洞口邊緣,猛然間就聽‘咔吧’一聲,洞口邊緣原本就松動的泥胎被蘇錦一用力抓了下來。
這一聲輕微的聲響,在這靜室中不啻一道驚雷炸響,將佛像肚子里的蘇錦和佛像面前的蒲團上的馮老虎斗驚得一愣。
蘇錦暗道一聲:“不好!”
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著腳步聲響,馮敬堯赫然起身,探手入懷捏住兩顆鐵彈子,一步步的朝佛像側面走來。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查找本書!大蘋果寫的好看嗎?沒看完的您可以把::如果您喜歡大蘋果寫的《》,請把加入書架,方便以后閱讀.如果你對有什么建議請給管理員發短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