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大聲傳令,將所有將官全部召集到大帳棚中落座,看著眾人疑惑的眼神,蘇錦微笑道:“諸位,我已經想出了個辦法,此舉或許將一舉扭轉形勢,不過需要大家今晚辛苦一夜了。”
眾人面面相覷,看蘇錦喜氣洋洋的樣子,似乎不想是在開玩笑,這種形勢之下,便是諸葛亮在世怕是也難以想出好辦法,專使大人竟然宣稱他想出辦法來了,確實教人意外。
李重道:“蘇兄這么快便有妙計了么?難道是偷襲匪寨?”
蘇錦笑道:“如何偷襲?那里地勢險要,白天尚且難行,夜晚就更加難以攻上去了。”
眾人紛紛詢問,蘇錦笑而不答,只道:“不是我不愿意說,我只是不想讓大家感到突然,現在我來分派任務,你們只需要將任務完成便是立了大功了,其他的由我來應付。”
李重聽出話音不對,疑惑的道:“難道不是派兵攻打么?”
蘇錦笑道:“兵法有云:攻城為下,攻心為上,一味的強攻咱們這一千多人根本就拿不下這個山寨,所以我要用攻心之計。”
眾人越發的不明白了,這家伙紙上談兵,說什么攻心為上,但是如何攻心?土匪會理你這個茬么?
蘇錦無視大家的疑惑,大聲道:“馬軍趙、方兩位都頭聽命!”
趙都頭和方都頭趕緊站起身,心里直犯嘀咕,第一個便點自己二人,難道是要自己率隊去做炮灰么?
正忐忑間,只聽蘇錦道:“你二人率所部兩百馬軍遠遠繞行去往壽州城,直接去淮南路轉運使衙門幫我要一些東西來。”
趙、方兩人大眼瞪小眼心道:“要什么?要兵么?你親筆信都送去了,人家甩也不甩你,我們去頂什么用。”
“你們告訴轉運使大人,他不出兵可以,但是需要支援我們物資,你叫他開軍倉取出數百頂帳篷來然后連夜趕回,辦成這件事,前事一筆勾銷,我還會為你們請功。”
趙都頭忙道:“那轉運使要是不給呢?咋辦?”
蘇錦冷聲喝道:“拿出你們禁衛軍的派頭來,不要像個膿包蛋,他們不給,你們便逼著他給,出了漏子我來頂著,另外你告訴他,他既不出兵,也不支援物資,就說本使懷疑他們和土匪有勾連,若他不給帳篷,本使將馬上撤兵,快馬趕回京城,在皇上面前參奏他不協助糧務專使辦差,并有通匪嫌疑之罪,反正本使是死路一條,臨死老子也要拉他墊背。”
眾人傻眼了,專使大人這是狗急跳墻了,連路轉院使都隨口攀誣,這是瘋了么?
但這些話著實給趙方兩位都頭壯了膽氣,蘇錦一句‘膿包蛋’罵的他氣的要罵娘,自辦差以來處處吃癟,跟著龍真居然被土匪攆的亂竄,雖然是為了報復蘇錦,但是傳出去自己這幫人的臉面上殊無光彩,誤會冰釋之后,急需要機會證明自己,那么這一次便當是一次改變專使大人心目中形象的機會吧。
兩人抱拳應諾,退在一邊,蘇錦繼續道:“剩下的一千人分為兩撥,天黑之后,待兩位都頭將帳篷運至此地,你們便如此如此,天明之后我要這營盤擴大十倍,燒飯的灶頭多出十倍,兵營里的動靜也要放大十倍,能做到這些,你們便算是完成了此次剿匪重任了。”
眾人聽得傻眼了,專使大人這是在布疑兵之計,但是就算是營盤擴大百倍又怎樣?還不是這么點兵么?有人實在忍不住提出了這個疑問。
蘇錦笑道:“心理戰你們如何能懂,不妨解釋給你們聽聽,你和人打架,對方只有一人,你們怕不怕?”
眾人都道:“不怕,一對一怕甚?”
“一對三呢?你們敢么?”
“這個…看情形吧,若我有利刃在手,他們赤手空拳,那還是不怕。”
“一對十呢?一對百呢?便是給你們最好的刀劍,你們也不敢動手了吧。”
“這個…那自然是不敢了,這不是找死么?”
蘇錦微笑道:“對方實力人數超出你太多,即便是不動手,你們也會感到一種威脅,更別談主動撩撥了,這便是李縣令所說的威懾力,有了強大的威懾力事情就好辦了。”
一名都頭道:“那有什么好辦的?要是打起來,還不是咱們這點兵么?那些都是虛的啊。”
蘇錦道:“打起來是虛的,不打便是實的,只要我們不進攻,他們就一直會感到害怕,感到威壓。”
“那糧食怎么辦?不打還不是搶不回糧食么?”
蘇錦大聲道:“這便是問題的關鍵了,等明日你們便知道結果了,都去準備吧,每個人都要盡心盡力,不能敷衍馬虎,要是被土匪看出破綻來,本使第一個宰了他。”
看著蘇錦咬牙切齒的樣子,眾人都嚇了一跳,專使大人可是很少說打人殺人這些事,一旦說出口,定然是下了狠心了,眾人凜然授命,趙、方兩位都頭吆喝著馬軍整隊上馬,先往南再往西繞了個大圈字脫出土匪的瞭望范圍,再直奔壽州城而去。
而剩余的隊伍由潘江進行分組,五百人一組各自規整完畢,靜待天黑干活。
蘇錦分配完畢,長舒一口氣往椅子上一坐,開弓沒有回頭箭,這件事雖然冒險,但是除此別無它途了。
李重沒有走,他看著蘇錦的眼睛道:“蘇兄,告訴我,你是不是打算孤身犯險?”
蘇錦訝異道:“你猜出來了啊?”
李重搖頭道:“你怎么能這么干?這有多么危險你知道么?土匪會跟你講道理?你這是去送死啊,我絕對不許你這么做。”
蘇錦笑道:“李兄,你把我想的也太偉大了,送死的事情我蘇錦是不會干的,雖然人終有一死,但是我才十六,花花世界如此精彩,我可不會去自尋死路。”
李重嘟囔道:“你這還不是自尋死路?”
蘇錦伸手握著李重的臂膀道:“李兄,我知道你關心小弟,小弟也把你視為平生第一至交,但是你可知道,我若不去冒這個險,后果當如何?”
李重道:“后果卻是很嚴重,但是總要想個穩妥的辦法才是,這般行事于事何補?”
蘇錦道:“你錯了,只要有足夠的威懾力,土匪們絕對不敢對我怎么樣,土匪們雖然不懂圣賢之禮,但是他們懂得力量懸殊,懂得維護自身的利益,只要方法得當,在重壓之下,他們一定會妥協,我堅信這一點。”
李重道:“你憑什么這么堅信呢?你了解土匪們的兇殘么?”
蘇錦看著李重的眼睛道:“土匪也是人,兇惡殘暴只是表象,他們既然是人,便有著人性的本質,也有著人性的弱點,譬如欺軟怕硬,譬如貪生怕死,內心里的弱點表面上雖然看不出,但是它確確實實的存在;我布下疑兵之計,便是告訴他們,若是談判不成,大軍將不顧一切猛攻,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誰不為自己考慮后路?只要我給他恰當的承諾,不怕他們不屈服;最不濟也不至于丟了性命。”
李重沉吟道:“但是…你有什么承諾可以給他們的呢?你只是糧務專使,并非朝中說話算數之人,你憑什么讓他們相信你呢?”
蘇錦微微一笑,附在李重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李重驚得離座,雙膝眼看就要跪倒,蘇錦一把拉住道:“別這樣,我不想讓此事公開,否則我有大麻煩。”
李重松了口氣道:“既有此物,當有幾分把握。”
蘇錦苦笑道:“不是幾分,而是要一定成功,這回不成功,我便自行上京請罪去,以后你就見不到我啦。”
李重忙道:“莫說喪氣話,需要我做些什么?”
蘇錦道:“李兄請幫我完善細節,保證假戲真做,讓土匪們看不出來,這便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李重拱手道:“定當盡心盡力。”說罷急匆匆出門而去。